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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里尋她千百度之農(nóng)婦篇

231.喪母女

  山中不知年,高媛把自己關在家里,愣是過出了深山老林的勁頭。彧哥兒越來越聰明,敏哥兒也逐漸展示出高于同齡人的聰慧來。要知道高媛比較的對象可是叔侄倆小時候,可見這倆孩子的確要比尋常人聰明許多。

  到了彧哥兒三歲的時候,柴文道要給他啟蒙。

  高媛簡直不敢相信柴文道居然如此喪心病狂,這里的三歲可是虛歲,彧哥兒其實是個剛滿兩周歲的小娃娃好不好?擱在現(xiàn)代,連幼兒園都沒上呢,人家的任務不是上學,是玩耍。

  柴文道說的啟蒙還不是現(xiàn)代那種找個小雞小貓的圖片給孩子認字玩兒的那種,那是真正從三百千開始的。

  這么點兒的小屁孩去背《三字經(jīng)》?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嗎?

  柴文道也不跟她爭辯,只把彧哥兒抱來問了一句:“彧哥兒,要不要跟爹學認字?”

  彧哥兒天真地問:“學了認字能做什么?”

  柴文道認真地解釋:“學了認字,就可以讀書給祖母聽了?!?p>  彧哥兒高高興興地答應了,還讓高媛給做個考籃帶著,因為他去外祖母家的時候,見過金氏晾曬呂孟達的考籃,說呂孟達拎著這個考籃中了進士,又考中了庶吉士,那這個考籃就要好好留著,給下頭的孩子們使。

  高媛抱著他勸,說考籃是給考科舉的人預備的,他現(xiàn)在用不上。

  彧哥兒就問他什么時候才能用上。

  高媛想了想,不能糊弄孩子,她自己又不懂,便道這事兒得他爹說了算。

  不過為了安慰彧哥兒幼小的心靈,高媛還是給他做了一個斜跨的小書包,里頭只放一本書。至于筆墨紙硯什么的,家里有的是,不許來回背著,太累了。

  彧哥兒就滿意地背著自己的小書包去書房了,主講先生是柴伐北,柴文道客串。高媛以為他上兩天就膩了,太小嘛,科舉要背的書又那么枯燥。誰知道他一直很感興趣地去讀書,每天回來也是高高興興的,高媛就問他為什么喜歡讀書。

  彧哥兒胸懷壯志地道:“兄長說了,等我背完了四書五經(jīng),就可以用考籃了?!?p>  好吧,只要不打擊孩子的學習積極性,高媛就不管了。

  柴伐北當先生當上了癮,不但教彧哥兒,還把壽康也拽去教了,說是壽康一直跟著娘凈折騰些捏面人啊、做扇子啊、描花樣子啊之類的雜學沒出息,要教她正兒八經(jīng)的學問。

  壽康又不需要考科舉,她學四書五經(jīng)有什么用???

  誰知道壽康也天天高高興興地去,歡歡喜喜地回。高媛奇怪地問她學什么了。

  壽康答柴伐北教她練字、畫畫,說她在這一方面可有天賦了。對了,他給彧哥兒講故事的時候自己也能聽一聽,很有趣的啊。

  好吧,只要你愿意,那你就接著學吧。

  高媛的空閑時間一下子就多了起來,除了應付越來越能折騰的敏哥兒之外,就是潛心翻譯柴伐北從宮里拿出來的無名軍師筆記。柴伐北只偶爾進一次宮搬一箱子回來,翻譯完了還回去,再搬一箱子。如此周而復始,一年下來,也弄出不少的成果來。

  所有的成果,柴伐北都只拿一分利,其余的或是單獨給皇家,或是皇家和朝廷一起合作,反正只要不少他的那一分利,他們怎么分配他都不管。

  也許她如今過得日子太過悠閑,悠閑的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就直接給她扔了一個大雷下來。

  高媛聽下人說真武侯求見她的時候都傻了,柴文遠又要做什么?

  這幾年她根本就沒見過柴文遠的面,她都不出門嘛。分了宗之后,就連過年祭拜祖宗都不在一處,只要柴文遠不上門,還真的是見不到。而高媛如今住的是公主府,一般人也進不了門。

  雖然兩個人之間曾經(jīng)有些不愉快,不過也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高媛便本著禮貌讓下人請他進來,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還行,也懶得換什么見客人的衣服了,直接去了前頭見客的花廳。真難得,這花廳也就是過年時候招待呂家客人才用一回,平時就這么閑著,終于也讓她光明正大地用上一回了。

  花廳里除了柴文遠,柴伐北也在,他從書房過來,要比高媛近很多。在自己家里還能走出來一里地,高媛也真是服了。

  柴文遠比起記憶中的好像沒有太大變化,高媛見他一臉的凝重,柴伐北臉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不由擔心地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若不是大事,他也不會這般上門吧?

  柴文遠看了她一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記憶里的高媛,還是粗魯無禮叉腰大罵的模樣,眼前這位身穿綾羅、頭插金釵、和藹可親的貴夫人,是誰?

  柴伐北見他不語,以為他難以啟齒,就替他答道:“娘,張氏沒了?!?p>  高媛呆了呆,這才反應過來。哦,張氏啊,沒了?!

  怎么就沒了?她才多大???!

  高媛不敢置信地看著柴伐北,見他肯定地點點頭,又看了看柴文遠,猶豫了片刻道:“那,你節(jié)哀順變?!?p>  柴伐北差點兒被她這句客氣話給逗笑了,娘啊,您可真是我親娘沒錯了。

  柴文遠也沒想到她是這反應,苦笑道:“阿圓,你……”

  只見高媛又疑惑地問柴伐北:“這個,需要咱們做什么嗎?”

  轉(zhuǎn)頭對柴文遠道:“對不起啊,這些事我都不懂,有什么怠慢的,你多包涵?!?p>  柴文遠這回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我不是來報喪的啊,跟你報不著啊。

  柴伐北把話接了過去:“娘,咱們不用做什么的,張氏已經(jīng)下葬了,爹過來是有事兒找咱們商量的?!?p>  雖然已經(jīng)分了宗,但私下里偶爾見面的時候,柴文道和柴伐北對柴文遠的稱呼一直沒變過,讓柴文遠欣慰不已,也使得他在遇到難題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倆人。

  高媛:“哦,那你說?!?p>  柴文遠還是有些不好張口,求人的事情不好辦呢,想了想,決定迂回一下。

  “我府里如今只有一子,便是直哥兒,前些年我給他請封了世子,今年也有十二歲了。”

  高媛點頭:“嗯,這個我知道?!闭f起來也是柴伐北的兄弟,柴伐北這兩年偶爾會給他送些東西,高媛還是知道的。

  柴文遠又道:“剛才跟伐北商量了一下,我不打算再續(xù)弦了。”

  高媛:“???嗯,這樣對直哥兒挺好的,挺好的?!?p>  柴文遠:“只是這樣一來,對晴姐兒就不太好了。”

  高媛納悶:“怎么就不好了?你那小閨女,如今也不小了吧?沒有后娘不好嗎?”

  柴伐北解釋道:“娘,喪母長女不取,爹不續(xù)弦,對直哥兒來說世子之位更穩(wěn)當,后院里那些妾室為了以后的日子,對直哥兒不會差。可晴姐兒如今才九歲,沒有了當家主母教導,很多東西學不到,那些講究的人家,是不會娶這樣的女孩子的。”

  高媛還是不懂:“什么東西這么重要?當家?那個練練不就練出來了嗎?”

  柴伐北咳了一聲,低聲道:“一般這樣的女孩子性格比較剛強,夫妻相處會有些問題。”

  高媛懂了,如今的社會,女孩子要柔弱沒主張,什么話都聽丈夫的才成。呸!

  她不說話了,看向柴文遠,看看他打算怎么安排自家閨女,反正跟她沒關系,她就當個樹洞,由他倒倒苦水算了,好歹柴伐北也叫他一聲爹。

  可惜柴文遠接下來的一番話證明她錯了,誰說這事兒跟她沒關系?不但有關系,還有大大的關系。

  高媛瞪大了眼睛,吃驚地對柴文遠道:“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

  柴文遠只好又把自己的請求說了一遍。

  高媛見鬼一般看著他:“柴文遠,你怎么想的?你怎么會把閨女托付給我呢?我哪里表現(xiàn)出要替你養(yǎng)孩子的樣子了?你說出來,我改?!?p>  柴文遠尷尬極了,只好把求救的眼光沖著自己兒子看去。

  柴伐北嘆氣,瞧他爹辦的這是什么事兒?可偏偏他也只能這么做。

  “娘,爹這么說是有道理的。您別著急,聽我慢慢跟你說啊?!?p>  高媛點頭:“成,你說說看?!?p>  柴伐北就道:“晴姐兒這樣的情況,一般是要將她托付給家里的至親長輩照料的??墒呛罡餂]有祖母,也沒有伯母嬸娘長嫂,所有可以照料她的女性長輩,都沒有?!?p>  可不沒有,就算是柴婆活著,也沒有那個本事教導侯府里的千金啊。

  柴伐北又道:“若是遇到父族這一方?jīng)]有合適的人,就只能送到母族那邊去教導,外祖母、舅母都成的。偏偏她母族那邊,也沒人了。”

  是沒人了,還是柴文遠下的手呢,也不知道有沒有活著走到三千里外流放地的。

  高媛不死心地問:“姨母呢?”

  柴伐北攤手:“死了?!?p>  得,算來算去,居然還真是他家這邊已經(jīng)分了宗的,是關系最近的了。

  柴伐北又道:“爹也是沒辦法了,想到直哥兒,就顧不得晴姐兒。想到晴姐兒,又怕直哥兒受委屈。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今這個法子,是唯一的法子了?!?p>  高媛瞪了他一眼:“我來教她?不怕我把她教壞了?我這性子可比喪母長女還剛強呢?!?p>  柴伐北便討好地一笑:“這不是還有我嬸娘嘛!”

  原來柴文遠打的是這個主意,而且柴伐北是同意的。高媛迅速思考起來,看來當年柴雨晴這個小姑娘并沒有參與到兄弟之間爭奪世子的風波中來,或者說即便是參與了,影響也不大,至少能讓柴伐北愿意在這個時候幫她一把。

  能在張氏影響之下,還能保持那樣的態(tài)度,這個女孩子本性倒是不壞。

  只是……

  高媛提出另外一個問題:“如果是你嬸娘負責教導她,那你怎么不跟你嬸娘說?”

  柴伐北繼續(xù)討好地笑:“娘要是不同意,嬸娘也不好管的是吧?”

  高媛看看一臉緊張的柴文遠,再看看嬉皮笑臉的柴伐北,嘆氣道:“這件事情,只要阿妍同意,我便不管了。只是不許強迫你嬸娘,也不許說我已經(jīng)同意了?!?p>  柴文遠大喜:“阿圓,多謝你?!?p>  高媛:“你也不用謝我,要是看張家和張氏干的那些事兒,我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只是人既然沒了,她又是個孩子,我也沒有把大人的罪孽強加到孩子身上的道理。只是我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的脾氣秉性。丑話說在前頭,若她是個教不會的、死倔不講理的,我可是會趕人的?!?p>  柴文遠急忙道:“不會,不會。晴姐兒這孩子自幼乖巧,定不會不聽話的?!?p>  高媛對柴伐北道:“我實在懶得管這事兒,你們商量著辦吧?!?p>  甩手走了,心里憋悶的不行?;氐轿葑永锇验T關上,進空間收莊稼準備釀酒,又種了瓜果,把自己累得不行,這才洗干凈出了空間,看外面的天色,都快黑了。

  也不知道敏哥兒去了哪里,高媛心情舒暢了,打開屋門準備出去找找那小子。

  只見家里的孩子整整齊齊地站在院子里等著,臉上都是一副我們錯了的表情。就連敏哥兒都被彧哥兒牽著手,乖乖地在那兒站著。

  “這是做什么?”高媛氣道,“彧哥兒,敏哥兒,到祖母這里來。壽康,進屋準備吃飯。阿妍,開飯吧?!?p>  就是不理會柴文道和柴伐北,兩個人對視一眼,老老實實地跟著進去了。

  吃飯的時候高媛一切正常,還被兩個孩子逗得哈哈大笑。不過吃過飯之后,壽康立刻就把兩個孩子帶走了,這倆孩子一直跟她賴在高媛這里,特別喜歡這個公主嫂子,見她招呼,立刻就去了。

  呂開妍猶豫了一下,柴文道沖她使了個眼色,她便也告退去守著孩子們了。

  下人們早就退得干干凈凈,飯桌上就留下了三個人。

  高媛嘆口氣道:“你們倆也不必這么小心,我就是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至于真不管那孩子。別的不說,柴文遠也是幫過咱們的忙的,如今他有了難處,沒人可以幫忙,咱們就當是還人情了?!?p>  柴文道叔侄倆慚愧地低下頭,柴伐北低聲道:“是我們讓娘為難了?!?p>  柴文道立刻保證:“娘要是不想見她,就讓她在我那院子里待著就是?!?p>  高媛擺手:“既然決定要接來了,就別把人家當外人看。我也知道,你們主張分宗更多是為了讓外人看的。把她接來,應該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只問你們,當年她可曾害過你們?”

  叔侄倆立刻搖頭。

  高媛道:“既然如此,那就盡心盡力。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當年畢竟不是現(xiàn)在,別忘了家里還有倆小的,還有壽康這個公主。”

  叔侄倆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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