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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師爺

第十五章 阿舞,等我

一品女師爺 沅辰月 2054 2020-06-24 19:36:26

  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卻似乎用了此生所有的力氣。

  轉(zhuǎn)到一半,她的手指霍然在衣袖中,握成了拳頭。

  不,她怕一不小心,看到了他,自此自己好不容易,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建立起來的堅固心防,從此一潰千里,再也無法復(fù)原。

  目前的她,只是一根野草,隨便一陣風(fēng),就能把她給吹斷了。

  可是……

  她又多想看看他,看看兩年之后的他,變成了什么樣子?

  上一次,不,是前世,告別的時候,記得他笑容比天上的驕陽還要絢爛,絕色光華。他翻身上馬,動作利落,腰間配劍如虹,全世界所有的光芒似乎都偏心地聚集在他一人身上。

  少年昂揚,所有的人都看著他,完全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可他只是看向她,看向人群中的她。

  他的目光,黑白分明,寵愛無比。穿過所有人,只停留在她一個人的面上,熠熠生光,開出了幕天席地的花。

  “阿舞,等我回來??!記得答應(yīng)我的事!”

  馬兒邁開四蹄,他卻依舊頻頻回首,她都不好意思了,弟弟阿冉?jīng)_著她擠眉弄眼:“阿姐,你看宸哥哥看著你的模樣,就像你吃了豬腳沒擦嘴!”

  “小猢猻,你才沒擦嘴!”她下意識地用袖口擦了擦紅唇。

  “阿舞,宸兒說你答應(yīng)他的,是什么事?”他和龐大的車隊離開后,爹爹目光流轉(zhuǎn),輕聲問道。

  “額……沒什么,沒什么?!彼樢患t,迅速跑走了。

  ————————

  曾平平也聽到了那個男子的聲音,有些疑惑,蹙眉問道:“媽媽,那喝醉了在那念歪詩的是什么人?”

  媽媽苦笑著嘆了口氣:“唉,說來話長,那呆子也不知道從哪兒來,來咱們’流花舫’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初始身上銀錢不愁,一擲千金,什么金錠子,玉纏頭,完全不當(dāng)數(shù),姑娘們自是樂得個個笑開花。只是后來仿佛是家當(dāng)已掏空了,就連一杯普通的水酒都喝不起,只能由姑娘們勻點飯菜給他吃。

  他倒好,債多不愁,虱多不癢,日日睡在船舷上,也不怕熱,不怕蚊子。成日里不是念歪詩,就是吟酸曲,一個子兒也拿不出來,還吵得其他客人不得好好安生休息。媽媽我好幾次想把他趕下去,但咱們的如月姑娘不樂意呀——”

  吳喜最愛聽八卦,此時聽得來勁,笑嘻嘻,眉飛色舞地問道:“如月姑娘不是你們船上最紅的姑娘么?怎么?這大美人看上了落魄郎君?媽媽你怎好打散這一對鴛鴦?”

  媽媽啐一口,輕斥道:“說什么渾話,沒有白花花的銀子拿出來,還有什么資格跟如月作鴛鴦?”

  “哎喲,媽媽話可不是這么講,你看那公子的長相,那姿容,若我是個姑娘呀,說不定就是掏自家梯己銀子,也愿意——”

  “呸!不過就是個流連花叢的醉鬼,年紀(jì)輕輕不學(xué)好,不考功名不做事,沒事就跟女人廝混,拿著家里錢財揮霍一空,現(xiàn)在怕是不敢回家,怕被老爹打斷了腿吧?媽媽我看這種人多了去了,他們家肯定也就是只有幾個臭錢的暴發(fā)戶,不然怎么會把兒子管教成這樣?如月可真是瞎了眼,我可得好好勸勸她,這種敗家子兒,樣子貨,晦氣的很,給老娘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他們說得你來我往的興頭,而舒墨則呆如木雞地站在夜風(fēng)中。

  她的腳尖凝固在空氣中,似乎抽掉了所有力氣,不知道該邁向何處。

  他是什么人?

  他是當(dāng)朝第一權(quán)臣最為寵愛的幼子,因是四十五歲才得的,為了生他,夫人用盡全力,所以極其寶愛,錦衣玉食,要啥給啥,連天上的星星,怕也能給他摘回來。

  他也全不辜負(fù)所有人對他的寵愛與期望。小小年紀(jì),天賦異稟,三歲便開始讀書斷句,七歲出口成詩,十歲一手好字在殿前大放異彩,十二歲能與當(dāng)朝狀元對坐論文章,氣勢半點也不輸陣。

  更何況,他天生骨骼非凡,除了能文,武道也擅長。他的長劍拔出那一瞬,若白虹貫日,可在頃刻間斬碎一棵樹紛紛揚揚的所有落花,那樣的身姿,是要被無數(shù)人一輩子記在心里的。十五歲上,他以最年輕的參賽者年齡,在京城劍道大賽進入前三位,另兩名絕頂高手為了籠絡(luò)他父親,準(zhǔn)備在決賽中故意讓他一招,而他卻似早預(yù)料到了一般,毅然決然退賽,從此宣布不參加任何公開武道賽事。

  此消息一出,不知多少人哀嘆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交游眾多,無論是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皆視他為貴客,自然有籠絡(luò)他父親之意,但也因為他聲名太盛,籠絡(luò)了他,自然也抬高了自身形象地位。

  人皆稱他是京城第一公子,攪動多少少女春心,所有光華圍繞著的貴公子,為何會來到了一艘花船上,放浪形骸,甚至被一個老鴇稱為敗家子?

  舒墨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她終于下定了決心,挺直腰背,朝那個人看去。

  那是一張極端秀美昳麗的面容,修長的雙眉刺入鬢中,卻又帶著某種妖異的弧度。

  濃黑的睫毛沉沉如鴉,此刻他低眉看著水面,那湖面便淹沒在了他的眼眸中,潮濕氤氳難以散開,可她最知道當(dāng)這眸子揚起的時候,便是驕陽也會失色的耀目。

  他的肌膚有種奇異的,仿佛從未被日光炙烤的白,而即使一副醉態(tài),他的臉頰依舊并未有尋常人喝醉酡紅的顏色,只是在眼梢有那么一絲驚心動魄的殷紅,就像從眼眸中滲出的桃花。

  他渾身松松披著一件深紫色的長袍,腰間的帶子卻是血紅色,這刺目的搭配若是在尋常人身上定會顯得可笑,可是對他而言,似乎什么都是自然而然的。他的黑發(fā)松松在腦后挽著,幾絲垂在蒼白的頸項之中,仿佛還未織成的網(wǎng)。

  雖然還未織成,卻已可以讓無數(shù)女子,心甘情愿,墮入網(wǎng)中,九死不悔。

沅辰月

似曾相識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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