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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逆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姜庸杯盞論世事

心之逆流 姑娘請筆 2861 2020-10-13 10:08:57

  嚴律一向不怎么過問“天下不問”中的事情,自己的師父又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師父又收了一個徒弟,不過這個名字,或說這個姓氏,嚴律問道:“姜庸,姜姓,南方副國的質子。難怪之前……那么說,這個姜庸和姜省己學師之間?”

  小香道:“是,他也是姜省己學師的重孫?!?p>  嚴律去尋姜庸的路上,正巧遇到了公孫落櫻,公孫落櫻見師父來到“天下不問”不免要問安一番。待知道師父是去找姜庸時,公孫落櫻心情便不愉快起來,本以為師父是來探望自己,卻沒想是為了那個討厭的家伙。她不想見姜庸,也就不再打算跟著嚴律一路了。兩人分別之際,公孫落櫻突然道:“師父,我前幾天見到風家的三人去過天字區(qū)的密林方向,你們是不是在找他們,或許他們在那里?!眹缆傻溃骸澳闳⑦@件事告訴闌珊殿中的眾人吧?!辈贿^還未等公孫落櫻走出,嚴律又道:“還是先去告訴小香學師?!?p>  嚴律難找姜省己,找姜庸還是容易,此時的姜庸正端坐在自己的房中,讀著一本《兵演》,見嚴律到來,不敢怠慢起身行禮。

  “師弟。”

  姜庸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道:“師兄?!?p>  “哈哈。我長話短說,你師兄我不才,碰到點難題,想找?guī)煾附舛颍恢獛煹芸芍獛煾杆???p>  姜庸道:“師兄的難題,可是與西方副國叛軍有關?”此時的姜庸說話嚴肅尊禮,全沒了平日里的玩笑痞氣。

  嚴律聽姜庸如此一問,又想之前他教過公孫落櫻的取兵自保之計,現(xiàn)下倒想和自己的這個師弟較論較論,不過現(xiàn)在姜庸還是南方副國的質子,要想較論西方副國之事,難免要泄露一些軍情,那定是不可,較論一事,只能今后再說。嚴律道:“確是。不過師弟身份特殊,我倒不能和師弟細說?!?p>  姜庸卻道:“戰(zhàn)事失利,而事情全出于師兄意料之外。師兄認為其中或有隱秘陰謀,但又不能自解,是以才來問師父。”這下嚴律吃驚不小,獨孤軍叛變滅掉主國援軍這份軍情戰(zhàn)報,傳到他手中不過半日,戰(zhàn)事確實是失利,但姜庸卻是如何知曉?嚴律問道:“師弟如何做出如此判斷?”

  姜庸道:“一半是公孫公主所言,一半只是師弟的猜測?!?p>  “你是說公孫落櫻?”

  “正是,前些日子公孫公主回來時,興高采烈,我問其故,公主說她得了兵權,而她見師兄您對戰(zhàn)局又有成竹的把握,是以才會高興。而今日,師兄來尋師父,神色憂郁,說明把握應該已轉變?yōu)榱耸?。而能讓您心中煩惱,又須師父相解之事,師弟只能猜到是和?zhàn)局失利有關。而戰(zhàn)局若只是失利,以您的能力,定能另有相解之法,您來找?guī)煾缚隙ㄊ怯龅搅烁蟮睦Щ?。我猜想師兄和我的困惑可能一樣,所以才妄自猜測師兄心中所想?!?p>  嚴律只覺眼前這個不滿二十歲的孩子竟然能有如此心機,心中惴惴,問道:“你的困惑是什么?為什么會覺得和我一樣?”

  “我想,西方副國的叛亂,恐怕是早有預謀之事?!?p>  姜庸一語中的,嚴律早就有這種感覺,但他不能確定,現(xiàn)在從姜庸口中說出他心中所想,委實讓他震驚不已。不知怎的,他似乎很相信自己這個師弟的判斷。

  “你猜的不錯。”

  “師弟有幾句諫言想告于師兄聽,不知師兄何意?”

  嚴律早就想聽聽自己這位師弟的高見,只要自己不露軍密,便也無何,回道:“師弟不妨說來聽聽。”

  姜庸回屋,撤去桌案上的書籍,擺上了一副茶海,邀請嚴律相對坐。姜庸家鄉(xiāng)是在南方多濕雨之地,屋中擺設也大多仿照了家鄉(xiāng)屋舍布局,兩人所坐的地方并無桌椅,只是一個離地幾寸之高的小平臺,上面鋪著軟席而已。

  風吹竹簾沙沙,小雨將下,陰陰有涼意已到。姜庸將茶沏好,斟至一盞七分,雙手奉到嚴律岸前,問道:“師兄覺得現(xiàn)在主國情勢如何?”

  “不利?!?p>  姜庸給自己再斟一盞,道:“不利有五,冬火衛(wèi)城受困,主國援軍兵敗,兵勢由盛轉弱,此其一也。主國收取質子,以防動亂,但導致聯(lián)盟斷裂,副國不援,此其二也。主國無主,兵權分化,臣臣異心,不明內(nèi)變,此其三也。有精銳之兵而不可用,因憂外而內(nèi)自困,此其四也。陰謀有憂,卻不可察,是以不知其毀多大,難防,此其五也?!?p>  “得?!?p>  姜庸將盞中茶飲盡,嚴律卻是未飲,盞沿裊裊茶氣盤旋。風停雨落。

  “師兄認為主國與西方副國戰(zhàn)力幾何?”

  “只憑戰(zhàn)力對比,敵軍不如?!?p>  “不論常兵,主國有精銳之軍二,是為主國能為五國之主之根本。兩大精銳,一為瀚海流云騎,一為無命皇武。”

  “然兩軍現(xiàn)都不可用。”嚴律將盞中茶一飲而盡。姜庸再斟七分。雨漸大。

  “師弟想再問一事?!?p>  “問?!?p>  “無命皇武對國主是否會造成傷害?”

  嚴律知道此事不可多說,是以不說,而不說,姜庸自已明其意。但他明白嚴律默認后,反倒神色凝重陰郁起來,道:“若是如此,我望師兄答應我一件事?!?p>  “何事?”

  “不要讓下一任的國主使用無命皇武?!?p>  “下一任的國主,你師兄我又怎能說不讓便不讓。”

  “若是師兄,自然可以?!?p>  “哦?何意?”

  “師命難違?!?p>  嚴律聽到此話,雙眼瞇起,他已經(jīng)知道了姜庸的諫言到底為何。見姜庸飲完第二盞茶,說道:“自古沒有女子為國主之事。”同樣把自己的第二盞飲盡。陰云增,雨磅礴,擊房屋聲響。

  姜庸雙雙再斟,道:“權已在,主因權而立,不因人而立?!?p>  “立之如何?”

  “于外,派出瀚海流云騎馳援冬火衛(wèi)國。于內(nèi),既然國主已立,無命皇武聲勢已在,實用不實用,已是無妨?!?p>  嚴律此時默然不語,飲盡了第三盞。窗外雨,漸止。

  姜庸又道:“以現(xiàn)在的局勢,師兄認為威脅最大的是哪一方?”

  “不便告知?!?p>  “天下勢力不少,現(xiàn)真正能對主國造成威脅的無外乎其余三大副國而已。北方副國和我南方副國,須防。東方副國實力最強,幾同主國,防之須慎?!?p>  嚴律知道姜庸這一語已經(jīng)點明了他所為說的威脅最大的那一方,再隱瞞也是無用,現(xiàn)在的嚴律覺得這個孩子似乎對所有的問題其實都早已有了答案,道:“師弟有何建議?”

  姜庸倒不慌忙,喝下盞中茶,道:“主國四大衛(wèi)城,東方為青龍衛(wèi)城,屯兵一十二萬。是防御東方副國的先鋒軍。假設東方副國想要進攻,師兄應該知道其最想占據(jù)的一個據(jù)點之城?!?p>  嚴律看向窗外,雨已止,簾上懸珠清明,只窗外天,陰云未散,緩緩道:“鳳陽城?!?p>  “鳳陽城位處東方副國和主國之間的要道之上,東距東方副國主城一千五百里,西距青龍衛(wèi)城一千里,距主國主城一千二百里。其北有連綿山林,利于藏兵。西臨醴水河,河水由北林向東通向東方副國東海之中,兩地之間水道輸送物資極為便利。戰(zhàn)略位置對東方副國來說甚為重要?!?p>  “你是說,要斷其路?”

  “鳳陽城聽從主國號令,但城主兵防甚少,我想,主國可以將青龍衛(wèi)城城軍前調,而且要快。東方副國即便現(xiàn)在出兵,臨城之時,應該是要晚于主國軍。調兵之時,可三衛(wèi)城軍同調向前。”

  “但我現(xiàn)在只擔心一點,如果你我猜測不錯,叛亂之事早有預謀。那如果東方副國牽扯其中,鳳陽城恐怕……”

  “所以要快,至少現(xiàn)在東方副國還未出兵不是嗎。兵臨城下時,先機不可失。”

  “師弟,師兄可否問你一個問題?”

  “師兄請問。”

  “你為什么要幫助我國?”

  姜庸將茶再沏滿一壺,似笑非笑道:“因為南方副國并不知道這背后的陰謀,唇亡齒寒?!?p>  “可是真意?”

  姜庸這次笑出了聲,道:“也許還有什么其他,但我同樣不便相告,怕是要讓師兄猜一猜了?!?p>  “我可沒師弟會猜。師弟,就此別過了?!?p>  姜庸眨眨眼,望著剛剛沏好的一壺茶道:“師兄茶不喝了嗎?師父也不見了嗎?”

  出門后的嚴律望望云散后的晴日霞光,回了幾聲朗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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