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羅敬言就拿著柴世嶺批給自己的短期假條出了學校,和柴世嶺那邊請假的理由自然是,看病。
出了校門,他連頭部都沒有去處理,就風風火火的打車前往下水鎮(zhèn)政府了,他老爸在那執(zhí)勤,工資單也在他手里。
車一到地兒,羅敬言下意識的就來了一句。
“師傅,微信!”
“啥!”
羅敬言知道自己說錯了,又下意識的一拍腦門,“哎呦~”!他頭上可是有傷??!
媽的,出門沒看黃歷。
從兜里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司機,拽過司機找給的零錢,也沒數(shù),一股腦的塞進了兜里。
“哎!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天天打架上網吧,一個個腦子都不好使了!”
司機師傅嘆了口氣,掛上檔,一腳油門,車向著遠處開去了。
羅敬言邊走邊想,還好不是古代,老子要是穿越到古代,沒準得被那些人當妖孽抓起來示眾。
和門衛(wèi)室大爺打了個招呼,羅敬言向著院內走了進去。
水利站值班室就在一樓,這也是為了出勤方便。他也不敲門,直接走進了值班室。
羅國慶抬頭看了一眼兒子,尤其是看到他頭上的傷口時,皺了皺眉。
“和別人打架了?”
“怎么會呢,我多老實,爸你還不知道嗎?”
羅敬言大咧咧往沙發(fā)上一坐,拿起茶幾上的一個蘋果就要下嘴。
“拿去洗一下再吃,你什么時候才能注意一下衛(wèi)生?”
“不干不凈,吃了沒?。]事!”
“咔!”一口咬掉一大塊。
羅國慶搖了搖頭,手指在電腦旁邊翻了翻,抽出一張紙,向著羅敬言的方向推了過來。
“你看看,你要的是這個東西不?”
羅敬言一邊啃著蘋果,一邊站起身來到辦公桌旁。兩根手指一捻,有些毛邊的A4紙便轉向了他的方向。
姓名,銀行卡號,身份證號,手機號。
“這上面的信息都是真的?”
羅敬言問了一句。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問問你三舅?!?p> “不用,我試試!”
羅敬言拿著紙,再次坐進沙發(fā)里。
掏出手機,“解鎖鍵”,“*”,破玩意,真麻煩!等明年iphone4上市,老子一定要當?shù)谝慌脩簟?p> 羅國慶可不知道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不理他,專心看著手中的報紙。
“13131xxxxxx?!?p> “嘟!嘟!嘟!……”我去,還真通了。
“您好,我這里是木蘭縣國稅局,請問您做今年的個稅年度匯算清繳了嗎?”
“什么玩意?啪!”
“嘶!就不能溫柔點?”
他倒也不生氣,以前自己做電話銷售的時候,比這過分的多了去了。
“159336xxxxx?!?p> “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The subscriber you……”
“呸!”
下一個。
“哎,爸,這咋還有我的名?”
“你的名,手機號是你的嗎?”羅國慶也不抬頭。
“對呀!這就身份證號差了一位,其他都一樣,我三舅這么做,不怕泄露我個人信息嗎?我得找他收費去!”
“別貧,你快點!你這曠課準備曠多久?”
“不是,爸,我請假了的!”
羅國慶不再言語。
羅敬言眼看老爸不理他了,又專心去打電話了。
又經歷了幾個罵人的,空號的之后,終于,碰到了一個真的在正式單位上班的。
“哦,我還沒做,那個怎么做?”
“那個……”羅敬言傻眼了,我他媽哪知道09年的個稅匯算清繳怎么做?忽悠吧!
“您可以試著登錄一下國家稅務總局官網查詢,或者親自到稅務局前臺窗口進行咨詢?!?p> “好的好的,那謝謝您了!”
等羅敬言掛掉電話,發(fā)現(xiàn)一直低頭的羅國慶抬起了頭,正看著自己。
“你這些東西都是哪學來的?”
“網上學的!”
他這是典型不認識一律按那誰處理的模式!
又打了幾個電話,整個工資單就都打完了。還別說,整個工資單一共二十三個人,竟然有五個都是單位公職人員,其中還有一個銀行工作的高收入群體,名叫高海波,一看就是男人名字。
但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沒想到卻是一個甜甜的女聲。
做服務行業(yè)的果然都很有耐心,聽完羅敬言的解釋,女子還不忘說了一句,“謝謝,歡迎您來我行辦理業(yè)務,我們主營存款,貸款……”
“啪!”這次是羅敬言主動掛掉了電話,已經脫離銀行的魔爪,絕不能再陷進去。
羅敬言將名單放回老爸辦公桌。
“行了,爸,還給你吧,我要回學校了。”
羅國慶看也沒看那張名單,而是認真盯著羅敬言。
“我再重申一遍,既然復讀了,你就給我好好讀書,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以后不要再做了?!?p> “爸,你怎么跟我媽似的!”
撂下這句話,他瘋也是的跑了出去。
“用不用我送你?”羅國慶在窗口喊道。
“不用,你安心值班!”
……
回到縣城,他沒有急著回學校,反正這一上午的課指定是不上了。還不如去市場看看行情。
“師傅,我去蔬菜水果批發(fā)市場!”
“好嘞!”
出租車七拐八拐,晃晃蕩蕩的開進蔬菜批發(fā)市場。
上午十點的批發(fā)市場,大部分已經關門了,只有少數(shù)批發(fā)調料和西瓜的商戶還開著門。
羅敬言沿著臟亂差的主干道往里走,經過了幾家關門的店鋪,終于讓他看見一個開門的。
此時,這家店鋪的卷簾門落下半截,幾個人正聚在里面打撲克。
羅敬言一貓腰,就進了屋里。
他這一進屋,屋里頓時雞飛狗跳,所有人都忙著收自己面前的票子,也不知手忙腳亂中會不會有人趁機占別人點兒便宜。
“草,還以為警察來了!”一個八字胡,大黃牙的老頭說道。
“不好意思,我是來咨詢點兒事情的!請問誰是老板?”
羅敬言嘴里說著不好意思,但臉上哪有半點兒不好意思,他他媽就是故意的,這壞東西。
一個穿著白背心,嘴里叼著半截煙的平頭男子從眾人中間走出,羅敬言還注意到,他的右手手臂上有一條青龍紋身。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因為這條紋身就直接怯場了,不過現(xiàn)在嘛,光憑這玩意兒可壓不住他。
“我是,啥事!”老板倒也爽快。
“我是想問問,你這里水果批發(fā)是按什么價格走的?!?p> 老板上下打量他幾眼,半晌。
“長期?”
“至少一年?!?p> 他說的是實話,如果從現(xiàn)在算起到10年大學開學之前,確實中間有一年的時間,而且按照他的計劃,如果以后他不干了,也會把水果店轉給別人,總之至少一年。
“多大量?”
“這個暫時不好確定?!?p> 男子從牌桌旁邊拉過一把破舊的椅子,示意羅敬言坐下。
羅敬言點了點頭,看見男子口中的煙卷將要燃盡,從兜里掏出半盒煙,捻了兩支出來,一支遞給男子,示意他續(xù)上,另一支放在嘴邊點燃。剩下幾支扔在了牌桌上,表示其他人隨意。
如果說掏出煙之前的羅敬言還給男子青澀中學生的感覺,這一支煙叼在嘴里,立馬有種沉穩(wěn)老練的樣子了。
這一瞬間的角色轉換看的他這滾刀肉也是一愣一愣的。
“我叫羅四喜,大家都叫我四哥!”
“羅敬言!”
“呦!沒想到還是本家!哈哈!”
“那我也就不繞彎子,直接說實在的了!”
“第一,價格。今天你來的有點兒晚了,你要是有空明天早晨過來,你對比一下,我絕對給你這市場里的最低價。”
“第二,貨源。別的不說,我保你貨源充足,而且樣樣上等貨。”
“你覺得怎么樣?”
羅敬言聽著羅四喜的話,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對。
他深深吸了幾口煙,借著煙霧的掩護,他用余光悄悄撇了下周圍人的表情。
除了一個正在點煙看不出表情以外,其他幾個人都或多或少的都掀了掀眉毛,顯然,他們也有點驚訝。
“好!四叔果然爽快人,既然您這邊痛快,那我也不矯情,還啥明天不明天的,我就從您這定了!”
他已經感覺到了羅四喜的誠意,因此,他看似不經意的叫了聲“四叔”,“四叔”“四哥”一字之差,意義卻大不相同。相信羅四喜也能感受到。
果然,羅四喜聽完哈哈大笑。
“那你這個大侄子,我可就認下了!”
“聽四叔的!”
兩人又簡單聊了點別的,羅敬言就起身告辭了!
羅敬言走后,其他人都驚訝的看著羅四喜。
“四哥,這不是你的風格?。 ?p> “對啊,四哥,一個小孩子,不至于?。 ?p> 羅四喜再次爽朗一笑。
“你們不知道,昨天晚上三兒在卉源中學吃癟了,被一學生擺了一道,不過那學生挺義氣,三兒覺得還不錯,那個學生就叫,羅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