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絲路青山

十八

絲路青山 趙容華 3979 2020-09-17 15:17:17

  仲夏的高溫已經(jīng)漸漸降下來,人們似乎經(jīng)歷了一場火熱的考驗,但終究獲得了期望的勝利。蓬口村的人是勤勞善良的,而且是通情達理的,和中國所有的農(nóng)民一樣,都希望用自己的雙手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黃慈玉和周小媛忙著便民服務(wù)中心的事,每天除了學(xué)習(xí)新的業(yè)務(wù)外,還要為群眾上門服務(wù)。穿著特制的一件馬甲,認真細致地為全村的老百姓辦著每一件事,有的要辦理身份證的,有的要辦理老年證,有的要申請地保的,有的要申請宅基地的。這些看起來很小的事情,可在老百姓的眼里就是大事。治國如烹細,只要關(guān)系到老百姓切身利益的就是無小事。

  就在薛愛媛出事的這一天,蓬口的陳豐濤走進便民服務(wù)中心,來領(lǐng)取半個月前申請的宅基地審批表。剛到的時候,周小媛也剛到村部,將審批表和紅線規(guī)劃圖交到陳豐濤手中。

  激動萬分的陳豐濤不停的夸贊政府的好,說現(xiàn)在辦事越來越方便了。周小媛請陳豐濤到便民服務(wù)中心坐坐,并給了他一張服務(wù)評價表,讓陳豐濤給填一下,完成上面交給的任務(wù)。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小媛,這上面有的?!敝苄℃乱詾殛愗S濤要填服務(wù)人員的名字,便指著窗臺的工作牌說。

  “小周啊,你今年幾歲了?”

  “你問這個干嘛?”周小媛一臉疑惑地看著陳豐濤。

  “你跟我說一下,我猜你二十來歲,剛畢業(yè)吧?”陳豐濤自問自答。

  “大叔,我呢剛畢業(yè)。謝謝你幫我填寫評價表,我先忙了,邊上有涼茶,你自己倒。”

  剛畢業(yè)的九零后,還沒有在基層被夾板過,性格脾氣都很明顯,棱棱角角沒有被抹平,但在陳豐濤的眼里,卻是對周小媛十分滿意。連喝了三杯茶,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周小媛。

  偶爾間,周小媛發(fā)現(xiàn)陳豐濤正奇怪地看著自己,心里覺得怪怪的,便故意不抬頭,專注著整理資料。

  “看啥呢?”前來辦事的徐禧娟看陳豐濤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周小媛,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豐濤著實被嚇了一跳,瞪了徐禧娟一眼,罵道:“你這老徐娘,想嚇死人啊?!?p>  “我可跟你說啊,別打我兒媳婦主意啊。”

  “怎么就成了你兒媳婦了呢?你們訂過親,送過媒了。你兒子都沒畢業(yè),瞎操心?!?p>  “我兒子明年就畢業(yè)了,和小周剛配。你兒子都三十幾了,野豬拱白菜?。俊?p>  “你怎么說話呢,什么叫野豬拱白菜,我看你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告訴你啊,別欺負我一個光棍啊,不然晚上爬你床上去,你個寡婦?!?p>  徐禧娟確實是一個寡婦,其丈夫張澤興五年前一次交通事故中遇難了,事故原因是張澤興沒有遵守交通規(guī)則,騎著電動車橫穿馬路,被一輛拉土方的大貨車給壓在車輪下,當(dāng)時就沒有了人形。最后,大貨車司機只是給了一點補償費。

  丈夫突然離去,徐禧娟家里的經(jīng)濟條件一落千丈,又加上兒子下半年要讀大學(xué),生活便開始拮據(jù)起來。

  后來陳豐成為了增加她家里的經(jīng)濟收入,便將村里的保潔工作交給了她。徐禧娟有了這份工作,一年也有了一兩萬的收入,加上平時還能收點紙箱、廢棄瓶子等垃圾,在拉到收廢站賣掉,換點零錢,也能增加一點收入。今天來村部就是結(jié)算本年度費用和簽下一年的保潔合同。

  “憑什么保潔都給你一個人做啊,我也要做?!?p>  “張澤興,你一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寡婦?!毙祆昃酒痍愗S濤的耳朵,嚴厲的斥責(zé)

  著。

  其實過去村里有好心的老長輩想給他們倆做媒的,可是彼此因為考慮到兒子的緣故,都不愿往前走一步??v然心里有所想,但終究難以捅破那一窗紙,只好借故打情罵俏,說著看似讓人面紅耳赤的話,其實是暗送秋波,話里有意。

  周小媛一邊忙著工作,一邊聽著兩人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吵著,而陳豐濤手中的那張滿意表才寫了一個名字。周小媛只好走到他們兩身邊,強裝微笑地說:“陳叔,要不您幫我把這張表格給填好了,我還要上交呢。”

  “就是。連小媛的表格你都不填,還想讓人家做你的兒媳婦,做夢吧你?!?p>  陳豐濤見徐禧娟借機發(fā)難,一口氣憋不下去,若是和她真的吵起來,要是以后不理他怎么辦。但是被她這么一說,又下不去面子,便只好無賴的向周小媛為難。

  “要不你做我兒媳婦,要不我不填?!?p>  “哎,我說陳豐濤,你就是一個無賴,人家小姑娘惹你什么事情了,讓你填寫一張表格,你就要人家做你兒媳婦,你咋不搶呢?”

  徐禧娟一把搶過陳豐濤手里的表格,還瞪了一眼,罵道:“虧你還是一個男子漢。小媛,他不填,我填。”

  徐禧娟按照周小媛的指示,趴在桌子上,認認真真地寫著。陳豐濤見徐禧娟不理自己了,也知道剛才的話有點說過頭了,便冷不丁的拍打了一下徐禧娟的屁股,轉(zhuǎn)身就跑。

  “陳豐濤,你個流氓?!?p>  徐禧娟哪是在罵陳豐濤,不過是嘴里痛快,心里瘙癢著。

  拿到宅基地審批表的陳豐濤沾沾自喜,自從老婆死了以后,除了賺錢供兒子讀書外,就沒有其他什么念想了。如今兒子就快畢業(yè)了,想著蓋一個房子,好娶兒媳婦,逢人便夸自己的兒子有多優(yōu)秀,家里存了多少錢??墒亲筻徲疑崮睦镄潘?,只當(dāng)做是鬼話連篇。

  這回拿到了宅基地審批表,陳豐濤手足舞蹈的走在大路中間。行走間,只見前面一女子騎著自行車。突然看見玉米地跑出一個身影,一只手將那女子推倒。

  陳豐濤一下子被嚇住,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行兇。本想上前扶起那女子,又想起自己兒子經(jīng)常和自己說,現(xiàn)在社會上很多人見義勇為反而被認為是真兇,叫“碰瓷”,陳豐濤細想一番,自己好不容易拿到宅基地審批表,要是被那女子誤認為是害她的人,要他賠償醫(yī)療費,豈不是連房子都建不成了?

  陳豐濤縮進玉米地里,一方面不想被人看見,一方面也想看看那個藏在玉米地的人到底是誰。只見玉米地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后,那個人影跑出了玉米地,跳進了一輛黑色轎車揚長而去。膽小如鼠的陳豐濤來不及看清楚車牌子,便悄悄地離開了玉米地。

  為了討一個吉彩,陳豐濤專門找來了地理先生,算了一個良辰吉日。經(jīng)不住地理先生一頓夸贊的陳豐濤,跑到小賣部買了一包中華,塞給了地理先生,要地理先生再幫他確定一下方位。

  這個地理先生是當(dāng)?shù)爻隽嗣?,人們都說他確定的方位,建造起來的房子是吉宅,可逢兇化吉,好運連連,因此在當(dāng)?shù)爻闪讼沭G餑。此人命叫陳,什么名字估計沒有幾個人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他陳瞎子。

  “豐濤,恭喜啊,還不趕快放鞭炮?”

  “再這回不用怕兒子娶不到老婆了?!?p>  路過的村民有一句沒一句的祝福陳豐濤,也著實為陳豐濤的努力感到不容易。陳豐濤自己更是樂壞了,來回的在宅基地上跑來跑去,聲響都放大了。

  地理先生敲定動基日子及時辰后走了,陳豐濤又急著去找泥工和木匠工。這是當(dāng)?shù)氐牧?xí)俗,動基需要泥工及木匠工敲樁。

  聽說陳豐濤要建房子了,村里的泥工師傅唐作軍和木工師傅唐豐山都為他高興,收下了陳豐濤的煙,答應(yīng)三日之后為陳豐濤敲樁。

  另外一邊,唐彩旺死后,妻子胡麗蘭整日以淚洗臉,對于丈夫的死因,始終認為是唐作偉干的,因此心生怨恨,不愿與村里人來往。

  “麗蘭,聽說屋后要蓋房子了?!?p>  “誰家?”

  “陳豐濤家?!?p>  唐彩旺的老母親,人稱順子娘,得知陳豐濤要在屋后建房子的消息后,急忙告訴了胡麗蘭。胡麗蘭聽了之后沒有在意,心想陳豐濤也不容易,自從老婆生了癌癥走了之后,這個倒插門女婿在蓬口一直被人瞧不起。如今自己也死了丈夫,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

  村里的征田拆墳工作突然間進展的很順利,尤其是蓬口的這一片,幾乎家家配合,這讓陳豐成和張嶸峰很是意外。見工作開展的順利,張嶸峰讓陳豐成去醫(yī)院照顧薛愛媛,剩下的工作自己來做。

  正好,剛好輪到唐彩旺家。唐彩旺走了,這個簽合同的事情自然由胡麗蘭來負責(zé)。胡麗蘭一看合同里田畝數(shù),與事實符合。心想沒了老公,以后還要多靠村里撐腰,免得被人欺負。于是和婆婆商量了一番。

  順子娘明白胡麗蘭的意思,便走到張嶸峰面前,哀泣地說:“嶸峰啊,你順子娘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如今財旺不在了,只剩下孤兒寡母了,孩子才上初中,家里經(jīng)濟負擔(dān)重。村里征田是好事,順子娘就一個要求,以后村里別忘了我們?!?p>  “放心吧,順子娘,這個大項目馬上落地我們村,到時候要把我們村建成和成立一樣熱鬧?!?p>  “是嗎?我還沒去過城里呢,也不知道城里長什么樣子呢。”

  “改天有時間,我開車帶你去看看。”

  “好好。”

  胡麗蘭見婆婆和張嶸峰聊得正開心,便把合同給簽了,將銀行卡賬號給了張嶸峰。突然屋后響起了鞭炮聲,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鞭炮聲給驚嚇了一下。

  “后面怎么了?”張嶸峰隨便問了一句。

  “陳豐濤建房子,建在我們家后面?!焙愄m回答道。

  辦完唐彩旺家的征田手續(xù),張嶸峰一刻也沒有停留,和順子娘說了幾句便走了。順子娘和胡麗蘭急忙送張嶸峰出門外。

  “陳豐濤,恭喜啊。什么時候請我喝喬遷酒???”

  陳豐濤見是村干部張嶸峰,心想以后房子辦證還有求于村里,今天正是好日子,便蹦跳著上前遞煙。張嶸峰也是一個煙鬼,心里也為陳豐濤感到高興,便接過陳豐濤的煙,兩個人聊了起來。

  “豐濤,這個樁打哪里?”泥工師傅唐作軍問。

  “就打在那個石頭墩上?!标愗S濤指著唐彩旺屋后的一個石頭墩回道。

  站在一邊看熱鬧的胡麗蘭聽見唐作軍和陳豐濤的談話,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是一時具體的又記不起來??粗谱鬈姄]著錘子敲打木樁,思來想去,不一會兒突然叫了起來。

  “給我住手?!焙愄m直沖下坡,一把奪過唐作軍手中的錘子,扔在地上,然后又使勁全身的力氣,將樁子往上拔。一個不小心,腳踩了一個空,一屁股摔在地上。然后又站起來,使勁地拔樁。要說這女人沒力氣,那是假話,家里平日里的農(nóng)活干慣了,豈會沒有力氣?胡麗蘭一使勁將樁子拔了出來,人也再次地摔倒在地上。

  站在坡上的陳豐濤和張嶸峰等看著傻眼了?;剡^神來的陳豐濤急忙沖了下去,張嶸峰感覺這兩人要爭吵起來,也跟著沖了下去。

  “麗蘭,你把我的樁拔掉干什么?”

  “豐濤,前幾年我家里建房子的時候你是怎么說的,我們兩家建房子,依著這個石頭墩各退一米。我們退了,你倒好,不認賬了?!?p>  “麗蘭,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過你要各退一米了?”

  “你還敢耍賴?分明就是兩家人說好的?!泵鎸Υ蠹业某靶?,胡麗蘭據(jù)理力爭,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張書記,你來幫我評評理,怎么還有這么不講理的人?”陳豐濤爭不過胡麗蘭,便找張嶸峰來評理。

  張嶸峰身為村干部,村民之間發(fā)生糾紛,理當(dāng)進行調(diào)解,可是現(xiàn)場混亂。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便將手中的事先放一放,帶著兩人去村部,臨走時還囑咐唐作軍等停止施工。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