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中生智,方潛淵突然笑了起來,顯然知道如何應(yīng)對門外的三人。
“其實(shí)吧——”方潛淵拖著長音,“我睡覺和你們不一樣,我不喜歡衣物的束縛,所以你們應(yīng)該明白接下來會看到什么場面吧?”
屋外的騷亂頓時停止,方潛淵仿佛能看到大家一臉鄙夷的神情。
“嘻嘻,潛淵騙你們的!他睡覺有穿衣服!”琉音興沖沖的解釋道。
然而屋外寂靜的場面顯然出現(xiàn)了嬉笑,仿佛大家若有所思、神情怪異的看向琉音——
你怎么知道方潛淵睡覺穿著衣服?方潛淵睡覺的事,你個小姑娘怎么會知道?
“呀!”想必此時的琉音肯定連連擺手,“你們誤會了!絕對誤會了!”
“不不不,你們沒誤會,什么都沒誤會!”方潛淵也開始辯解,“她可壞了,還在我身上捂冰涼的雙腳呢!”
琉音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后傳來簡短的笑聲,“淵,你開門?!?p> 聽這語氣,琉音說話的時候肯定在笑,然而不知為何,方潛淵隱隱在房門上看到兩個不大不小的紅色光圈——
想來這張笑臉上點(diǎn)綴著一雙冒著紅光的眼睛。
后脊梁骨瞬間自下而上躥起一股寒意!方潛淵連連稱奇,隨后大手一揮,“眾愛卿退下吧!寡人已經(jīng)就寢,小高子去后宮的三千佳麗,讓她們別等了!”
小高子?
“潛淵,你快開門!還有錢沒給你呢,你快開門!”弦高渾不自知的說了兩遍重點(diǎn),顯然錢的事并不重要。
“我這個人最尊老愛幼,你就把錢施舍給那個今年才年滿十八的小孩,以及那個抱著破琴的老頭吧!”
嘴上說的是尊老愛幼,實(shí)際上視為老弱病殘。一句話得罪兩個人,不得不說,這也需要很強(qiáng)的本事!
屋外簡直就是油鍋里不慎掉進(jìn)一滴水,瞬間炸了鍋。反觀方潛淵,卻悠然自得的躺下,緩緩將被褥蓋好,嘴角上揚(yáng)的等待著一個甜美的夢境。
甜美的夢境似是因?yàn)槲萃獾谋gS阻攔,而未能走進(jìn)房間。不過也是一覺天明,方潛淵看了眼緊閉的門扉,很是滿意。
打開房門,然而既沒有人熱烈歡迎,也沒有人橫七豎八的酣睡。不得不說,方潛淵有些失望。
噔噔噔!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方潛淵開始挨個叫昨晚的四人起床——哦,方潛淵并沒有去招惹莫。
……
“你們四個怎么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方潛凡疑惑的看向誠馮、弦高、琉音以及莫,接連的哈欠使得方潛凡也忍不住跟著打起哈欠。
“他們四個昨晚打麻將了!熬夜打麻將,你說說看——”方潛淵滿臉的恨鐵不成鋼,連連搖頭。
聞言的方潛凡疑惑的看向誠馮,誠馮輕嘆一聲,“要真是打麻將就好了,然而麻將躲進(jìn)老鼠洞,打死不肯出來?!?p> “麻將又不傻,而且你們四個聯(lián)合起來打他一個,也太壞了吧?”方潛凡繼續(xù)搖頭,按捺著勝利者的喜悅。
這是在說打麻將?皺眉的方潛凡似是在想這個問題。
一行人不再說笑,來到了能看見黛樹的巷道。方潛淵回頭轉(zhuǎn)身看了眼蕊蕊,蕊蕊不是男扮女裝的蕊蕊,而是盛裝出席、長裙曳地的蕊蕊,蕊蕊和琉音挽在一起,兩人的小聲嬉笑也停止,不知在說些什么。
“先是蕊蕊登場,然后老馮去城主府通風(fēng)報信,有人圍觀后潛凡出來,我們幾個要么專心看戲,要么順帶散播一點(diǎn)流言蜚語,隨意即可。”方潛淵搓著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不對,這分明是在期待著好戲。
蕊蕊點(diǎn)頭后,大家也各自點(diǎn)頭,隨后蕊蕊看向琉音,似是在詢問什么,只見琉音連連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
“等等,好像不對。”方潛淵左右張望,這里顯然是住宅區(qū),而且似乎離昨晚燃放煙花的地方并不遠(yuǎn),“這出戲應(yīng)該在登上戲臺之前就開始演,畢竟還需要我們自帶觀眾?!?p> 走在最前的莫停下腳步,身旁的方潛凡開始回頭看向方潛淵,“自帶觀眾?”
“胖昂,臨時增加點(diǎn)戲份,咱倆現(xiàn)在是阻攔蕊蕊前去大鬧一場的隨從;而琉音則是蕊蕊那邊手足無措的隨從;饅頭以及潛凡是保有理智,希望蕊蕊冷靜處理的凌云宗人;老馮還是那個通風(fēng)報信的人?!?p> 眼見大家點(diǎn)頭認(rèn)可,方潛淵突然對著蕊蕊張開雙手擋在前面,“不行,你不能去城主府惹事!”明明應(yīng)該是阻攔蕊蕊,但方潛淵東張西望,似是故意說給街坊們聽。
見狀的弦高也心領(lǐng)神會,“千萬不能去惹事啊,萬一事情鬧大了怎么辦?”
對于看熱鬧的人而言,就怕事情鬧得不夠大!果然,周圍似是傳來腳步聲,像是要來一探究竟。
方潛淵依舊張開雙手卻開始倒退,這動作顯然是在示意蕊蕊繼續(xù)前進(jìn)。場面突然有些像是老鷹抓小雞,不過弦高和方潛淵這倆老母雞身后并沒有小雞。
弦高和方潛淵的“勸諫”,顯然比吆喝更有用。很快就圍攏不少想要看熱鬧的人,一步一步跟在大家身后,互相竊竊私語,打聽詢問著發(fā)生了什么事。
“慕蕓城的穆強(qiáng),被人抓走了!”弦高滿臉愁容,看著自己無可奈何的蕊蕊繼續(xù)前進(jìn),小聲向看客們抱怨了一句。
“穆強(qiáng)被人抓了,城主府憑什么幫你們找人?”
“噓!看來你不知道咸亨客棧發(fā)生的事情吧!”另一人神神秘秘的笑道。
“你看這走路的樣子,也知道不是去找人幫忙??!”不知是誰說了句實(shí)話。
確實(shí),蕊蕊此刻走路帶風(fēng),神情內(nèi)斂以至于看起來面若冰霜,以至于在前面阻攔的方潛淵心里也感到不安。
“你不能急,千萬不要著急,萬一把事情鬧大了怎么辦?!”方潛淵自己急得火急火燎,卻還在勸蕊蕊,蕊蕊并沒有回答,倒是一旁的琉音小心翼翼的扭頭看了眼蕊蕊。
一行人終于走出巷道,圍觀的看客瞬間魚貫而出,這下總算都能看見蕊蕊的身影,嘈雜的私語從未間斷。
“小哥,這是要去城主府?”一人問著“顯然知道詳情”的弦高。
“昨晚的求救信號都出來了,肯定要去找有過節(jié)的若虹?!毕腋卟]有詳說是什么過節(jié),畢竟人群中有人知道客棧里發(fā)生了什么。
“什么求救信號?”又是一人追問道。
“??!難道是——”這人伸手指了指天空,“昨晚?”
“噓——”弦高可不敢承認(rèn),以免火上澆油,隨后急忙伸手指向蕊蕊的背影,顯然也在提醒大家。
“哦哦!”猜想得到證實(shí)的看客們也不再繼續(xù)追問,臉上洋溢著果然如此的得意,隨后竊竊私語的聲音更大了。
弦高看見看客們愈發(fā)得意的攀談,本想制止,但自知無可奈何,于是又開始尋求幫助,“你們也幫忙阻攔一下?。∵@要是走到城主府,事情會鬧成什么樣?!”
聞言的看客們還真出來幾個人試圖幫助弦高和方潛淵阻攔,然而走到前面一看到蕊蕊的神情,頓時知道了這事情有多棘手,夾著尾巴退讓到一邊,“這事難辦,很難辦!”
憂心忡忡的誠馮也開始行動,提著衣角匆匆向城主府跑去,看來是去通風(fēng)報信了。
既然誠馮開始按計劃行事,那蕊蕊可以正式開始。
背靠這棵年代久遠(yuǎn)的黛樹,以及盛開的花朵,蕊蕊站定身形,不再前進(jìn)。此時的蕊蕊似是從畫里走出來的美人一般,美到不屬于此刻的現(xiàn)實(shí)。
“果然是她,怪不得有些眼熟!”
“慕蕓城的人跑來我們黛城惹事?”
“諸位——”蕊蕊依舊滿臉的冰霜,微微揚(yáng)起下巴,看向了城主府,無論是石獅子還是那些甲士,都一動不動。
場面逐漸安靜,但依舊有些許嘈雜。但這些許的嘈雜并不能阻礙到蕊蕊,“無論穆強(qiáng)之前的做法是對是錯,無論讓人怎樣的難堪,都不至于將人半夜三更擄走吧?”
“天底下何曾有這樣的道理?是非對錯,為何不能當(dāng)面說?”蕊蕊的語氣并沒不是質(zhì)問大家,而是陳述著事實(shí)。
“怪不得昨晚我看見有人鬼鬼祟祟!”看客中想起一個耳熟的聲音,正是昨晚的那個詢問聲。
“你瘋了,禍從口出不知道嗎?!”又是一人開始斥責(zé),“這是你能摻和的事嗎?”
看客們似是這才明白自己只是來看熱鬧,而不是惹禍上身,隨后站在前面的人左右張望,似是想要換個地方。
蕊蕊對著人群拱手,“多謝仗義執(zhí)言,昨晚的異象也正是穆強(qiáng)的求救信號。我想,應(yīng)該不是我眼花或者胡思亂想出來的吧?”
“原來如此——”
“怪不得!亮了很久呢!”
“當(dāng)時就在西口街上面,我知道!”
蕊蕊是不是對鬧事有什么誤解?這場面是在鬧事?方潛淵不禁眉頭緊鎖,怎么和顏悅色的開始講故事了呢?
“這事,也不一定和若虹公子有關(guān)?!狈綕摐Y出面好言相勸,實(shí)際上是在提醒蕊蕊重點(diǎn),“穆強(qiáng)和若虹公子相處的時候,我都在場。兩位并沒有鬧得那么僵——”
“對!我也可以作證!”方潛凡像是才想起來他的戲份,開始了附和。
“潛凡師兄!”蕊蕊拱手行禮,“我只問一句,穆強(qiáng)帶大家來黛城游玩,還和第二個人產(chǎn)生過沖突嗎?”
“這——”方潛凡突然犯難,而看客們則是將目光齊刷刷的投向方潛凡。
“潛凡?方潛凡?”
“你是凌云宗的方潛凡?”
“你就是天靈根?!”終于有一人直接問到所有人最關(guān)心的問題。
方潛淵對著人群點(diǎn)點(diǎn)頭,拱手行禮,“正是在下?!?p> 人群頓時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