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如方潛淵所說,甜棗來了。
若虹的態(tài)度顯然要比昨晚好太多,看樣子已經(jīng)找那個為首之人了解過情況。
“既是接風洗塵,也是賠禮道歉,還請大家一定賞臉!”若虹滿臉的笑容,拱手對坐在大廳里的眾人說道。
聞言的琉音則是瞪大眼睛,顯然想起下毒的說法,罕見的沒有滿口答應下來。
這甜棗可以吃也可以不吃,選擇權或者說是主動權現(xiàn)在掌握在大家手里。去是給他面子,不去是不認同這種道歉方式,反正為難的是若虹。方潛淵看向穆強,身份已經(jīng)揭穿的穆強就不必再帶斗笠,算是個好事情。
一旁的蕊蕊則是低著頭,女扮男裝的身份并沒有那么牢靠。
“不必,大可不必!”誠馮開始冷嘲熱諷,“怎敢勞駕公子呢?”
聞言的若虹無論此刻心情如何,都不得不賠上笑臉,“馮執(zhí)事說笑了,諸位肯賞臉才是最重要的!”
“馮執(zhí)事、師兄,黛城的‘黛’顯然不是待客之道的‘待’,我們慕蕓城不僅有安穩(wěn)的客棧,而且好酒好菜管夠,要不我們還是回我們慕蕓城吧!”穆強朝著若虹輕蔑的笑了笑,起身爽快的說道,語氣并不像若虹那般唯唯諾諾。
“你——”咬牙的動作像是嚼碎了后續(xù)的話語,然而此刻的若虹又無法對穆強下手。
眼見若虹恨得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心情極好的方潛淵頓時靈光一閃,隨后轉頭對穆強使眼色點頭——
繼續(xù),火上澆油!
“去我們慕蕓城問問——”穆強豎起大拇指朝向慕蕓城的方向,“大家來我們慕蕓城的第二天,立刻迎接到了穆府。不敢說山珍海味,但也絕對是盡心盡力,何曾有過昨晚這般的遭遇?”
隨后穆強神色凝重,對誠馮開始拱手,“馮執(zhí)事,都怪我。當初就應該攔著大家別來這黛城——這什么玩意兒??!”
這什么玩意兒?。〖泵θ套「`笑的方潛淵,卻忍不住在心里重復了一遍。一旁的蕊蕊雖然低著頭,但方潛淵明顯看到她正在抖肩膀。
“賢侄可不能這樣說!”誠馮扭著頭顯然不認可這樣的說法,“是我們大意了,沒想到在這種地方翻了船。”
這才叫一唱一和的配合!以至于佇立在那的若虹,臉色真的像是彩虹一樣,紅一陣綠一陣。
“馮叔、穆強,這事也不能完全責怪若虹公子?!狈綕摲惨财鹕黹_始勸慰二人,正準備繼續(xù)說話,若虹似是遇到知音一般,滿臉的贊同大步向前,向方潛凡走來——
方潛凡回頭看去,若有所思,“還有件事希望若虹公子能夠幫點忙。”
“師兄但講無妨!”若虹一副在所不辭的模樣。
“我到達結丹期這事,希望不要到處宣揚?!狈綕摲餐蝗恍÷暤溃斑@事還瞞著師尊呢!所以我們才能四處游玩?!?p>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而且若虹極其有心。簡簡單單的兩句話似是不斷考驗著若虹的心理承受能力——
眼前的方潛凡是誰?方潛凡的師尊又是誰?除了他還有誰能輕描淡寫的說“到達結丹期”?
若虹的臉色并不像彩虹,因為方潛淵依稀記得,彩虹里并沒有白色。若虹滿臉駭然,連連擺手,“沒、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這世上或許任何人都能冒充,唯有天靈根除外。
隨后若虹彎腰擺出一個請的姿勢,眼巴巴的看著方潛凡,“師兄,請一定給我一個賠禮道歉的機會!”
本就心軟的方潛凡一下子左右為難,隨后看向誠馮,征詢著誠馮的意見。
這顯然就是想去的意思,誠馮自然也不好反駁,收斂神情連連點頭。
“其實我沒什么問題,馮叔、弦高還有莫,才是你應該道歉的人?!狈綕摲埠苷J真的給出意見,若虹急忙連連點頭稱是,又轉身不斷朝著三人作揖。
不得不夸贊一句,莫扮演的這個黑臉簡直完美,從始至終都沒有給若虹絲毫的笑顏。
誠馮左右張望,不僅大廳里滿是圍觀之人,甚至二樓也擠了不少人,似是礙于眾目睽睽之下,誠馮總算答應下來,“那就有勞了!”
“豈敢、豈敢!”若虹急忙擺手又急忙拱手作揖,顯得有些手忙腳亂,臉上的笑容未減分毫。
原來大街上還圍了這么多人嗎?誠馮掃視一圈,隨后駐足在客棧門口。
方潛淵并沒有驚訝圍觀者的數(shù)量,甚至反而小聲對著弦高說道,“幸虧昨晚沒這么多人,要不然你就吃大虧了!”
明明是說給弦高聽的話,卻聽到琉音小聲的竊笑著,弦高顯然想起昨晚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欲言又止,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方潛淵——我昨晚沒吃虧嗎?究竟是在誰手上吃虧,你會不知道——然而弦高只是苦澀的笑了起來,不斷搖頭。
“那是?”方潛淵的注意力瞬間轉移,全神貫注的看向馬車——
“紅鬢龍馬?!”弦高顯然也認出來這馬非同一般。
“哇——太漂亮了!”琉音忍不住的贊嘆道,紅鬢龍馬的神采似是使得琉音的臉色也熠熠生輝。
也難怪三人這樣驚嘆,畢竟紅鬢龍馬實在雄偉。身軀的雪白仿佛僅憑雙眼就能一目了然它的細膩,渾圓的肌肉顯然積蓄著力量,微微高昂的頭顱似是在睥睨眾人,以及這鶴立雞群一般的身形,即使是弦高站在它面前,也宛如幼童一般,以及紅鬢龍馬這個名字的來歷——
似火一般熱烈而奔放的鬢毛,使得你明明心知肚明它的桀驁不馴,腦海里浮現(xiàn)的卻是駕馭著它,風馳電掣的日行千里——
“天馬!”這正是它的古稱,方潛淵的視線都難以轉移,它們顯然也是筑基期,畢竟結丹境的鬢毛又是另一種樣子。
“諸位,請上車吧?”若虹站在馬車前,金碧輝煌的馬車似是不值一提,若虹的笑容愈發(fā)真切,“禮數(shù)不周,還望海涵?!?p> 相較于坐馬車,方潛淵更想試試騎紅鬢龍馬的感覺。不知為何,方潛淵一看到紅鬢龍馬,總是想到自己胸前掛著紅綢組成的大紅花,騎著紅鬢龍馬信步游街,一副狀元郎的樣子。
然而方潛淵最終只是惋惜的進入馬車,馬車里的地毯踩起來軟綿綿的,而且空間也足夠大——
原以為只是華麗,沒想到如此奢侈。本應該被震撼的方潛淵卻笑得很開心,甚至笑得過于燦爛,隨后瞪大眼睛看向誠馮,使著眼色——
這可是有錢人?。〉葧r禮道歉,你可不要心慈手軟!
誠馮微微一愣,隨后看到方潛淵瞪大眼睛轉頭畫圈,頓時微微低頭,朝著方潛淵會心一笑。
咱也不是什么壞人,方潛淵一邊心想一邊嗅著濃郁的香味,說實話那些賠禮道歉也沒什么意思,不如把這個馬車送給我們算了!
這哪是獅子大開口?這分明就是癡心妄想級別的獅子大開口!
這哪是要馬車?這分明是要若虹的命!
唉,算了,君子不奪人所好。方潛淵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或者不要這車,把那四匹任勞任怨的紅鬢龍馬給我也行——
顯然,胡思亂想還在繼續(xù)……
抵達目的地,馬車內(nèi)的聊天方潛淵并未參與,甚至隱約察覺到飯局之上會是什么樣子。
不知是在在穆強的刺激下,還是原本的計劃便是如此,大家來到了黛城城主府。笑臉相迎,迎接大家請進的若虹似是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穆強,臉上閃過一絲得意。
與一人竊竊私語后,若虹恢復笑容,開始引領大家繼續(xù)前進。
方潛淵還在張望紅鬢龍馬,不知為何思緒回溯,方潛淵又想起了那晚的狼王,踏火而行,滿嘴血腥的狼王。
“琉音,你說小狼以后會不會也變成狼王的那個樣子?”方潛淵像是在自言自語,“小狼能不能當我們的坐騎?”
“坐騎?”琉音有些疑惑,隨后想到小狼那人高馬大的體型,載一兩個人還真沒什么問題,“嘻嘻,它應該不愿意吧?”
“這小沒良心的,肯定不愿意載我!”方潛淵收回視線,神情有些幽怨的看向琉音。
“沒問題,放心吧!”琉音拍著方潛淵的肩膀,揚了揚頭,一副不足為慮的樣子。
不過自己好像真的得罪過小狼,而且誰說這樣的小狼一定能變成那樣的狼王呢?酸的,這葡萄肯定是酸的!方潛淵搖搖頭,幽怨的神情拋于腦后,“騎狗爛褲襠。我才不稀罕呢!”
“哈哈哈——”琉音連連點頭,隨后又糾正道,“它可不是狗?!?p> “請吧——”方潛淵俯身歡迎著琉音,示意琉音先走。
若虹和方潛凡走在最前,大家又有了竊竊私語的機會。畢竟是在城主府,自然不能明目張膽的圍在一起密謀,所以大家繼續(xù)前進,只是相距的間隔很近。
“接下來呢?”穆強并沒有回頭。
“我們負責吃飯看戲;穆強你就負責挑刺,繼續(xù)惹怒若虹;老馮你就前倨后恭,不見兔子不撒鷹,昨晚的事可就靠你為大家出頭了!”方潛淵的計劃不僅簡單,而且易于實施。
聞言的穆強笑了起來,顯然并不需要演戲,而是本色出演即可;誠馮也笑了起來,顯然明白什么是兔子;剩余的大家也笑得很開心,吃飯看戲,這也太愜意了吧?
唯有莫依舊面無表情。等等,笑得最開心好像是有賠禮道歉機會的若虹?
唉,可憐的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