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柔和的陽光，透過一面窗戶照在明飛的臉上，床到另一頭正是小胖子明濠。兩人同床共枕，明飛喜歡把他的腳拿過來當枕頭，抱著。他很喜歡這個弟弟。
“嗷～嗷～嗷～”樓下的公雞又叫了起來，明飛伸了個懶腰，起床了。
站在一樓的出水臺邊，洗臉刷牙。這出水臺的水來自地下，用一根十幾米長的金屬管，向地下打去，一直打到只有一米多露在地面，這金屬管就能出水了，再裝一個舀水的裝置就可以用了，這個出水裝置上個世紀的90年代在農(nóng)村比較普遍。
洗漱完畢，明飛照例要出去跑步，地點就在那橋頭那的步道。步道就建在溪邊，原先是泥土路。
明飛記得小時候去那邊玩，遠遠得就聞到一股豬屎的味道，那邊有個小型養(yǎng)豬場。小車開過時，路上塵土飛揚。
這幾年已經(jīng)鋪上水泥，兩邊也種上了一些花草，看著美觀多了。
明飛走上了步道，開始跑了起來，早晨的風(fēng)像一位姑娘一樣輕柔地刮過臉頰。溪面上波光粼粼，倒映著初升的太陽。步道下有一個臨溪的平臺，在明飛小的時候經(jīng)常可以看到街上的阿姨大媽在平臺那邊洗衣服。
洗衣服這件事，明飛印象最深的是，約四五歲的時候，有一次媽媽帶著他到溪邊洗衣服。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她在平臺上，穿著一件粉色泳衣。
女孩的媽媽和明飛的媽媽打了招呼，兩個家庭主婦，就在那邊聊天，明飛聽了幾句，大意是問那個小女孩幾歲了，幾月生的。
原來他和明飛同歲，比明飛剛好小一個月出生，就在這時，小女孩好像按耐不住了，自己走到平臺邊緣，撲哧一下就跳了下去，這一下，可把她媽媽嚇壞了，趕忙跑過去把她撈了上來。
原來她還不會游泳，明飛當時就覺得，她好生猛，這個女孩叫李小萌。明飛不確定，這是不是第一次見到她，但可以確定的是，當媽媽拉著她的手要離開平臺時，她是很不樂意的。
每次看到溪邊這個平臺，腦袋總是和李曉萌聯(lián)系在一起。明飛甩了甩腦袋，盡力讓自己想其他的事情。
跑了一會兒，前邊拐角就看到了后溪小學(xué)。明飛就是這所小學(xué)畢業(yè)，小學(xué)是一片磚紅色的建筑，有主教學(xué)樓，副教學(xué)樓、食堂`運動場。周邊是蔥蔥綠綠的植被，環(huán)境宜人。論規(guī)模和教學(xué)成績，在方圓30里內(nèi)都排得上號。
明飛停了下來，看了一會小學(xué)，然后繼續(xù)沿著步道跑，但是他沒有向小學(xué)那邊跑去，而是右拐上了橋。
過了橋后，又是一條步道，只要向右跑，就可以形成一個閉環(huán)跑道。明飛剛想向右拐過去，就看到陳東生在前邊籃球場上打球。他的身邊還有幾個人。
“臭小子，這么早就過來打球??！”明飛跑了過去。
“你也挺早的啊，別跑步了，一起投幾個球吧！”
明飛看到東生的堂兄弟幾個都在，還有“小虎”也在。小虎個頭不高，但身體非常強壯，一個圓溜溜的腦袋，皮膚比常人黑一些。學(xué)習(xí)成績很差，經(jīng)常打架，但是小偷小摸的事不做，也不和小混混一起玩。
他的“特長”就是打架，在整個后溪鎮(zhèn)都是有名的。說起他的歷史啊，在初一的時候，就因為和兩個初三年級的搶乒乓球桌，和對方打了起來，兩個初三的都人高馬大，原本以為收拾這個小個子手到擒來，沒成想被對方打骨折了，小虎卻沒有受傷。
從此“小虎”算是聲明遠播了，在后溪中學(xué)是特殊的存在。明飛對這人有點敬而遠之，因為這個人就像“定時炸彈”，保不齊因為什么雞毛蒜皮的事和別人打架。
東生和堂兄弟幾人明顯在商量什么事兒?？吹矫黠w過來了，就閉口不談了。明飛走到陳東生身邊，對幾個人都點了點頭，他們雖然不怎么在一起玩，但是都是認識的，畢竟后溪鎮(zhèn)就這么大。
明飛照例也在籃下?lián)斓綆讉€球，球技他是不怎么樣的，扔了幾個就中了一個球。
“陳叔，這幾天好多了嗎？”明飛關(guān)切地問道。
“還行吧，包好了繃帶，按時換藥就行，這傷得養(yǎng)著?！?p> “菜市場那邊有什么說法沒有？”
陳東生眼睛看著地面，一副在想事情的樣子。
“幾個叔伯已經(jīng)過去談了一次，對方只愿意賠醫(yī)藥費，但是拒不道歉，而且那個攤位也不能讓我們擺了?！?p> “這也太過分了，這他媽是人干的事嗎！”明飛很為東生不平。
“前溪鎮(zhèn)的人，這幾年有點錢就以為自己是大爺了，看不起我們后溪的人，他們忘了，幾年前，前溪就是一片荒地?！比巳褐心挲g最大的那個開口了，他是東生的堂哥陳東源，初中畢業(yè)就出去打工了，在前溪鎮(zhèn)印刷廠當學(xué)徒。
“畢竟人家是縣城，我們后溪沒得比?！闭f話的是一個瘦子，人挺高，看著像一根竹竿，他是東生的堂哥叫陳東來。
“呸～”一口痰液落到地上。
“什么狗屁縣城，打了人還不想賠錢，這世界上可沒這個道理。要是我，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把這群狗娘養(yǎng)按到地上摩擦?！毙』⒄f話雖然粗魯，但是站在東生這邊的。
明飛心想：“你小子打人，可從來不賠錢。”
“不說了，這件事先交給那些叔伯處理吧，今天早上他們要邀請族長，和同姓的其他長輩一起商量?！睎|生看了一眼小虎，隨即把球傳給他。
接下來，幾人不再說那個話題，專心打球。明飛和他們打了一會，就回去了。
到了橋頭，他下意識朝中學(xué)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李小萌剛從那邊走過來?！斑恕恕恕边@個心跳有點快啊。
“她今天穿了什么衣服，噢，上身是一件淺紫色的T恤，鵝黃色的短褲。
她是什么表情？沒有表情！她看到我了，我該不該和她打招呼呢？
怎么打招呼？是舉起右手，揮揮手，還是？”
“喂，你怎么一個人站在這里發(fā)呆??？”她先開口了。
“嗯”明飛腦子有點空白，不知道怎么回，只好嗯了一聲。
“我走了，拜拜～”李小萌越過了他，朝街道走了過去。
“拜拜～”這低低的聲音，和這個人亂跳的心臟不成比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