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酉時,小寨村的祠堂內(nèi),當著一排排靈位的面,擺上鮮果五谷,奉上三牲六畜。一位頭發(fā)灰白摻雜,年約七十左右的高壯老人拈香揚聲道:“乾佑九年六月初八,月朗星明,一束紫氣貫長空,是時,有浪子葛肖肖入我小寨村族譜,尊我小寨村族規(guī),自此身有所居,養(yǎng)有所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闭f罷,他對著牌位躬身一拜,將香遞給身后的給葛肖肖。
“孩子,來,上完這柱香,你就是我小寨村的人了?!?p> 葛肖肖對老人點了點頭,雙手接過,持香對著牌位躬身三拜,將香插入香爐之中。
“禮成!”村長龐友仁趕緊喊道,他是龐三霸的老爹,早就從自家兒子口中得知了葛肖肖仗此年幼之身,硬生生搏殺峰頂寨五名悍匪的事,這等天賦,簡直亮瞎他的雙目,這才火急火燎催著族老李歸巖給葛肖肖舉行了入族譜儀式。
現(xiàn)在,龐友仁笑的那叫一個菊花燦爛,親切的拉著葛肖肖的小手,“娃啊,從今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村里要是有人敢欺負你,告訴叔,看叔不打斷他的腿?!?p> “啊爹,葛小弟可厲害著呢,誰能欺負他啊?!饼嬋杂行┏晕?,從小到大,自家老爹對他都沒這么親過。
“多嘴!”龐友仁瞪了龐三霸一眼,“再厲害那也還是個孩子,比不得你這五大三粗的,萬一欺負他的人是你咋辦?還不快給老子滾去練功!”
“誒?阿爹,我飯還沒吃呢?!?p> “還敢頂嘴?”龐友仁抬腳就踹,那可真是啊爹打親兒,一點也不留手。
龐三霸自是皮糙肉厚,乖乖受著,心里一個勁的嘀咕:自從練武后,阿爹這勁道越來越?jīng)]味嘍,撓癢癢一樣,沒勁。
旁邊葛肖肖尷尬的看著這場鬧劇,有些方:這怎么連個攔的人都沒有?一個個面含七分笑,一副吃瓜群眾的樣子是要鬧哪樣???還有,我真的好餓啊,能不能先給我來點東西墊吧墊吧?不會是光顧著看熱鬧把我給忘了吧?
他內(nèi)心中正在瘋狂吐糟,突地,一只小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觸感有些冰涼,有些粗糙,是個小姑娘,看著和自己現(xiàn)在差不多大,“嗯?你~”
“噓~”小姑娘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拽了拽葛肖肖,從人群中鉆了出去。
這又是要鬧哪樣啊?快開飯了喂!
葛肖肖心中呼喊著想要拒絕,卻又怕無意之舉傷了別人的心,被動的跟在后面,同時有些好奇這小姑娘想要干嘛。
就這樣,倆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了祠堂,小姑娘這才解釋道:“友仁哥打三霸,至少要打一個時辰,很煩人的,你剛來,可能適應不了?!?p> “一個時辰?兩個小時!我的天,龐三霸能長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备鹦ばみ粕嗖灰?,“對了,丫頭,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小姑娘猛地停下,轉(zhuǎn)身盯著葛肖肖,蛾眉微顰,“叫我丫頭,你很大嘛?哼!”嬌俏的哼了聲,甩開自己牽著葛肖肖的手,神氣十足的轉(zhuǎn)身繼續(xù)向前走。
“這生的哪門子氣?”葛肖肖摸不著頭腦,“我叫錯了嘛?那不然叫什么?小姑娘?小妹妹?總得有個稱呼吧。”
小姑娘越聽越氣,又轉(zhuǎn)身幾步跑到葛肖肖跟前,上身前傾,露出銀牙,十分認真的道:“聽好了,我不叫丫頭,也不叫小姑娘、小妹妹!我叫李子衿,李子衿的李,李子衿的子衿!還有,我已經(jīng)十五歲了,明年就可以嫁人了!”
那氣鼓鼓的可愛小模樣,逗得葛肖肖忍不住一樂,舉雙手道:“好好好,李子衿的李子衿,明年就可以嫁人的李子衿,我記住了,在下葛肖肖,還請多多指教。”
“這還差不多?!崩钭玉菩臐M意足的收回小奶貓般兇狠的表情,又轉(zhuǎn)身背對葛肖肖,“但別指望這樣我就會原諒你?!比缓笞灶欁韵蛑镞呑呷ァ?p> 周圍蛙鳴與蟲鳴合作一道,映襯著夜晚的寂靜,除此之外,就只剩下這對少男少女的呼吸聲,氣氛顯得格外別扭。
葛肖肖無語,對方受得了這樣的氛圍,他可受不了,只能沒話找話,“李子衿,你名字挺好聽的?!?p> “只是好聽嘛?”李子衿很冷淡。
葛肖肖微微一笑,不怕你冷淡,就怕你不搭腔,“不止,還有一股獨特的韻味,就像詩經(jīng)里寫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v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李子衿腳下一頓,臉頰浮出紅暈,“油嘴滑舌,看來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彪S即又加快幾步。
“你聽得懂?”葛肖肖分外驚奇,這太不合邏輯了,他這可是根據(jù)前世的詩經(jīng)翻譯成這個世界語言的。
李子衿回頭白了他一眼,“笨蛋,我爹可是在文衍堂讀過書的,后來回到村子安心做了族老首席,我跟著他學過許多哩,你這詩經(jīng)也不比那些之乎者也的難懂,過來搭把手?!?p> 她走到稻田邊止步,彎著腰,手里抓著麻繩費力的向外拽。
“族老首席!那不就是剛才為我舉行入譜儀式的那位嘛?那是你爹?”葛肖肖帶著滿臉的震驚,用右手和李子衿一塊抓著麻繩,一點一點將埋在水田里的竹簍拉了上來,嚯,里面爬滿了張牙舞爪的長須小龍蝦,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蟹類。
“嗯,我爹叫李歸巖,你以后可對他尊敬著點兒?!?p> 葛肖肖心中感嘆著老當益壯之類的,嘴上連連道:“應該的,應該的,不過你弄這些是要做什么?加餐嗎?”
“當然嘍?!崩钭玉颇笞∫恢恍↓埼r的兩側(cè),遞到葛肖肖眼前,“你別看這些東西滿身泥巴又臟又丑,但洗干凈了燒著吃,味道可不比雞肉差?!?p> “嗯嗯?!备鹦ばた墒菍@些小龍蝦饞的緊。
“你相信?”李子衿大喜,“我給其他人吃,他們都不愿意吃這個,連我爹也是,你還是第一個認同我的,誒~你不會是在敷衍我吧?”
葛肖肖將竹簍提到半空,“好端端的敷衍你干嘛?這樣,這一竹簍全歸我了,等做熟了,我當著你的面全部吃完,怎么樣?”
“想的美,一人一半?!?p> 倆人又跑去池塘邊上,取清水將這些龍蝦蟹類洗干凈,撿枯枝生了火堆,外圍用石頭壘著,一只只丟進去,有跑出來的,又用樹枝撥進去,不一會兒,獨特的味道飄起。
“咕~”葛肖肖舔著嘴巴,“真香~”
“是呀?!崩钭玉茡艹鰜硪恢粊G給他,“剝了殼吃。”說著又給自己扒拉出來一只。
這下二人再也顧不上說話了,你來我往,嘴巴根本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