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重新布上了鳳寶齋的菜肴,很精致的涼菜,松鼠桂魚,糖醋排骨,都是燕七喜歡吃的。當然,少不了醇香的美酒。
現(xiàn)在她的確很需要喝一點酒,燕七心里滿滿的挫敗感。
江玉心情卻很好,唇角微揚,他夾了一塊排骨放到燕七碗里,道:“別總是喝酒,你不是餓了?”
看著他對自己微笑,燕七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他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睫毛又濃又密,唇角上揚的弧度剛剛好,就像一束光照進了燕七的心里。
這時,忽有一個小伙計敲門后輕步走進:“主子,世子來了,人已到門口?!?p> 誰?世子?南晉世子?
燕七傻眼了,扯著江玉的袖子道:“世……世子?快,我快藏起來,我藏哪里好?”她緊張的四下看了看,哪有地方可以藏?
燕七咽了口唾沫,看了看窗戶,起身道:“不然我跳窗先走算了?!?p> 江玉拉住她,恢復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只看了她一眼,就轉頭對小伙計道:“去請世子進來。”
“請他進來我怎么辦?”燕七瞪大眼急道。
“你現(xiàn)在跳窗走正好被外面的護衛(wèi)撞見,他馬上進來了,桌子上還擺著兩人的食具,到時候我又作何解釋?”江玉鎮(zhèn)靜道:“你接著吃你的飯,他也不是妖怪,怕什么。”
江玉的神色自若,說著話卻是側著臉沒看她。
他就是這樣,任憑誰也未曾放在眼里,長著一張幾乎完美的俊臉,渾身透著清冷的氣質。
燕七不想見什么世子,她一個土匪,壓根就沒想過會有一天還要跟這些皇親貴族打交道,她臉色有些難看。掃了一眼江玉,剛開口想說現(xiàn)在跳窗還來得及,然而未等她出聲,門口就有腳步聲伴著說話聲傳來。
“我說憑著王宮你不住,偏要住在這鳳寶齋。今天來看了才知道,這兒可比王宮有意思多了?!?p> 聲若擊玉,語氣含笑。燕七緩緩抬頭,門口邁進來一人,紫袍玉冠,貴氣逼人,最攝人的便是一雙深邃的眼睛,隱隱發(fā)著碧色的光。
燕七立馬垂了眸,起身退了兩步站在江玉身后,心里咚咚咚直跳。
媽的!是不是該行個禮啥的?這也沒人教過她??!算了,跟他行哪門子的禮,老子也不是你南晉國的人。
深吸一口氣,燕七開始鐵了心的當起背景板來。
齊珖進門來便看見江玉穿著常服與一女子在一起吃飯,他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他這個弟弟性子孤傲的很,還未聽說他身邊有過女人呢。
“我閑散慣了,住在這鳳寶齋圖個自在,王兄這么晚怎么來了?”江玉起身拱拱手,示意齊珖坐下。
說著,他回身拉著燕七坐下,將筷子遞給她,又沖齊珖淡聲道:“您用晚膳了嗎?不如一起?”
齊珖怔??!拿眼打量著燕七,這女人打哪來的?見了他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還要同桌吃飯?
他眼神暗暗,吐出口濁氣,又重新掛上了平易近人的笑意,看著面前這倆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的人道:“王弟是不是該介紹一下,這位姑娘是?”
將酒盞斟滿三杯酒,江玉頭也不抬地道:“她是我的女人。”
拿著筷子的手一抖,燕七差點兒驚掉了下巴。自己內心深處已經(jīng)在狂笑!
他的女人?他說自己是他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七笑的滿臉得意,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身旁一本正經(jīng)的那個冷面美男摟過來親幾口!
齊珖徹底傻了。王弟說眼前這個打扮得像男人一樣的女人是他的……
一下沒忍住,齊珖噗哧笑出聲來,手背捂住嘴咳了咳強忍住笑,“王弟眼光還真是與眾不同!”
身為南晉世子,什么樣的天姿國色沒見過?可眼前這位,姿色實在太普通。灰撲撲的短打上衣,頭發(fā)也未怎么打理,用一根絲帶松散的扎著,鳳眼微吊,看著兇巴巴的,倒是透出幾分英氣。
燕七聞話一愣,瞇起眼睛看了看齊珖。擺明了是在笑話她長得不好看?
你懂個屁!
她拿著酒杯的手僵了僵,沖齊珖干笑了幾聲。
見齊珖拂身坐下,江玉寒暄道:“王兄尋到鳳寶齋來,是有事?”
“在朝堂上被一群老狐貍磨嘰了一整日,可真是煩死了?!饼R珖皺眉,手中酒一飲而盡,“最近你也別總閑著了,來王宮幫幫我,總不能讓我一人對付他們?!?p> “過幾日我要去邊境一趟,”又給他斟了一杯,江玉平靜地道:“軍隊在邊境也差不多該整備好了,現(xiàn)在首要任務便是守住與魏國交界的幾座城池?!?p> 魏國城池。父王將上將軍令交與王弟,用意很明顯,在城池的問題上,絕無退讓。搞不好都不會給他與魏國和談的機會,二萬多鐵騎壓在邊境已經(jīng)表明了立場??扇缃裎簢钩继岬臈l件也是在苛刻,齊珖正為此焦頭爛額。
江玉修長的手指輕輕撫著杯沿,垂著眸看不出什么表情。齊珖看了半晌,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覺得父王當真不惜代價要與魏國再開戰(zhàn)?”
江玉搖頭:“父王將上將軍交給我時,并未有開戰(zhàn)的意思,只是城池不可不守。”
那不等同開戰(zhàn)?齊珖苦笑:“現(xiàn)在剛攻下北楚,是否該穩(wěn)定下局勢?這北楚之地冬日寒冷,寸草不生,再過些時日冰天雪地,糧草運輸都成問題。”
糧草?江玉眼神幽深,回眼看著齊珖,有了笑意:“我已令督運備足糧草,與軍隊一并抵達邊境,足以支撐道到來年開春?!?p> 眼神一黯,齊珖聲音低沉了下來,“難怪父王把上將軍令交給你,論行兵打仗,我可是半分也不如你?!?p> 燕七在旁邊一邊吃東西一邊豎著耳朵聽,前半段聽了個似懂非懂,但是后面這一句她聽明白了,這是夸咱江玉呢。
她呆呆地跟著點頭,眼神順著便望向了江玉。冰山似的一張臉面無表情,半分心思也不露,聽這意思世子都不如他在大王面前得寵嗎?
他本事這么大的?桌上坐著這南晉國里最尊貴的兩個男人,談論著她聽不懂的大事,燕七突然覺得有點不適應,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心里暗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