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蒼州第三大家族。
在葉家地域范圍一處較為偏遠(yuǎn)的地方,有一處幽靜的府宅。
說是幽靜,只不過是主人所好,沒有人會因?yàn)槠涞靥幤?,就因此小覷了府宅主人。因?yàn)樗闹魅耍侨~家的年輕家主——葉成。
偌大的府中,此時氣氛有些沉重。下人都不敢說話,保持著噤聲,因?yàn)榻袢帐欠蛉瞬“l(fā)的日子。
只有身穿一襲白袍的葉成不斷出入前堂和后寢,端送著給自己妻子熬煮的藥。
一段時間后,葉成不再出來了,而是陪在自己妻子身邊。
葉成之妻叫葉心。此時的她平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
葉成眉宇間有擔(dān)憂,他低聲開口了,聲音很有磁性:“夫人,會沒事的?!?p> 葉心虛弱地微笑了一下,溫柔地回道:“我知道,有你陪著我呢?!?p> “我還在四處找藥,你的病,遲早能治好的。”葉成低沉道。
“夫君,你為我操太多心了,家族里的事……”葉心猶豫道。
葉成搖了搖頭:“你的病,一日不好,我便一日沒有心思著手家族之事?!?p> “夫君,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我拖累你了。如果沒有我……”葉心咬了咬唇。
葉成眼神溫柔似水,他豎起了右手食指抵住了葉心的唇:“說什么傻話呢,你該知道的,對我而言,整個葉家都沒有你重要?!?p> 葉心抿了抿嘴,輕笑了一下,但心里有甜蜜的同時也有苦澀。
她知道自己對于葉成的重要,但她卻更希望葉成能治好葉家,而不是為了自己,放棄興旺家族的大業(yè)。
是自己,十年來若不是自己得了這怪病,阿成他也不會脫手不管家族,一心只想治好自己。
“開始了?!比~心輕聲道。
病,開始了。
葉成握住她的手,溫和的元力傳入葉心的身體里,保護(hù)她的經(jīng)脈。
一刻鐘后,葉心終于睜開了因?yàn)橥纯喽]上的眼睛。
此時的她,一身虛汗。
葉成從一旁拿過盛著熱水的銅盆和一塊白巾,幫葉心擦拭著。
這時,屋外忽然有侍女的稟報聲響起:“家主,門外有個自稱是郎中的人……”
葉成皺了皺眉,冷漠道:“讓他走?!?p> “他說他可能可以治夫人的病……”侍女急忙道。
葉成還是所皺之眉更深一分,但他咬牙道:“讓他進(jìn)來!”
是,他是覺得這些所謂的郎中都是騙子,可他不敢放過一絲可能可以治好葉心的病的機(jī)會。哪怕,這撞上門來的運(yùn)氣的概率太小太小。
“夫人,在這兒等我?!比~成沖葉心微笑了一下,大踏步地向門外走去。
……
慕寒在門口等待著。他相信,葉成一定會見自己的。
雖然,也許態(tài)度并不會好。
門再次開了,有丫鬟作揖道:“家主有請。”
慕寒微微點(diǎn)頭,跨進(jìn)了葉家門檻。
前堂,慕寒見到了葉成。
葉成給慕寒的第一感覺是,這是個年輕但很穩(wěn)重的家主。
而葉成,此時心里也有些怪異。
在葉成的既定想法中,這些主動找上門來聲稱可以治好夫人病的郎中,多半都是上了年紀(jì)來招搖撞騙的,有些還賊眉鼠眼的。
不過……
“這個人,是不是太過年輕了一點(diǎn)?”葉成無語。
“葉家主,在下韓沐?!蹦胶軓娜荩_門見山地道,“可否讓我探查一番夫人的?。俊?p> 葉成凝眸審視慕寒,淡淡地道:“你有幾成把握?”
慕寒輕笑道:“家主不必以此試探我。未查明夫人病前,我不會說有幾成把握?!?p> 葉成不置可否,轉(zhuǎn)頭吩咐一旁的丫鬟:“扶夫人過來?!?p> “多謝家主?!蹦胶?。
葉成淡漠道:“不必。你若真能治好內(nèi)人,你就是葉家的座上賓。否則,什么也不是?!?p> 慕寒也不在意,道:“葉家主,趁夫人還未來這段時間,可否與我講講夫人是何時得的病?在何處?癥狀何樣?”
這些事情,葉成當(dāng)然不會直接告訴一個不知名的人。
他審視了慕寒良久,但后者保持著抱拳淡笑的姿勢,毫不避諱地跟他對視著。
終于葉成緩緩道:“十年前,我和夫人外出了一次蒼州,回來后,夫人突然得此怪病。”
“去了哪一州?”慕寒問。
“風(fēng)州?!比~成答。
慕寒在心里勾勒了一下地圖,風(fēng)州在蒼州西南角。
慕寒心中忽然一動,問道:“家主可還記得當(dāng)時回來的具體細(xì)節(jié)?比如,是否有經(jīng)過九命城?”
“十年了,很多細(xì)節(jié)忘了。至于你說的九命城……”葉成聞言皺了皺眉,道,“不曾去過?!?p> 慕寒沉思了一下,又問:“夫人癥狀如何?”
“夫人三到四日會有歷經(jīng)一次劇痛,主要就是這樣……但我覺得,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吞噬夫人的元力。”葉成說道。
慕寒心里一驚,沉聲問道:“家主說夫人這種情況持續(xù)十年了?”
葉成虛瞇了一下眼,淡淡地道:“十年?!?p> “十年里家主做了什么?”慕寒又問。
“我在各地收集藥材,為夫人調(diào)理身子,有一定的效果?!比~成如是道。
慕寒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有了猜測。等葉夫人來了,如果他探查的結(jié)果真的是如他猜測的那樣,那么結(jié)果就很明顯了。
“家主,我大概了解了,就等夫人來了?!蹦胶届o道。
就在這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從屏風(fēng)后傳來,赫然是被丫鬟攙扶著走拉的葉家夫人葉心。
慕寒看向葉心。
她很憔悴,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她是個知書達(dá)理的美麗女子。
“你要如何做?”葉成抬眸,望著慕寒。
“我需要元力進(jìn)入夫人經(jīng)脈,探查一番?!蹦胶疀]有拐彎抹角,直接道。
葉成凝眉:“不可?!?p> 慕寒自然知曉葉成的顧慮。畢竟任他人的元力探入經(jīng)脈,無異于將其性命交予對方手中。對于葉成來說,他絕不可能將葉心的性命給外人。
慕寒也知曉說服葉成的難度之大,他剛要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葉心似乎在對葉成傳音。
“夫君,沒事的。我看這位公子氣度從容,眼神清澈,應(yīng)是心地善良之輩?!?p> 葉成傳音道:“風(fēng)險太大?!?p> “這位公子年紀(jì)輕輕,卻登門拜訪,想來是對我的病情有一定了解和治好的把握。夫君,若他能治好,這點(diǎn)風(fēng)險我敢冒。”
“夫人,真的要如此么?”葉成仍舊擔(dān)心。
“嗯?!?p> 心里嘆了一口氣,葉成冷冽道:“也罷,讓你一試!但你若做出什么危及夫人的舉動,休怪我當(dāng)場將你擊斃!”
若非夫人肯首,哪怕慕寒有三寸不爛之舌都不能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夫人的想法,在自己的心里分量太重了……
慕寒微笑道:“多謝家主和家主夫人信任?!?p> “麻煩公子了?!比~心在侍女的攙扶下走到慕寒面前,問道,“我要如何?”
“請夫人盤坐下來,背對于我?!?p> 葉心點(diǎn)頭,有丫鬟很快取來兩個蒲團(tuán),置于前堂。
“開始吧?!比~心善解人意地道。
慕寒點(diǎn)頭,輕聲道:“冒犯了?!?p> 語罷,慕寒將雙掌抵在葉心背后,合眸之后,元力順著雙手探入葉心體內(nèi)。
葉成此時也不再坐著,來到慕寒和葉心身邊,死死地盯著慕寒,手中已有元力匯聚,大有慕寒一有異常,他便會毫不猶豫地將慕寒擊殺。
而慕寒感知到了葉成的舉動,但他問心無愧,全神貫注于探查。
半晌過去,慕寒終于收回了手。
“好了嗎?”葉心有些驚訝,他都沒感覺到慕寒做了什么,就結(jié)束了?
慕寒長出一口氣,緩緩道:“已經(jīng)好了?!?p> 隨后慕寒看向葉成,道:“夫人的病,我基本上了解了。家主可否與我單獨(dú)一敘?”
葉成也不是拖沓之輩,道:“隨我出來吧?!?p> 來到前院之后,葉成揮了揮手,示意院中的下人們避退,然后看著慕寒。
慕寒淡淡地道:“先前家主說十年前從風(fēng)州回來時并未經(jīng)過九命城,對吧?”
葉成眼神一閃,道:“對。”
慕寒輕輕搖頭,道:“此事涉及夫人病情,如果家主執(zhí)意隱瞞,我也別無他法了?!?p> “何出此言?”葉成沒有否認(rèn),而是沉聲反問。
慕寒緩緩道:“據(jù)我判斷,夫人之病,乃是九命之毒。九命之毒,乃是九命城主為吞噬他人元力和生機(jī)所下的毒?!?p> 葉成瞳孔一縮,心神巨震。
片刻后,他嘆氣,傳音道:“九命之毒嗎?也許……此事為真。”
慕寒了然。
十年前葉成和葉心的確去過九命城,但礙于一些特殊原因,此事他沒有讓其他人知道。至于背后原因,慕寒無意知道,他只要確定這是九命之毒就好了。
慕寒解釋道:“家主所說夫人三四日會病發(fā)一次,確切來說并非如此。三日一小劫,七日一大劫。所以是否夫人每隔七日病發(fā)之痛會超過三日之時的?”
“確實(shí)如此?!比~成心驚,眼前的這白衣青年似乎與那些坑蒙拐騙的郎中不同。
慕寒繼續(xù)道:“這些年,還多虧了家主收集的各種藥力。若非夫人體內(nèi)有大量的殘留藥力給九命之毒吞噬,否則夫人十年下來,生機(jī)已盡?!?p> 葉成心中一寒,沉聲道:“此毒恐怖如斯?”
慕寒點(diǎn)頭:“不瞞家主,前段時日我去過一次九命城,剛好了解了此毒。據(jù)我所知,此毒侵體之后,凡人最多活一月,元師不等,但三五年已是極限,七八年便為奇跡。能克制此毒的,至今只有一人。”
“一人?誰?”葉成忙問。
慕寒搖頭:“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他能煉化此毒,有我的幫助?!?p> 葉成眼神大亮,忽然抱拳誠摯道:“還請先生出手,幫內(nèi)人解決此毒!若能解決,閣下便是我夫婦二人的貴人、葉家的座上賓!”
慕寒平靜道:“我只能盡力而為?!?p> “夠了!”見葉心的病多年來第一次有了轉(zhuǎn)機(jī)的可能,葉成也是心情起伏不定。
慕寒對于葉心之病的分析讓他對慕寒終于有了信任。
“十年,這個時間太長了。夫人體內(nèi)的毒雖在潛伏,但已無比強(qiáng)大。夫人下一次病發(fā)前我會到來,幫助夫人壓制煉化九命之毒。但我元力不夠,屆時我還需要家主為我提供元力支持?!蹦胶?。
葉成立刻道:“推算時日,下次是在兩日又十一個時辰后!”
慕寒點(diǎn)頭,抱拳道:“葉家主,那今日在下先行離去,到時再來。”
葉成見慕寒要走,連忙道:“先生不妨在我葉家住下?”
“不必?!蹦胶畵u頭。
“這兩日,還請葉家主不要做出什么令我反感的舉動,否則后果自負(fù)?!彪x去之前,慕寒淡淡地警告道。
“定是不會!”
葉成心知慕寒指的是什么,比如派人跟蹤、監(jiān)視他等等。
慕寒淡笑:“葉家主,三日后再見?!?p> “我送你一程!”葉成親自送慕寒出門。
……
前堂里,葉心有些奇怪。兩人談了什么?怎么這么久?
等得她有些發(fā)困的時候,葉成的身影在她眼里出現(xiàn)了。
葉心微微愣了一下。
葉成……在笑?
對葉成太過了解的她自是看出葉成在克制自己的喜色。以她之聰慧,很快猜到了葉成為何而笑。
“難道有希望了?”葉心眼神也是一亮。
葉成和葉心對視一眼,相顧無言,但卻是在同時看出了對方眼中之意。
多年夫妻的二人,一個眼神便可以明白所有。
“只是希望不要好不容易有了的希望又化作了失望……”葉成和葉心皆是心道。
我叫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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