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入席后,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有束發(fā)青年向主位老者問道:“閻老,我就直問了,四個人選是否會再分出去一個?”
閻老一笑,道:“若要我做決定,自然。但最終還得看雪雪意見。”
“又是這番說辭。”有人輕嘆。先前對于季絕和邵武,閻老也是這般回答。
主位的年輕女子名為閻雪??勺詮谋娙说絹砗螅m有參與交流,但始終沒有表露出什么傾向。
可在他們眼中,四人名額已去其三。畢竟,平心而論,若去火溶洞,自己也會選強(qiáng)大的同行者,更別說席間有三位在元尊會上名列前茅者。
沒有在意他人的想法,慕寒保持緘默,聽著諸葛柔光傳音。
“火溶洞還未開啟,但閻家確定了火溶洞開啟的坐標(biāo)和時間,準(zhǔn)備組六人隊(duì)伍進(jìn)入其中。火溶洞特殊,不允許列陣境及以上的存在進(jìn)入。閻老和閻雪都是元尊,中年人是列陣,也就是說,還要招四人?!?p> 諸葛柔光繼續(xù)道:“我之前向閻老推薦了慕兄,但也表示,慕兄是否參與還看你的意思,閻老表示愿意等。目前看,你、季絕、邵武的概率比較大?!?p> 慕寒點(diǎn)了點(diǎn)頭,傳音回道:“火溶洞,就是夢七大師說的那個嗎?”
“是的?!?p> “閻家背景是什么,能夠做到未滿一日就確定火溶洞開啟的坐標(biāo)和時間?”
“閻家,是焚州的平天家族,閻王便是焚州之主。因此即使遠(yuǎn)在東冥州,閻家也是有不少手段的。閻雪是閻王之女,老者是閻家長老,那個中年是東冥州本土列陣境,受雇保護(hù)二人?!?p> 慕寒大致明白了當(dāng)前的情況。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中,眾人繼續(xù)你一言我一嘴地討論著,交換著火溶洞的信息。期間也有新的人到來。
待到談?wù)摰穆曇糁饾u變少,不少人將目光望向閻老,閻老抬手,示意噤聲。
“那么,老夫做個總結(jié)——”
“根據(jù)歷史經(jīng)驗(yàn),火溶洞中火屬元?dú)獬溆?,其他元?dú)庀∩?。這導(dǎo)致兩點(diǎn)。第一,非火屬元力的元師在火溶洞中受到的削弱很大。第二,火溶洞中會產(chǎn)生異變。”
“異變,帶來機(jī)遇,也帶來危機(jī)。火溶洞中會積累稀缺資源,例如火晶礦,甚至價(jià)值連城的火晶礦脈,但也可能會誕生強(qiáng)大的火屬元獸。這些本源純粹的火屬元獸,不論是攻擊力,還是在火溶洞環(huán)境中的恢復(fù)力,都會超過同階元獸?!?p> “這也是開拓火溶洞最大的問題。非火屬元力的元師限制很大,火屬元力的元師又難傷異變元獸。因此,我們需要強(qiáng)大的元師?!?p> “此外,由于火溶洞也兼具秘境性質(zhì)。它的入口雖然即將開啟,但此次未必會是它第一次現(xiàn)世。因此在火溶洞中,可能會有前人的痕跡,無論是陷阱還是遺產(chǎn)?!?p> 閻老繼續(xù)道:“由于火溶洞開啟的入口在開啟的最初一段時間并不穩(wěn)定,必須限制進(jìn)入修為在列陣以下,否則可能會導(dǎo)致入口崩塌從而困死在其中?!?p> “基于以上種種,我閻家希望與四位強(qiáng)大元尊合作,完成對火溶洞的初次開拓。”
閻老捋了捋自己的長須,視線環(huán)視而過,入眼是一道道灼灼的目光。
“想來各位都對闖火溶洞感興趣,且有一技之長。那么不妨從雪雪左手邊開始,各位可以介紹一下自身優(yōu)勢所在。請?!遍惱峡聪蛑心炅嘘嚲承奘孔髠?cè)的黃衫青年。
黃衫青年微微頷首。他氣息內(nèi)斂,可若去凝視他,能感覺到他那內(nèi)在的鋒芒。
黃衫青年道:“在下東冥城臨空軍一隊(duì)隊(duì)長黃寧,九紋元尊巔峰,擅長攻殺一道。東冥州元尊大比,在下位列第四,惜敗于邵武兄?!?p> 東冥州位列第四的元尊也出現(xiàn)在了席間。
黃衫青年再次為誒頷首,表示發(fā)言完畢。在他之后,粗布麻衣的老人沙啞道:“老夫去過三次火溶洞,經(jīng)驗(yàn)豐富?!?p> “我修水屬元力,銘紋境巔峰境界累積數(shù)年,元力總量堪比列陣境初期。即便有削弱,我也十分克制火溶洞中的元獸。”說著話的,是一個藍(lán)袍青年。
接著,席間一個個修士開口。
輪到邵武時,邵武只道:“邵家邵武?!?p> 話音剛落,季絕便道:“季家季絕。”
這倆人似乎就像約好的一般,惜字如金,偏偏這八個字就夠了。
展開說,太多。有心者自然了解,不必多說。
隨后,便來到了諸葛柔光,諸葛柔光笑了笑,道:“在下諸葛柔光,不善于戰(zhàn)斗,無意參加火溶洞?!?p> “天水州,慕寒?!敝T葛柔光說完后,慕寒平靜道。他與季邵二人一樣說得簡單。
當(dāng)慕寒之后的最后三人介紹完自己,席間人們的視線匯聚到閻雪身上。
“小姐,您怎么看?”閻老問道。
被如此之多的頂級元尊盯著,仿佛眾星拱月一般,這讓閻雪心中愉悅無比,但她并未將之顯露至表面。
她的目光從左到右依次在邵武、季絕、慕寒臉上停留,道:“邵武、季絕、慕寒,三位道友可愿與我共探火溶洞?”
既然留到了現(xiàn)在,慕寒三人自然不會拒絕。
“那么,還有一位……”閻雪沉吟著。
席間不少人暗暗握了握拳。
“閻雪小姐,稍等?!边@時,慕寒突然說道。
“何事?”閻雪看向慕寒,美眸中露出疑惑的光芒。
“莫非慕寒要反悔?或是希望帶他身邊那個書生模樣的人?”她腦海里閃過幾個念頭。
慕寒淡笑道:“閻雪小姐是要從在座的二十六人中再選一人嗎?”
閻雪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自是如此。難道慕寒道友覺得五人足矣?”
“不,自然要選第六個。只是想讓閻雪小姐考慮一下第二十七個人。”
“嗯?他在何處?”
“就在此處。”慕寒輕笑。
閻雪也好,其他在座的元尊也罷,此刻皆是一愣。而東冥州那本土的列陣境修士眼睛微微一瞇,放開了感知。
“假的?!敝心炅嘘嚲痴Z氣漠然。
中年列陣境的話好像一錘定音,讓眾人產(chǎn)生的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被耍了。
他們看著慕寒的眼神變化,這是在……嘩眾取寵?
“是嗎?”慕寒神情依舊。
當(dāng)隨著慕寒話音落下之際,他身旁的空氣扭曲,憑空多了一個帶著草帽的瘦削少年。
正是余生。
“怎么可能?不在我感知之中?”中年列陣境驚訝無比。此刻明明他能看到余生,可他感知余生所在的空間,卻沒有感知到任何氣息。
余生的出現(xiàn),讓在場除慕寒和諸葛柔光外的人盡皆呆住。
這實(shí)在是,反認(rèn)知。
一個人,就在眼前,卻感知不到。
視覺與感知割裂。
尤其是草笠之下的這張臉還帶著尤為褪去的青澀,這更令席間眾人動容。
“這位是……”閻老的心情很快平復(fù),于是微笑道。
“一個刺客。”余生道。
來到東冥州前,慕寒四人商量過,余生刺王親傳的身份最好不要暴露。
畢竟,刺王唯一親傳這個身份實(shí)在高得可怕,甚至不比閻雪的閻王之女身份低。
要知道,能被三千州有三千王,但非王又能稱王之人屈指可數(shù),刺王其中是一位。因?yàn)椤按掏酢敝?,即代表了三千州刺客之道的巔峰。
眾所周知,帝雷山至少每代會收兩位弟子,然而刺王一脈始終只有一師一徒。
師父老去,徒弟達(dá)到平天境,那么“刺王”之名由徒弟繼承。
代代刺王皆平天。
也就是說,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雖是一個青澀少年,但是一個未來的平天境。只是,外人不知罷了。
“刺客?”閻老白眉輕斜。
余生無言點(diǎn)頭。
“修為呢?”
余生望向慕寒,見慕寒點(diǎn)頭,于是他微微散開了氣息。
眾人盡皆瞳孔一縮。
“元尊初期能不在我的感知?”閻老啞然。
這時,慕寒開口道:“既然閻雪小姐選擇了季兄、邵兄還有我,我自認(rèn)我們?nèi)说氖侄慰梢詰?yīng)對絕大多數(shù)場景,但仍有不足之處,比如隱匿,比如刺殺。兩位也看到了,這位刺客能彌補(bǔ)我們隊(duì)伍的短板?!?p> “此話確實(shí)在理。小姐怎么看?”閻老道。
閻雪陷入沉吟。
見狀,有人拍案而起,道:“此事不妥?。¢愌┬〗阏埳髦乜紤]。”
閻雪黛眉蹙起。
一邊是東冥州的頂尖元尊,一邊是慕寒力薦的一個元尊初期的刺客。
然而須臾之后,閻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頭舒展開來。
眾人的目光頓時匯聚而來。
閻雪看向慕寒,微笑道:“既然是慕道友推薦之人,那我自然信得過。那么此事就敲定了。”
有人急道:“閻雪小姐……”
“我的主意已經(jīng)定了。”閻雪看向說話者。
“唉?!闭f話者只能嘆氣。
慕寒向閻雪抱了抱拳,心中卻是暗道這閻雪不簡單。
明明她選擇了余生,卻只字不提余生的能力,而是把重點(diǎn)放在自己推薦這個原因上,于是讓自己欠了一個人情。
宴席至此,有人起身離開,有人抱著交友的態(tài)度開始與旁人閑聊結(jié)識。
過了片刻時間,慕寒幾人也是起身,向閻家二人告辭。
“出發(fā)之時老夫會聯(lián)系二位?!遍惱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