睜開雙眼，他面前的并不是醫(yī)院的天花板，而是一片耀眼的星河。
是混沌救了我？王選記得自己剛才不明不白地摔進了河里，差點就被路過的運沙船碾死，然后醒來就來到了這里。
他四下打量，只見腳下的大地漂浮在群星之間，遍布斷壁殘垣，整片廢墟寂寥無人。
太空怎么可能有人類風格的建筑？王選大為震驚。
荒原的空氣冰冷刺骨，他感到體內(nèi)流竄著一股奇異的氣流，抵御了外界的寒冷。
他試圖控制氣流的走向，卻收效甚微。隨后試著尋找光源，很快在被廢墟遮擋的半空發(fā)現(xiàn)了一顆黯淡的光球。
光球的亮度并不顯眼，但是其視覺效果足足有太陽的五六倍大小，柔和的光暈照亮了荒原。
再一抬頭，只見自己頭頂上的絳紅色氣運并沒有消失。
觀察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干脆喊道：“混沌，你在哪兒？”
“王選......”
混沌緩緩從霧氣中探出頭，低聲道：“不好意思?！?p> “剛才情況危急，我只能把你帶回這里，但是正常人是無法存活的，所以......”
王選攤手道：“所以，我已經(jīng)被變成‘眷屬’了？”
怪不得他感覺體內(nèi)有一股絮狀的奇異力量，而且看到混沌的時候感到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熟悉感。
混沌似乎還有些內(nèi)疚，道：“你為什么會被人襲擊？”
“如果是因為仇敵，我可以幫你對付他們！”
王選苦笑著，身為普通的上班族，他本來是不應該有什么仇敵的。然而，這次的襲擊可能還真是仇人動的手。
在辭職之前，王選曾是界限集團年輕的中層管理。
因為在人事問題上的爭論，他與一些集團高層結(jié)了仇怨。辭職的消息在圈子里一傳開，反噬就如期而至。
他嘆息道：“沒想到他們的報復會這么野蠻，我還是斗爭意識不足?！?p> 混沌輕笑一聲，道：“沒關(guān)系，以后我會幫著你的?！?p> “這些小事先不提，我有更重要的東西要讓你看看。”
王選忽然感覺腳下不穩(wěn)，強烈的氣流使他離地而起。廢墟發(fā)出密集的咔嚓聲，忽然層層斷裂！
荒原在狂舞的霧氣中崩解，裂縫里照出詭異的紅光。隨著廢墟的破碎，其中的潛藏物也得以重現(xiàn)天日。
他心下震驚，只見無數(shù)圓環(huán)狀的光圈頭尾相連，嵌合成直徑數(shù)百米的碩大球體，赫然是一件超乎常人想象的奇物。
混沌飛至紅色球體上空，轉(zhuǎn)身俯視著王選，神色嚴肅。
“這件奇物中曾經(jīng)封印著我的右手，估計其他部分也被藏在類似的地方?！?p> “拿回一部分力量以后，我依稀想起了一些事情。是我過去的追隨者建立了這座城市，保護著我的碎片?！?p> 混沌向前一指：“其中就有人類?！?p> “但是當我找過來的時候，只剩下了這片廢墟......不見了，他們都不見了?！?p> 估計是已經(jīng)涼了或者離開了吧。王選搖搖頭。
從僅剩一只手也能維持意識來看，混沌多半是擁有漫長壽命的生命體，但是失去她庇護的眷屬們就不一定了。
他最后還是沒有做出解釋，四分五裂的廢墟逐漸聚合，他也被一股氣流放在地上。
混沌道：“所以，我的目的就是想辦法找齊自己的碎片，順便試著增加眷族?！?p> “還有什么疑問嗎？”
王選沉聲道：“一個很關(guān)鍵的問題?！?p> “既然你能夠穿越時空，又打算尋找部下，那為什么不去那些有魔法和超級英雄的世界呢？”
混沌愣了一下，道：“因為你的母星馬上就是了！”
王選：“啊這......”
“你的母星正處于‘靈氣復蘇’的初期，這種星球通常是強者的搖籃，所以我會找上門來?！?p> 混沌的目光逐漸變得危險，她說：“作為科技世界的人類，你們早早就學會了崇拜技術(shù)?！?p> “當賴以生存的基柱倒塌，你覺得會發(fā)生些什么事情？”
王選瞳孔震動，如果混沌的說法不假，人類或許就已經(jīng)走到了歷史的拐點。
科學的和異常的、舊規(guī)則和新規(guī)則、革新派與保守者，很快將進行一場大決斗，世界將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
混沌把雙腿交疊，笑道：“王選，差不多該決定愿望的內(nèi)容了?！?p> “力量、名望、財富，如果是這種程度的要求，我完全可以滿足你。”
混沌退回到朦朧的霧氣中，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有些驚悚，王選神色微變，再次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他還不清楚混沌的能力范圍，而且這個愿望并沒有規(guī)定兌現(xiàn)的時間，有很多可以鉆的空子，最終還得看混沌的人品。
說到底眷屬這種東西只是仆從，王選不太能接受，能否翻盤恐怕就在此一舉。
他左思右想，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第二種選擇了。
王選：“混沌，請你嫁給我吧?！?p> 混沌：“？！”
他神色堅決，身前的領(lǐng)帶仿佛變得更鮮艷了。
混沌愣了一會兒，慌張道：“本質(zhì)上，我們的構(gòu)造差異很大的......”
“那不是更好？”
“普通人如果看到我的本體，可能會瘋掉的！”
“我現(xiàn)在還很清醒，說明我可以?！?p> 混沌的臉上的嫣紅從耳根蔓延到了脖頸，頭上冒出了肉眼可見的蒸汽。
王選正色道：“我知道，在力量、知識甚至生命形態(tài)上，我們都相距甚遠。這是個僭越的請求，被拒絕也毫不奇怪?！?p> “但是通過交流，我逐漸理解一切。是你對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友善與尊重，給了我這樣做的勇氣?！?p> “我現(xiàn)在只說實話，你出現(xiàn)的那一刻，我從未因為一個生命的美麗感到如此肅然起敬?！?p> 混沌身上的蒸汽越來越多了，仿佛要爆炸了一樣，讓王選暗自心驚。
但是怎么說也不至于真炸了?。∶鎸γ悦傻臒熿F，他嚇得站了起來。
混沌化為一片霧氣，幽幽地聲音從深處傳來：
“在你們的神話里，人類與異族的結(jié)合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雖然對我來說參考意義不大就是了?！?p> “連我的殘缺也在內(nèi)，你真的能接受這一切嗎？”
刺眼的白光閃過，混沌完全變回了本體的姿態(tài)。
一只白凈纖細的手在濃云中沉浮，斷面處閃爍著鉆石般的光澤，細看卻有種海面般曖昧的柔軟，王選看呆了眼。
這就是宇宙生命體，混沌的真正形態(tài)！
他感受到了一種與著名雕像“斷臂的維納斯”相似卻更深沉的魅力，從心底升騰起一股奇異的溫暖。
他的情緒無法自抑，體內(nèi)原本乖戾的氣流在這股情緒下卻變得順從了。
這些氣流，我好像可以控制了？王選的黑發(fā)像生命體般舞動著，身周彌漫出了與混沌類似的霧氣。
混沌愕然地變回了人形，驚道：“怎么可能！”
“你從來沒接觸過超凡，為什么已經(jīng)能使用眷屬的力量了？”
王選眨了眨眼：“不也挺好嗎。”
“人類，居然擁有如此的可能性嗎......”
混沌深吸了一口氣，道：“明白了，我就正面回答你吧?！?p> 王選的瞳孔一縮，看來成敗已定。
“既然我被打碎過，說明肯定存在某種程度上的天敵，只是現(xiàn)在我還不記得它們是誰?！?p> “跟隨我可是很危險的，必須找齊了力量我才稍微有些活下來的把握，屆時就實現(xiàn)你的愿望?！?p> 混沌笑道：“在定下誓約之前，幫我管理所有的眷屬，這樣你可以接受嗎？”
王選的眼球快速掃動，雖然有附加條件，但是這已經(jīng)是一場階段性的勝利。
倒不如說，進展已經(jīng)順利到令他起疑的地步了，就算接下來出現(xiàn)忽如其來的考驗他也不奇怪。
“我很榮幸?！?p> 他正要詢問些細節(jié)，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上下動彈不得。
肢體的活動......停止了？
他挪不開視線，連面前的混沌也靜止不動了，恍如時間長河都被凍結(jié)了一般！
難道還有其他人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