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寺以流星般的速度帶著自己飛行了近兩個小時之后,郡主覺得越來越不對勁了,夜寺身上的火焰已經快要全部消失了。忽然間,抱著郡主的夜寺開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方的樹林墜落,郡主喊夜寺也沒有回應。于是郡主從夜寺的懷中掙脫了出來,扶著夜寺安全降落到了樹林里面的空地上。
此時的夜寺已經昏迷了過去,郡主給夜寺一把脈,嚇了一大跳,這脈相若有若無的,這人到底施展的是什么秘術呀?郡主擔心夜寺體內的筋脈會被火焰灼燒,就先輸了一些玄冰內力過去。不行,得就近找個大夫才行。
郡主背起了夜寺,突然發(fā)現這個大個子怎么會這么輕呢,郡主帶著夜寺施展輕功前往有人的地方。好不容易遇見個樵夫,卻被告知這里已是霸州境內,居然飛了這么遠!于是郡主便帶著夜寺進入霸州城內,找了間客棧之后,給夜寺請了個大夫。
大夫搖了搖頭,“唉,若不是他身強體健,早已撐不到現在。我替很多江湖人士看過病,雖然不知道他具體被什么功夫所傷,但可以確定的是,他體內的筋脈幾乎都被一股很強的內力灼燒過一遍,如果他能活下來,那他今后也許還能拿起槍棒耍幾下,但已經無法再使用內力了,也就是說,他只能當個普通人了?!?p> 郡主讓大夫開了幾副修復筋脈的藥之后,便將大夫打發(fā)走了。
將藥熬好之后,郡主又給夜寺輸了一些玄冰內力,就趴在夜寺的床邊睡著了。
三個時辰之后,夜寺恢復了意識。雖然還活著,卻起不來。夜寺用那虛弱的手碰了碰郡主的手臂,碰了幾次之后,郡主才醒了過來。
“你終于醒了!”郡主將夜寺扶起來,靠床邊坐著。
“來,先喝藥?!笨ぶ鲗⒁呀洓隽说乃幎私o夜寺喝,若藥是熱的,估計會傷到夜寺的筋脈。
“郡主,這里是哪里?”喝完藥之后,夜寺問道。
“這里是霸州的客棧。你這個人呀,真不知道說你什么,做事情都不計后果的,不論對別人還是對自己。你那個秘術,后果不是你說的那么簡單吧。”
“嗯?!币顾螺p聲應道。
“修為還能不能恢復?”
“不能?!?p>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現在這個樣子肯定去不了大蒙國了,不如我送你回九華山吧,去九華山跟千碧妹妹好好過日子?!笨ぶ魈嶙h道。
夜寺?lián)u了搖頭,“還不能回九華山??ぶ鳎慊匮汩T關去吧,我能照顧自己的?!?p> “你這人怎么這么倔呢,你現在武功盡失,現在連下床走路都難。那你說吧,你想去做什么事情,我跟你一塊去做。”
“我也不知道現在該做什么,郡主,你會做飯嗎?”
“???做飯!你真難為我,我又不是千碧妹妹,你稍等,我出去幫你買些吃的?!?p> 片刻之后,郡主買回來了烤雞、燒餅和包子。由于夜寺身體狀況,郡主將烤雞、燒餅和包子切成一小片一小片再讓他進食。
“嗯,不錯,好在飯量沒有減少?!笨吹揭顾聦①I回來的食物都吃完了,郡主說道,“我們先在這客棧休息幾天,然后我再帶你去一個地方?!?p> “去哪?”
“你不是整天問我娘嘛,就帶你去見我娘,看看她有沒有什么特殊的法子能讓你恢復武功?!?p> “郡主,你娘到底是什么人呀?”
“說了你也不知道,我娘只是一個普通的江湖人士,不是什么武林大俠也不是什么修羅王的?!?p> 三天之后,夜寺已經能夠下床走路了,只是腳步非常虛浮,雙臂依然無力,拿茶杯都還拿不穩(wěn)??ぶ髻I了一輛馬車,將夜寺扶上馬車之后,自己當起了馬車夫。
行駛一段路程之后,來到一處江邊,郡主決定停下來休息一下,升起火堆之后,郡主便將夜寺扶了下來。
“快入冬了吧?!币顾抡f道。
“是的,馬車上有給你買的雪貂大衣,覺得冷可以穿。”
“有勞郡主趕車了。”
“客氣什么,我們本來就是同流合污的伙伴?!笨ぶ髂贸鲂欣钪械呐H鈦砜?。
“郡主,你娘到底在什么地方?”
“長白山?!?p> “長白山!那么遠!那得麻煩郡主多長時間呀,我實在過意不去,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你這身武功是為救我而失,我自然要對你負責。要是不幫你找回武功,你還想讓我照顧你下半輩子呀?!?p> “郡主大可不必如此,我生來便是賤民,郡主乃是千金之軀……”
“行了行了,”郡主打斷了夜寺的話,“別跟我講這種屁話,殺人的時候又沒見你手軟,來,吃牛肉,香噴噴的牛肉。”
夜寺嘗了一小塊,說道:“跟千碧的手藝相比差遠了?!?p> “我說你這人想死是不是,給你吃就不錯了?!?p> “郡主,”
“出門在外,別老喊郡主郡主了,叫我玄依就行。”
“玄……玄依,你是不是想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呀?”夜寺問道。
“這不都已經做了嘛,武狀元考了,戰(zhàn)場取敵將首級也做了,還不算大事嗎?”
“玄依,你是想當皇帝吧?!币顾乱贿叧砸贿呎f道。
玄依笑了笑,撕下一塊牛肉,說道:“你真的太抬舉我了。做皇帝有什么好,每天累得要死。對了,你呀,你對陛下那個‘剎’組織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這個……以后心情好了再跟你說吧。”
……
密州鄉(xiāng)下的一塊田地里,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將成熟的蘿卜給挖出來。一名年輕男子帶著一名隨從站在田地邊上,似是正在等待男子忙完農活。這名年輕男子也沒有派仆人上前去催。一個多時辰之后,中年男子提著一籮筐蘿卜就往家里走去,路過年輕男子身邊的時候也沒有停留,似是不曾相識。
“青陽大人,好久不見?!蹦贻p男子說道。
中年男子停住腳步,仔細打量著年輕男子,說道:“原來是榜眼,海州知府大人呀?!敝心昴凶觿傁胄卸Y卻被年輕男子攔住了。
“我已無官在身,自然要向你行禮。”青陽謙說道。
“無需多禮,青陽大人,”
“莫要再稱草民大人了,受不起?!?p> “誒,青陽大人永遠都是青陽大人。青陽大人,你忙著回家做飯嗎?我可以等你吃完飯再跟你談談?!?p> “不急,還早,不知知府大人來此鄉(xiāng)下所為何事?”
褚?guī)煒放c青陽謙來到一處涼亭內,褚?guī)煒烽_口說道:“青陽大人,令郎前去大蒙國擔當和談使臣了,你知道了沒?”
“我已知曉,犬子寫的信里面有說到?!?p> “令郎是自愿去大蒙國的,你難道沒有將當年的事情跟他提過?”褚?guī)煒穯柕馈?p> “看來知府大人已然知曉當年的事情,我沒有跟犬子說過當年的事情,不想給他增加負擔?!?p> “那這次呢,你又是何態(tài)度?為何不攔住他?”
青陽謙嘆了口氣,說道:“知府大人,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情,我那一代人沒有做成的事情,你們這一代未必做不成。”
“青陽大人,這可是關乎令郎的性命呀!”
“知府大人,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我大燕朝的外交在我那一代停滯了,總不能讓它一直這樣下去吧,即便犬子不去,陛下還是會委派別的大臣前去,依然是要有人去的。況且,這次的狀況比我那一次的狀況好多了?!鼻嚓栔t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恭親王篡位,勾結了大蒙國、高麗和一些江湖門派,說明恭親王已經與大蒙國的高官談過了,他想跟大蒙國保持友好關系,這次大蒙國愿意幫助恭親王,也說明了大蒙國也想與恭親王發(fā)展友好關系。所以我覺得這次的和談應該會成功。恭親王的一步棋下得很妙,他沒有讓大蒙國的人去刺殺常貫將軍,而是讓江湖人士去做。這樣,在和談的時候,大蒙國不至于引起雁門關二十萬將士的反感?!?p> “我就不懂了,青陽大人,你到底是支持陛下還是支持恭親王的?”褚?guī)煒穯柕馈?p> “知府大人,我現在只是一介百姓。不管龍椅上坐的是誰,百姓都是不會關心的,百姓只不過是想過平靜安穩(wěn)的日子?!?p> 褚?guī)煒沸α诵?,說道:“青陽大人不愧是青陽大人?!?p> “知府大人,難道你此次前來只是為了將犬子的消息告知于我?”
“青陽大人,我此次前來是想請你出山,助我一臂之力?!?p> “你也想要皇位?”青陽謙問道。
“青陽大人說笑了。恭親王拿下京城之后,為了防止勤王大軍攻進來,目前正在招募自己的軍隊。報名參與者不在少數,為何?因為恭親王篡位之后,京城四大商行打著恭親王的名義開倉放糧,賑濟百姓,甚得民心。你若是以為恭親王真的那么為百姓著想那就錯了。恭親王組建的大軍也許能夠守住京城,但那是不夠的,陛下若是不死,那他下發(fā)到去全國各地的命令也不會有人聽的。恭親王不僅與高麗、大蒙國合作,還與那海上的東瀛合作。再過不久,高麗與那東瀛的軍隊都會抵達沿海地區(qū),雖說是為了借助他們的軍隊來殺死陛下??赡阆胂?,如果高麗和東瀛的軍隊駐扎在了這沿海地區(qū),那這沿海的百姓能不被騷擾嗎?這些百姓還有安穩(wěn)日子嗎?”
“知府大人,我一不是帶兵打仗的將軍,二又不是什么武功蓋世的江湖大俠,這種事你找我來做什么?”青陽謙問道。
“青陽大人,我打算組建一支沿海的民兵團,到時候高麗和東瀛的軍隊抵達沿海的時候,按照當前的局勢,不可能會有軍隊過來保護這沿海百姓的,所以我希望能夠用這支民兵團來抵御他們的騷擾。高麗和東瀛的軍隊是從海上過來的,想必數目不會很多。此外,我還想與這沿海的一些江湖門派合作,想讓他們來訓練這支民兵團,我想請青陽大人與我一同前往這些江湖門派,說服他們。這次,不為朝廷,只為這沿海的百姓?!?p> “你有沒有想過,這民兵團一旦對高麗或者東瀛的人動手,到時候就不是抵御騷擾那么簡單了,到時候就會直接演變成這民兵團與高麗和東瀛軍隊的戰(zhàn)爭了。”青陽謙說道。
褚?guī)煒坟撌侄?,看著遠處農田,說道:“青陽大人,我是長安人氏。在我小的時候,長安鬧過一次大饑荒,我天天跑出門去,去那富人家門口等著他們好心施舍一些殘羹剩飯。一位好心的大哥告訴我,不要在那里白等了,等不到的。他帶著我到那富人家的后門,里面的仆人將一些殘羹剩飯運了出來,準備倒掉。那大哥沖上前去搶那捅里的剩飯卻被打了個半死。我扶著那位大哥到了一間破廟里面,里面有好多災民,還有餓死的人。沒多久,一名身著白衣的男子走了進來,他將包袱里面的饅頭分給了那些災民,我和那位大哥哥都分得了一個。每個人都分得了饅頭之后,包袱里面還有剩余的饅頭,那名白衣男子便將剩余的饅頭多分給了廟里面的女子。我上前去問那名男子是不是還有更多的饅頭,他說他是路過長安的,這些饅頭已經是他全部的食物了。我問他,既然有多余的饅頭為什么不給自己留一些,當時長安城里的食物比金子還貴呢。他說不能留,因為自己是讀書人。我又問他什么是讀書人,他說,如果包袱里面有二十個饅頭,那這二十個饅頭都要分給這些災民,一個都不能留,這就是讀書人。自那以后我沒有再遇到那名白衣男子,直到我進京趕考,才又見到了他,才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萬秋聲。”
褚?guī)煒忿D過身來,繼續(xù)說道:“青陽大人,不論是抵御騷擾還是直接與高麗、東瀛軍隊開戰(zhàn),我都奉陪到底,因為——我是一名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