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你們管這叫娘化?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個貌似有十九歲的青年在大街上狂奔,這里是沈陽,沈陽的街道錯綜復(fù)雜,有些建筑風(fēng)格還停留在建國前,房子坐落沒有規(guī)律。
青年穿著深黑色的風(fēng)衣,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周圍人也很少將目光投向他。
他右手高高舉過頭頂,好像牽著氣球,越來越多,如果修行深厚的修行者看到,定會看到此人手中挽著一大團宛如瀑布的白色絲線,分散向各個地方,天空匯聚著黑色的烏鴉,他們發(fā)出“哇哇”的叫聲,粗劣厚重。
是沒有人注視任喻,但大家都下意識的望向上空。
平常烏鴉盤踞在人類上空可不會這般的叫,可現(xiàn)在……竟然如此頻繁。
有人實在看的晃眼,拿出自家的禮炮,瞄準(zhǔn)上空的烏鴉,用望遠(yuǎn)鏡看了一遍,然后點火。
轟轟幾聲響,火紅的炮彈砸入烏鴉群中,從天空墜落兩三只烏鴉,富含光澤的羽翼也掉了毛。
那人剛要洋洋得意的笑起來,結(jié)果一排排濕潤的物體掉在他的頭上,他鼻子抽了抽,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
……
“張權(quán)如?。?!”
會議軟件里,有人怒吼出聲,正是煉丹天才孫婁梧,他這一聲直接把上下浮動的分貝檢測系統(tǒng)吼到了頂端,一旁隆隆的煉丹聲仿佛不曾存在。
“我日夜不眠的煉丹,結(jié)果你就是這么管任喻的?你看看他在沈陽干了什么!我跟你講,要是被普通人發(fā)現(xiàn)異常,那些所謂的專家又要昧著良心忽悠人了,到時候師傅肯定知道你做的好事!要是等下有人敲我的房門,你就死定了!”
他們可是這次事件的負(fù)責(zé)人,管孫婁梧有沒有促使修行者的事情傳播入普通人的領(lǐng)域,他們都要負(fù)責(zé)。
張權(quán)如撓頭,心虛的說道:“還不錯,不是么,至少現(xiàn)在是鑄體一段了,該說不愧是命運權(quán)柄,不打坐都這么厲害。”
“趕緊解決!”孫婁梧怒吼,“你想被查水表嗎?被一個活了好幾千年的老不死?”
師傅可是說過,不要讓任喻在鑄體三段前引入注目,否則命運會走向不可預(yù)知的發(fā)展。
張權(quán)如輕輕嘆出一口氣,看著懸掛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手移到退出會議的選項上,低聲道:
“讓他找一只普通的烏鴉,我會控制住局面的?!?p> 說完,釘?shù)囊宦?,張?quán)如退出會議。
……
烏鴉其實是一種很“好養(yǎng)”的動物。
它是一種益鳥,它不能被繩子栓住,否則腿部就會脫臼,最好讓它站著。你喂它要半小時喂一次,而且要用手去喂,這樣才能讓你們親近,如果不喂,它就會叫,很吵很吵,而且要用很長的時間去陪伴它們。
進(jìn)入反生期的烏鴉性情會變得格外急躁,千萬不能開窗,放他去飛,否則隔日就會死在外面,甚至不用隔日,再也回不來。
那時候的烏鴉如果半分鐘見不到喂養(yǎng)他的人就會四處的叫,黏在你的身邊,如果離開它,就準(zhǔn)備一個寬大黑暗的空間,它會乖乖睡覺等你回家。
渡過反生期,便可以帶這只烏鴉出去了,讓它自由的飛,飛在林間,飛在天空,向肺部填充新鮮的空氣,你吹一聲口哨,它就會飛回來,站在你的肩膀上。
烏鴉的智商也處于人類之外第一流,在第一流中還處于部分類人猿動物之上,類人猿并不會使用各種復(fù)雜器物,而烏鴉好像先天就有這種天賦,用起來跟玩似的。
其中我們熟悉的地生中考樣題中就有這么一則故事:
烏鴉將核桃扔在馬路上,馬路的車碾壓而過,核桃皮碎裂,里面的可食用部分也成了粉末,待綠燈變成紅燈,它便會啄取食物。
還有就是烏鴉喝水,這則故事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按照烏鴉的脾性,它們是真的可能去做。
一圈圈烏鴉簇?fù)硐?,一顆灰綠的,點綴褐白的蛋被送了上來,黑色的羽翼相互交疊,任喻松開如瀑布般的命運之線,那顆灰綠的蛋被烏鴉們放在任喻的手中。
蛋的父母貼著蛋,旋即毫無猶豫的拍著翅膀,在天空盤旋幾圈,哇哇叫著飛走了。
這就是任喻選中的烏鴉蛋。
任喻已經(jīng)通過命運絲線確定,這是一只與他命運本就有聯(lián)系的烏鴉,而且頗深。
不過,最重要的是……
這是一只母烏鴉!
修行之后能娘化的那種!
……
沈陽通往BJ的火車上,任喻悄咪咪的將手伸向半透明塑料袋,取出一塊小塑料勺,取一小塊烏鴉糧,慢慢送入小烏鴉的喙中,小烏鴉躺在另一兜塑料袋中,張開小小的喙嘴。
每半小時,喂一次。
任喻小心翼翼的將塑料勺放回袋中,順勢躺在床上,嘴里哼著“妹妹你坐船頭,哥哥你岸上走”。
張權(quán)如看完了投喂全程,他一言不發(fā),他實在不能理解任喻的腦回路——這位是怎么從控制命運之線轉(zhuǎn)到控制烏鴉到抓烏鴉養(yǎng)一只烏鴉幼崽最后讓它修行大成化為人形的。
那些促進(jìn)修為的丹藥寶物全都喂了此烏鴉,短短幾天,這烏鴉竟然有了鑄體二段的修為,比她的主人還高那么一段。
其實張權(quán)如覺得任喻完全不用在乎這烏鴉的防護問題,這烏鴉真要發(fā)起怒來,抬起她的小爪……
恐怕一爪子都能撓死一個成年人啊……
讓這種危險生物上車,卻不嚴(yán)加看管,張權(quán)如覺得這時對全車人生命的不尊敬。
所以他一直躺在對面的床鋪上,目光銳利的看著這一切。
可天吶,主人和烏鴉相處的那么友好,友好到張權(quán)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總之而言,除了心疼那些藥草丹藥,張權(quán)如還真沒有操心的地方。
關(guān)于這位一直都很咸魚的存在怎么會忽然想起生物娘化……任喻給出的解釋是:
“娘化?有么?她天生就是母的?。 ?p> 張權(quán)如無語了。
凝視著小心翼翼照料烏鴉的任喻,張權(quán)如忽然有一種恍惚,他忽然感覺,任喻只是用“娘化”這么一個詞來掩蓋他內(nèi)心更卑微,他更不想讓人知道的想法。
張權(quán)如覺得,任喻只是希望有一個能和他說話的特殊朋友,僅此而已,因為他童年沒有一個朋友,他很寂寞。
他也曾想與一只蝴蝶共同修行,交一個朋友。
當(dāng)一個人在與人社交壓抑到極點的時候,他們就會自言自語,企圖找一個不會嘲笑他,不會離開他,不會拋棄他的,他的所有物。
這是自私的想法,只是很多人長大都忘了,沒了這份企圖,部分人用“愛情”這一狗血的字眼來彌補這份缺憾而已。
但大多數(shù)人,都忘了,就像張權(quán)如。
他現(xiàn)在是擅長社交的張權(quán)如,而不是那個被師傅收養(yǎng),圈在山里的孤兒。
沒想到……生活里那些幻想……真的會有人期待。任喻過去該有多么的孤獨啊。
任喻確實也是這么想的,因為他認(rèn)為,他說出這種想法,別人也不會信,信了也只會嘲笑他幼稚荒誕。
但……你跟一個將死之人講荒誕?這無異于讓地球停止自轉(zhuǎn)。
任喻想了想,說:
“師兄,我忽然想到一件十分嚴(yán)肅的事情?!?p> 張權(quán)如凜然,心道任喻終于是蘇醒了那渴望求道長生的心了嗎?
“什么事?!彼H為激動的說。
“我想我該給小烏鴉取個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