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回來了
行云替駱歆梳好了發(fā)髻,還未來得及穿素紗衣,駱霖便坐了馬車前來接駱歆回府了,待穿戴齊整駱歆才走了出來,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見到駱霖會怨恨,會咒罵,甚至都有可能一劍刺向他,才能解這也多年來他對娘親跟自己的不聞不問,冷血無情。
只是,眼前的這個蒼老,黑瘦的人便是她爹爹駱霖嗎?她記憶里那個威武英挺的人去哪里了?看到他滿臉慈愛,眼里含著淚花,小心翼翼伸向自己的手,她只是覺得無比委屈傷心,終于找到了痛哭的理由。
駱霖老淚縱橫,輕拍著駱歆的后背,酸楚又心痛:“歆兒不哭了,爹爹來接你回家??!”程同澤在一旁看著,忽覺得鼻子酸酸的,曾無數(shù)次跟程相忤逆爭吵,此時瞬間讓他覺得無比悔恨,“勿要,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歐陽金銳看到他的樣子心領(lǐng)神會,低聲道。
良久,駱霖拭干淚痕,走到歐陽金銳跟前施禮道:“多謝大人援手救下小女,駱霖感激不盡!”歐陽金銳平靜的說道:“王爺快請起,此事也只是碰巧而已。”駱霖心念一轉(zhuǎn)道:“本王在王府已備了薄酒,已謝大人的對小女的救命之恩!”歐陽金銳清冷的說道:“王爺客氣了,過府就不必了,明日清晨本官便要啟程回都城,公事頗為繁多,實在無暇抽身!”
不知是否是托詞,駱霖心中略有一絲不快,想當(dāng)年自己叱咤邊疆,縱馬殺敵是何等威武風(fēng)光,又有誰敢駁他的面子,果然今時不同往日了,他臉色微沉,揚聲道:“那本王就先欲祝大人明日一路平安了,告辭!”駱霖拉了駱歆轉(zhuǎn)身便走。
駱歆轉(zhuǎn)身間柔軟的長發(fā)自歐陽金銳衣前掃過,若有若無的香氣襲來又極快的散開了,纖弱的身材,淺灰素紗衣,仿佛此刻天際的那抹云層,是誰前幾日說灰色難看的緊?笑容未到他嘴角,便又隱去了,看到駱歆提裙上馬車,回眸欲言又止,黑亮的眸子如水般的清澈,嘴角勾起了淺淺的弧度,仿若盛滿了惆悵!
段小玉透過冪籬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冷漠面孔的歐陽金銳看向那個女孩子的目光里,有絲擔(dān)憂,還有一絲不舍。她感覺古怪的同時心底里還升出另種從未有過的滋味,是妒忌,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孩子才讓歐陽金銳有那樣的不舍和牽掛!
“駱王爺好像有些不快呢!”程同澤道,“怎么說大人也對他有恩,他竟如此無禮!簡直目中無人!”歐陽金銳看著馬車絕塵而去,不帶情緒的說道,“他不快與我何干?你也看到了,依駱王爺如今的秉性,若不加以收斂,早晚會出事!”程同澤搔搔頭,轉(zhuǎn)身看到了立于一側(cè),頭戴冪籬的段小玉,“哎呀,是段小姐吧,您何時來的?”段小玉微微欠身道:“來了一會了,剛才見駱王爺在,不便出來?!薄?p> “看樣子,段小姐是徹底想通了。”歐陽金銳說道,他今日一襲窄袖窄身的月白錦袍,青色腰帶一側(cè)是通天犀,另一側(cè)是有著梅花式樣的玉佩,玉佩下綴著的淺色流蘇像一只無形的手,撩撥著她的心,段小玉笑的勉強:“大人,小玉還有別的路可走嗎?只有認命了?!彼值溃骸敖袢招∮裉匾庾隽颂一ǜo大人品嘗,望大人不要嫌棄才好!”歐陽金銳心不在焉的說道:“多謝段姑娘了!”程同澤見狀笑道:“段姑娘還真是心靈手巧啊!”段小玉淡淡的笑笑,暗道:“再手巧又有何用?入不了他的眼!”
駱霖將府內(nèi)的雅悅軒收拾了出來,又安排了些下人來伺候,“歆兒,你受苦了,有什么想要的,有什么想吃的都跟爹說。”駱霖看著瘦弱的女兒,心疼的不得了,記得離府那時候還是白白胖胖的,怎的幾年間瘦成如此,可見她們母女在麗國的日子是很難過的,他愧疚萬分,“爹,女兒累了,想過兩日再去見見姨娘們可好?”駱歆道,說不清為什么,今日她心情差得很,半點情緒也提不起來。
“好,好,等歆兒養(yǎng)足了精神再說,何時見都可以!”駱霖大笑道,“歆兒一定餓了,爹讓小廚房去準備飯菜去?!薄昂冒?!”駱歆微微一笑。
駱歆走到院子里,院落中間的假山坐落于藕池當(dāng)中,池中栽了許多荷花,有的含苞欲放,這個時節(jié)荷花怎會開?走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池中引來的是溫泉水,低矮的松柏,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西側(cè)是條雕梁畫棟的長廊,長廊的兩側(cè)栽滿了白丁香,紫丁香,此時花香肆意,令人心生愉悅。“郡主,雅悅軒后面的暮云堂有個溫泉,所以這里的氣溫高了很多,這里花開的比旁處都要早些,這些均是王爺特意讓奴才們種的!”一旁的侍從殷勤道。
“這個溫泉我還是有點印象的,不過記得當(dāng)時這一片都是殘垣斷壁,破爛不堪的。”侍從謹慎的答道:以前是極為破舊的,后來為了接待蔡公公,王爺便把周圍圈起來,全部重新修葺了一番?!薄皧W,原來如此啊,說了半天話了,我怎么沒見我哥呢?”駱歆奇怪的問道,侍從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世子,世子已經(jīng)離府好幾日了,至今未歸!郡主,郡主還是問王爺吧,奴才們不敢多言!”侍從說完趕緊溜掉了。
“小姐”,行云在一旁扯了下駱歆的衣角,悄聲道:“這些下人們口緊的很,剛才奴婢向他們打聽王府的事情,他們都推說不清楚,不肯說!”,“這里的奴才們一向如此,管住了舌頭,就管住了那條命!對了行云,王府后巷有間庵堂,里面有位白婆婆,一會,你拿上我讓你準備好的那包玉石,先替我去見見她,說著解下腰間玉佩,“拿上它,婆婆就會見你了,定要記住,跟她說,歆兒十分掛念她,明日定去見她?!毙性泣c點頭,“奴婢記下了,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