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吃的不僅是稀飯,更是菜葉稀飯。
“這橘子皮怎么堆成了一座山?”方潛淵端著面碗,這就是今天的早飯,豬油渣面條。
“嘻嘻——”罪魁禍首嬉笑著,她并沒有像方潛淵一樣去倒醋。
這火盆似是只有晚上眾人睡去才能稍作休息,此刻又拱著通紅的炭火。將醋攪拌開,方潛淵開始吃面??粗约和胫械拿鏃l,莫突然看向方潛淵——
四目相對,不言自明。方潛淵頓時笑了起來,這小子分明是想到當(dāng)初被我吃掉的那碗羊湯面。
莫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隨即也坐在椅子上開始吃面條。
呃——
此刻面碗里的豬油渣顯然與昨天吃的豬油渣處在兩個極端,軟趴趴的灘著,這口感微妙的不宜過多描述。方潛淵微微挑眉,幸虧自己碗里的豬油渣并不多。
似是這兩天肉吃的太多,導(dǎo)致明明是在吃面,方潛淵卻有種在大口吃肉的錯覺——
難道還沒吃夠嗎?
風(fēng)卷殘云,隨著筷子的放下,只見一個空蕩蕩的面碗正冒著熱氣。初升的太陽傾灑著金黃,這一束陽光正好照進廚房,照著方潛淵放下的面碗。
昨晚的菜稀飯好吃,今早的豬油渣面條也相當(dāng)不錯。走出廚房的方潛淵,開始伸著懶腰,院中的大鵝不知所蹤。
“奶奶,這有個人蹲著吃東西!”方潛淵開始打小報告。
弦高聞言一愣,“不能蹲著嗎?”
眼見奶奶毫不介意滿臉笑容,不斷擺手示意,方潛淵的計劃落空,又看向弦高,“只有叫花子才蹲著吃飯,這是忌諱?!?p> 不知道這習(xí)俗說法,對于修仙之人算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思緒回溯,方潛淵想起來是村老呵斥過自己,當(dāng)然那所謂的呵斥——
方潛淵又笑了起來。
踱步走近廚房,方潛淵又看見那個竹籃。竹籃里還有很多紅薯。
烤紅薯原來是個技術(shù)活,而昨天的經(jīng)歷說明四人都沒有這個技術(shù)。
“你沒吃飽嗎?”奶奶看著又開始挑選紅薯的方潛淵,急忙問道。
“吃飽了、吃飽了!”方潛淵連聲回答,隨后展現(xiàn)著笑容,“就是想鬧著玩。”
昨天那哪是烤紅薯,分明是在制炭!
“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把紅薯切開,這樣烤起來更簡單?”弦高已經(jīng)吃完,拿著碗筷走進廚房。
“那算什么烤紅薯?堅決反對!”完好無損的烤紅薯,才是方潛淵心目中的烤紅薯。
弦高哈哈一笑,隨即向方潛淵走來。琉音并沒有繼續(xù)披著頭發(fā),此刻坐在椅子上吃著面條,雙腳不安分的翹來翹去。
“要不我中午煮飯的時候,蒸點紅薯?”奶奶似是不忍看見大家為了烤紅薯而煩惱不已。
蒸紅薯?
“好呀!”明明正專心吃面條的琉音,似是還有一副耳朵,看著奶奶認真的回答道。
你答應(yīng)的也太快了吧?話說你對我們烤紅薯的技術(shù),就沒有一點信心?方潛淵呆愣的看著琉音,微微搖頭。
畫面一轉(zhuǎn),臨近吃午飯的時候,方潛淵看著手中的烤紅薯明白了一個道理——
心急吃不了的不僅是熱豆腐,還有烤紅薯。
這烤紅薯的偽裝完美的欺騙了方潛淵,半生不熟原來是這個口感。方潛淵看著烤紅薯的中央,這里還是生的!
然而最讓方潛淵難以置信的,四人之中似是只有自己的烤紅薯半生不熟,他們一個個并沒有因這個問題而困擾。
自己烤的紅薯,含著淚也要吃完?方潛淵滿是期待,期待著蒸紅薯。
……
侯伯拿的是什么?臨近吃午飯,來到院中曬太陽的方潛淵滿臉疑惑的看向侯伯。侯伯自然不是賣關(guān)子的人,原來是漁網(wǎng)。
就這樣,方潛淵和侯伯向不遠處的魚池走去。
說是魚池,實際上只能算是池塘。本來就在侯伯家里蹭吃蹭喝,又怎么好意思讓侯伯親自涉水布網(wǎng)呢?原來即使有太陽,依舊會有寒風(fēng)?方潛淵不得不加快動作,仿佛眨眼間便已脫下衣服,此刻正在水里——
水里雖然算不上暖和,但比岸上的溫度要高。甚至有種錯覺,仿佛憑借方潛淵的體溫就可以讓池水升溫,從而變成泡溫泉。
好像確實挺暖和?方潛淵東張西望,池塘并不算深,只是腳下的淤泥讓方潛淵走來走去的有些費力。
“把漁網(wǎng)的這頭插到對面的岸邊,大概是那里——”侯伯站在岸上指揮著,伸手點出大概的位置。
方潛淵拿起漁網(wǎng),漁網(wǎng)纏繞在一個類似于“工”字的木樁上,不過中間是兩豎。
“你拿這個就行,我來解漁網(wǎng),你慢慢走?!焙畈畬⒐ぷ诸^的一半交給方潛淵,然后示意方潛淵開始往前走。
這么細的漁網(wǎng),能補到魚嗎?方潛淵感覺這漁網(wǎng)似乎不太靠譜,隨后又看著這些網(wǎng)眼,突然想起“數(shù)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這句話——
該不會真的撈起來一只烏龜吧?
方潛淵顯然又在胡思亂想,然而在侯伯的指揮下,只做了一半的事情——布置好漁網(wǎng)。
“先上來吧?等吃完飯再來看。”侯伯拿著的毛巾已經(jīng)恭候多時。
眼見漁網(wǎng)似是蜿蜒前進一樣,方潛淵微微點頭,隨后想到想到出水上岸會遭遇的慘景——
“要不我就不上去了,水里暖和一些?!?p> “哈哈哈,快上來吧!”侯伯哈哈一笑,涉水容易,上岸可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事。
牙齒上下打著架,穿好衣物的方潛淵蜷縮著身形,現(xiàn)在最難受的是還穿著一件濕衣服。至于是哪件衣服濕了,這個不太方便明說。
火盆!火盆!方潛淵雙眼發(fā)直,并沒有等慢悠悠的侯伯,而是自顧自的一路小跑——
琉音烤腦袋,我去烤屁股,這個不太好吧?怕是要被打死!
方潛淵突然笑了起來,然而笑容并不能緩解此刻的寒意。終于,方潛淵又回到廚房,急忙伸出通紅的手——如果可以的話,方潛淵甚至想把這火盆揣在懷里抱著開溜。
“你去哪了?”弦高看著方潛淵,香味四溢,中午毫無疑問又有肉吃。
“嘿嘿,提前布局,等會告訴你?!狈綕摐Y又開始故弄玄虛,并沒有明說。
弦高似是習(xí)以為常,遲疑的點點頭,并沒有繼續(xù)追問。
中午是蓮藕燉豬蹄,這蓮藕吃起來宛如土豆一樣,雖然口感無可挑剔,但眾人像是來到盤絲洞一樣,都開始切身體會什么叫做“藕斷絲連”。
“還應(yīng)該切小一點的?!蹦棠滔袷遣裴θ恍盐颍鹨舫燥埍揪筒焕蠈?,此刻正伸手不斷抓著藕絲,滿臉的嬉笑——
端午節(jié)的時候吐白線,現(xiàn)在又開始吐白絲,琉音像是愈發(fā)坐實蜘蛛精的身份。方潛淵滿臉的笑意,并沒有說出口。
至于這豬蹄,畢竟蓮藕都燉成那樣,仿佛僅用嘴唇就能抿下來。
然而相較于這兩樣?xùn)|西,方潛淵更在意它——蒸紅薯!
蒸紅薯吃起來更甜,而且可以滿滿一大口的收獲幸福,只是吃起來并不像烤紅薯那般香。
確實,烤紅薯有股難以言喻的獨特香味,僅是聞到便已喚醒饞蟲,僅是聞到便已滿臉的幸福,僅是聞到便會尋找香味的來源。
風(fēng)卷殘云,方潛淵顯然還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
吃完午飯,琉音顯然也察覺到不對勁,因為圍著火盆烤火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只剩她和奶奶兩人。揣起兩個小太陽一樣的橘子,琉音也起身走出廚房。
侯伯站在岸邊,身旁是三摞衣物,其中最顯眼的就是莫的那雙包跟拖鞋,莫的衣物都摞在拖鞋上。
池塘里傳來此起彼伏的擊水聲,聲音能順著晴空飄向很遠。
定睛一看,正是莫、弦高、方潛淵三人。三人都各自拿著一根胳膊粗的長竹竿,不斷揚起竹竿敲打著水面。
是在嬉戲嗎?不,三人顯然是從池塘的一端向中間的漁網(wǎng)走,走的同時敲擊水面,看樣子是故意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從而讓魚驚慌失措的沖向漁網(wǎng)。
“網(wǎng)!網(wǎng)!”方潛淵的視線順著蜿蜒的漁網(wǎng)前進,有一截漁網(wǎng)顯然沉進水里,并且還在不斷掙扎。
弦高一陣手忙腳亂,這才找到抄網(wǎng),遞向方潛淵。
“從下面把它舀起來!從下面!”侯伯繼續(xù)指揮著。
讓我一睹為快,看看究竟是什么寶貝——
方潛淵輕輕拎起漁網(wǎng),右手的抄網(wǎng)逐漸沉入水中。隨著漁網(wǎng)逐漸浮出水面,方潛淵看見了一個魚頭——
不是鯽魚,不是黃辣丁,這是——
“草魚,是一條草魚!”
從這個腦袋的大小看來,即使沒有十斤,也應(yīng)該位于五斤到十斤之間!方潛淵頓時傻笑起來,繼續(xù)拎著漁網(wǎng),右手的抄網(wǎng)絕對不虛此行!
“先別管漁網(wǎng),把它舀起來再說!”侯伯指引著方向,方潛淵聞言連連點頭,動作十分輕柔,唯恐引起這條草魚的掙扎。
魚尾、魚身、魚鰭、魚頭!整條魚就這樣一點一點混不自知的落入抄網(wǎng),方潛淵一邊大笑一邊將抄網(wǎng)舉出水面,似是要仔細看看,也順便讓大家仔細看看——
嘩啦一聲,抄網(wǎng)不斷滴落著池水,里面的草魚無力的依靠著抄網(wǎng)。
收獲,這就是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