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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蕓起時

第四十五章 覲見圣顏遇轉(zhuǎn)機

坐看蕓起時 煙染薔薇 3347 2020-06-23 16:22:05

  御書房,國舅進殿面圣,暗示晉王辦事不得力,卻沒有受到懲罰,因而極盡奉承之言:“皇上,皇室血脈乃江山社稷所系,必須名正言順,方能服萬民,平天下。早前有人散布謠言,污蔑太子,幸得皇上英明,粉碎謠言,還太子清白。雖然慕蕓兒已即將被處死,但始作俑者,卻置身事外,實在令微臣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思慮片刻,問道:“國舅口中所謂的始作俑者,指的是何人呢?”

  國舅側(cè)首望向身邊的晉王,向皇上明言:“微臣記得當時在皇上面前,晉王曾經(jīng)和臣有過賭注,那時晉王力指貴妃娘娘欺瞞圣上,堅持尋找慕蕓兒進宮引證。結(jié)果,卻讓奸佞有機可乘魚目混珠,毀江山宗廟正統(tǒng)。如今皇上已經(jīng)知道,慕蕓兒只是尋常百姓之女,敢問晉王該如何自處呢?”

  “臣弟任由皇兄處置!”晉王承擔(dān)自己的罪責(zé)。

  皇上點頭示意,出言諷刺挑事之人:“國舅心系朕的江山社稷,猶勝于朕,實在值得褒獎?!?p>  “皇上言重了。”國舅客套道,“所謂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微臣實在不敢居功。”

  “晉王受謠言所惑,不辨是非。雖其情可憫,其罪不可恕?!被噬涎酝庵猓窍霝闀x王開脫罪責(zé),可晉王辦事不得力也卻是屬實,因此嘆息道,“何況,晉王和國舅還有人頭落地之約?!?p>  “啟奏皇上!”楚狄極力為晉王辯白,“晉王和國舅的生死之約時間還未到期,何況慕蕓兒的身份目前疑點重重。仍然是個謎??!”

  國舅厲聲怒斥:“皇上已經(jīng)下旨賜死慕蕓兒,難道你敢說皇上判斷有錯?”

  “楚狄沒有此意?!背覍嗽缬胁粷M,可從不曾與他發(fā)生過正面沖突。今日,他竟然在圣上面前陷楚狄于不義,他自然也不甘示弱,“只是既然盟誓已立,皇上金口為實,大家自然應(yīng)該遵守諾言,再進一步查明真相,再處置晉王也不為遲。何況,慕蕓兒確實只是一名普通女子,她怎么敢欺瞞皇上?這其中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原因?!?p>  楚狄向皇上請旨:“皇上,楚狄為晉王追查公主一事,如果有錯,那么楚狄也是有罪之人,所以再此懇請皇上,讓楚狄繼續(xù)追查此事,如若沒有結(jié)果,楚狄愿與晉王同罪論處!”

  “臣弟也懇請皇兄,允許臣弟戴罪立功。”晉王極力向皇上爭取最后的機會。

  皇上點頭默許:“國舅,你可有異議?”

  事已至此,國舅也沒有什么話好說,只能贊同:“皇上,公道自在人心,微臣也希望,晉王可以戴罪立功。否則,言而無信,恐怕難堵悠悠眾口?!?p>  蕭貴妃在宮里等消息,她急得在寢宮里走來走去,便是一刻也安心不下來。

  “母妃!”沅卿從御書房回來,一路小跑,額頭上還冒著汗。

  蕭貴妃立刻迎上去,抓著沅卿急忙問:“沅卿,皇上是怎么說的?有沒有改變心意赦免蕓兒的死罪?。俊?p>  沅卿無奈,只搖了搖頭。

  “難道,皇上真的這般無情嗎?”蕭貴妃不禁又落下了眼淚,想到那個還在牢里的女兒,就心痛到不能自已。

  晚膳的時候,皇上竟命人召見慕蕓兒至御書房。慕蕓兒雖有些不解,但還是遵旨走出了大牢,來到皇上面前。御書房的膳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美酒佳肴,慕蕓兒不明何意,只站在那里看著皇上,一動不動。

  “戴罪之人覲見皇上,竟敢不下跪?”皇上感到詫異。

  慕蕓兒已看淡生死,坦白道:“皇上既然已經(jīng)賜了我死罪,反正都是要死的,又不是跪了之后就不用死,那還為什么要跪呢?”

  九五至尊,高高在上的皇上,還從來沒見過像慕蕓兒這般不懼怕他的人,因此感到好奇:“為什么不求求朕呢?也許朕會心軟呢?”

  “如果求一求你就會改變主意,那么你這個做皇帝的,也未免太兒戲了吧?”慕蕓兒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那么容易就改變主意,“我可不相信,你是那種朝令夕改的皇帝。雖然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做皇帝的每個決定都有他的用意?!?p>  皇上忍不住笑了,點頭贊許,問道:“那你說,朕叫你來會是為什么?”

  “叫我來吃飯的嘍!”慕蕓兒看著桌上的膳食,不假思索地回答。

  “就這么簡單?”皇上疑問道。

  慕蕓兒點頭,自說自話:“想不通的事情就別想,不用動腦筋的事情就不要動,這樣做人才會活得快樂。”

  皇上的神情倒是又多了幾分憂慮:“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有不用想事情的運氣?!?p>  “看來你這個皇上,過得也不是很快樂嘛!”慕蕓兒看得出來,做皇帝的也不過如此,她就更應(yīng)該好好活著,盡量讓自己活得快樂一點。

  皇上不去想這些了,示意她道:“吃飯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蹦绞|兒二話沒說,就坐下吃飯,還主動加菜放到皇上的盤子里,對他友好地笑著?;噬弦恢笨粗袂槁燥@詫異??吹媚绞|兒十分不自在,別過臉道:“快吃??!我有什么好看的?”

  “朕可是皇帝?!被噬蠂烂C地強調(diào)。

  “那又怎么樣?”慕蕓兒毫不忌諱,“皇上也是人,皇上又不是不用吃飯。”

  “朕用膳可是要有指定的人伺候的?!?p>  慕蕓兒偏偏不肯遵循,反而還有自己的一通大道理:“做人呢?就不要太過拘謹,要是每天都做同樣的事,見同樣的人,說同樣的話,生活在條條框框里,那豈不是很無趣?”

  皇上表情凝固,低頭吃飯,沒有理會她。結(jié)果一不小心嗆著了,表情皺在一起,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嗆著了?”慕蕓兒趕緊過來拍著他的背,給他倒杯水,叮囑道,“慢點吃嘛!”

  “沒事,沒事?!被噬暇忂^勁來,便讓慕蕓兒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慕蕓兒看到皇上剛才吃東西嗆到的樣子,不禁對他有幾分同情,心想:其實,皇上脫下龍袍,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這些多年,蕓兒沒能在他身邊盡孝,看得出,他已經(jīng)老了。

  慕蕓兒一直盯著他看,皇上察覺到,問:“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沒什么?!蹦绞|兒移開目光,遮掩道。

  “有話就說。”皇上命令她。

  慕蕓兒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關(guān)心道:“我只是想說老人家吃東西,還是慢一點的好,畢竟你已經(jīng)不年輕了?!?p>  “你不必故意討好朕?!被噬喜唤邮芩年P(guān)心,一點也不肯領(lǐng)情。

  好心好意的關(guān)心,被當成了故意討好。慕蕓兒生氣得別過臉道:“嗆死你活該!懶得管你!”

  皇上望著慕蕓兒轉(zhuǎn)過去生氣的樣子,心里竟油生出一股暖流,對她竟產(chǎn)生了一些好感:這丫頭其實還挺乖巧孝順的,也很善良??!

  見皇上半晌沒有說話,也轉(zhuǎn)過身去,慕蕓兒又轉(zhuǎn)過來有意看向他,問:“喂!你生氣了?”

  皇上竟不禁笑出了聲。

  慕蕓兒見到他的笑容,才松了一口氣:“你笑就好了嘛!其實老人家呢,就應(yīng)該多笑,這樣也會對身體好哦!”

  “朕真的老了嗎?”皇上問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有些黯淡,帶著些感慨。

  慕蕓兒怕他多想了難受,便安慰道:“其實,也沒有,你就不要多心了?!?p>  “朕喜歡聽你說真話?!被噬蠈λ⑿χ?,漸漸對她的印象越來越好了,也不禁感慨道,“朕這一生當中啊,有過十幾個兒女,可是卻沒有一個像你一樣敢和朕說真話的。如果你是朕的女兒,朕會覺得很幸福?!?p>  這一刻,慕蕓兒從心底里能感受到,那來自慈父般的關(guān)懷與溫暖。她不敢奢望,皇上會認她這個女兒,只要能在他身邊盡孝,哪怕能為他做一點對他而言微不足道的事,她也已經(jīng)很滿足了。

  這個時候,她多么希望能夠在父親身邊陪伴得久一點,只可惜自己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她不是怕死,她只是對這世間有著太多舍不得、放不下的人和事。

  晚膳后,皇上特許慕蕓兒可以自由在皇宮里行走,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她便第一時間趕去了太子宮,把這一切告訴了他們。沅卿聽后,震驚不已:“什么?父皇特意請你用晚膳?還和你說了很多話?是真的嗎?”

  “是啊!”慕蕓兒激動地點點頭,對皇上,她也不再畏懼,不再抱怨,而是心存感恩,“我覺得他也不是那么冷酷無情的帝王,反而,還有些慈祥了?!?p>  “這是好事??!”沅卿激動地抓著慕蕓兒的手,告訴她,“蕓兒,你有救了!”

  “沅卿,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柳絮忙得站起身,拉著沅卿激動地問,“莫非蕓兒的死刑有所轉(zhuǎn)圜?”

  “你們還不明白嗎?”沅卿已經(jīng)猜到十之八九了,“其實,父皇的心里已經(jīng)開始接受蕓兒了,只是嘴上不說破罷了?!?p>  “我同意沅卿的說法。”楚狄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局面,倒是十分有把握,“皇上說話向來都是有含義的,他通常不會直接表達出來,要仔細揣摩才行。今天,他能這樣對你,晚上還允許你自由在皇宮走動,就說明他想赦免你的死罪,只是不好明說罷了。”

  沅卿連連點頭贊同:“父皇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真的這樣,那就太好了?!绷踅K于可以松一口氣了,“蕓兒,你會沒事的?!?p>  慕蕓兒此刻倒是感慨良多,她不怕死,她是舍不得死:“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一直在他的膝下盡孝?!?p>  “一定會的!蕓兒對父皇一片孝心,父皇怎么可能舍得處死你呢?”沅卿畢竟當了皇上十八年的兒子,對他最了解不過了,還不禁說話暗諷自己,“其實在這個宮里,最了解他的,就是我這個假冒的太子了?!?p>  眾人歡笑,都在為慕蕓兒現(xiàn)在獲得的轉(zhuǎn)機所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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