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人如東去的水一去不再返,而這人間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會替換他們的模樣,讓人忍不禁時常想起。
呂老讓吳江從屋內(nèi)搬了幾張圓凳和一方大木桌出來,今天難得家里來這么多客人呂老也要讓他那拿不出手的伙房多多準備幾道菜出來。
“話說淳言姑娘,今年年芳幾何?家中還有些什么人?”呂老望著她緩緩說道。
“小女子家中的人都死光了。”
于瑞和溫致書同時向月淳言瞟了一眼卻沒有說話,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呂老不解地問道:“哦?淳言姑娘年紀輕輕的便遭此大劫,是我冒昧了不該提及姑娘的傷心事。”
“呂老誤會了,我在家鄉(xiāng)的那個爹收了襄王的一大筆金銀財寶把我賣給了他,至于我的母親在生我的時候難產(chǎn)而死了,后來我的那個爹又娶了新的婆娘……”月淳言心平氣和地說著也沒有露出一絲的難色。
溫致書聽后感覺自己與月淳言的距離又近了一步,他們的母親都是因為生自己的時候難產(chǎn)而死,這一下子便又勾起了溫致書內(nèi)心的疼愛之心。
“姑娘若是不嫌棄老夫,老夫便認你當女兒了。”呂老柔聲細語地說道。
月淳言也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沒有多想便就同意了,從月淳言的視角看過去呂老是一個溫和慈祥的老頭,從呂老的滿頭白發(fā)和他臉上時常掛著的笑容便可以知道了。
“好啊,好啊,吳江我的言兒又回來了?!眳卫弦恍δ樕系鸟薨櫲紨D到了一起形成一條條的溝線,很是精神。
“你過來?!眳卫铣麓狙該]著手說道。
“我過世的那個女兒也叫言兒,她如果現(xiàn)在還在人世的話估計也比你們大不了多少歲?!?p> 吳江在一旁抹了一把老淚附和道:“我家言姑娘是最懂事,最體貼的。”
呂老沒有理會他繼續(xù)說著:“這一切說來都是我的過錯,如果我當時順了她的心意便好了?!眳卫弦贿呎f著一邊瞟了一眼身旁的于瑞欲言又止地思量著,然后他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算了,此事不說也罷,下次若是有機會我再講與你聽。”
月淳言也沒有強迫呂老繼續(xù)往下講下去,她撫慰呂老說道:“今后呂老只管把我當做是自己女兒就好了?!?p> 木頭笑著調(diào)侃道:“月姑娘還叫呂老呢!”
月淳言剎一下的被木頭的話語給震住了但立馬便反應了過來她嗲聲嗲氣地朝著呂老喊道:“干爹。”
“哎!”呂老揚起腦袋爽朗地應了一聲。
“今天高興,去拿幾壇子好酒來我們大伙好好喝喝來個不醉不歸?!?p> 這林中的喧鬧是帶著情誼的歡聲笑語,但與之相反的曹府那兒的熱鬧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曹府大門內(nèi),城內(nèi)各級的官員坐在會客大廳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既然是官家下了召令要讓曹公公來收今年的歲幣,那地方官員們積極配合也是理所應當?shù)氖虑?。但這征收歲幣的差事歷來便是一個肥得流油的搖錢樹,所以不管是誰都想在這歲幣的事情上摻上一腳,好撈撈油水。
“這征收歲幣的事情還得我來替曹公公把關(guān)?!?p> 發(fā)聲的這位是李世典李大人,雖說這個人心腸不壞但也不能說他是一個什么好人,他對于官場上的事情不怎么上心,對于自己的官運也不感興趣,但是他對于錢可是愛不釋手。在曹公公來泉州的數(shù)日里他已經(jīng)塞了不少的銀子給曹公公,就連曹府府上的小廝們都受了他的恩惠。
眾人一同笑道:“李大人,你這幾年撈的油水可不少了?!?p> “你們別說,李大人對于別的事情不感興趣對于錢的事情他可是格外積極啊!”李世典的左側(cè)一個人高馬大的人站了起來陰陽怪氣地說著。
“楊通判,你還是老樣子,這有錢大家一起賺嘛,何必這樣嘲諷我,難道諸位不想賺錢?”
“李大人說得好,這有錢就是要大家一起賺!”從會客廳的屏風后傳來了曹公公的奸笑聲。
“你們坐,你們坐。”
曹公公喝了一口郭俊財端上來的熱茶潤了潤嗓子繼續(xù)說道:“咱家就是個喜歡結(jié)交朋友的人,這錢不錢的你們喜歡就好了,錢對咱家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的心。”
“我們都指望跟著曹公公賺錢呢?!崩钍赖溱s忙說著。
“李世典李大人,我聽人說你有好的路子,說來給大家聽聽吧?!?p> “這官家要征收歲幣所需的布匹和茶葉,假如把這件事交給下官去辦下官能讓大人還有在坐的各位都……”李世典搓了搓手指得意地看著眾人說道。
“原先官家從我們這征收歲幣那都是趙陳兩家控制著,現(xiàn)如今曹大人來了,這由誰來做這歲幣的生意還不是由曹大人說了算?!?p> “這趙陳兩家背后的人是誰?”曹公公冷冷地問道。
“那可是當今朝堂上的大相公,這趙陳兩家是親家,趙家的當家的又是大相公的親侄子,這才讓別人一直沒有機會來賺這歲幣的錢?!?p> 曹公公聽到李世典說大相公滿臉露出一副不屑地面容,他拿腔作勢地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了,這歲幣的生意該換人了,這不前些日子那些個布商茶商都找上咱家了,這布匹的生意咱家已經(jīng)有人選了,至于這茶商該去哪里找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吧?!?p> 曹公公自然也不是傻子,這些人滿腦子想著賺錢,他作為手持官家詔書的人怎么可能不借此機會撈撈油水,他把茶葉生意讓給這幾個官員已經(jīng)是最大的仁慈了。
“給王爺六分利,聶樹立和郭俊財一分利,畢竟聶樹立跑前跑后的也算是個機靈人,咱家自己留點棺材本。”曹公公心里頭暗自盤算著。
但有一件事情曹公公心里頭始終也沒有忘記,他也不敢忘記,這件事便是襄王交代的要把那西域來的女人給尋到。
曹公公早早地便讓聶樹立帶著人出去四處尋那月淳言,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任憑他如何派人尋找他也是不可能找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