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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里尋她千百度之農婦篇

74.陰謀

  錢婆子好歹也是當過廚房管事的,自然也有幾個鐵桿的幫手,當下便七嘴八舌地喊起冤來。

  云嫂子怒喝道:“都給我閉嘴,都在這兒干嘛呢?干你們的活兒去!”

  錢婆子撇著嘴,拿起斧頭接著劈柴去了。

  負責白案的李廚娘和云嫂子的關系不錯,見云嫂子怒容滿面,一邊揉著饅頭一邊勸她:“你也別急,這偷肉的賊偷了肉去,總是要吃的。今天也不過就是一個多時辰,你打開那門也就一會兒,定是昨天偷的?!?p>  云嫂子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那門自從打開之后就沒離開我的眼,只有金廚娘進去過,只能是昨天偷的。”

  李廚娘嘆了口氣:“這就麻煩了,沒準兒那肉都進了人家的肚子了,上哪里找去?你須得想個法子,別沒把管事的位子坐熱乎,就讓人抓住把柄給弄下去?!?p>  一個坐在桌邊揉饅頭的丫鬟啊了一聲:“娘,我今天聽趙大娘嘀咕,說誰家好像昨天晚上吃肉了?!?p>  那丫鬟是李廚娘的大女兒,本來沒有什么差事,是年下廚房太忙,臨時來幫忙的。

  云嫂子立刻問她:“好閨女,你跟我說說,是誰家吃肉了?”

  李廚娘家的大丫頭搖搖頭:“想不起來了,我就聽趙大娘說了幾句?!?p>  趙婆子立刻被叫了進來,一聽云嫂子的問話,立刻就道:“還能是誰家?柴娘子家唄!她家的小日子過得好著呢,我家小叔子的二舅子就在她家前頭住著,明明白白地聞著肉味兒呢?!?p>  云嫂子和李廚娘對視了一眼,問:“什么時候的事兒?”

  “昨天晚飯的時候?!壁w婆子道:“那肉味濃得很,至少煮了二斤才能有那味兒呢。”

  不僅時間對得上,就連數(shù)量也對上了。

  難道真的是柴娘子偷的?

  趙婆子撇著嘴:“她倒是舍得,養(yǎng)著倆小崽子呢,還這么大手大腳的。”

  是啊,大人不吃肉也就算了,可小孩子饞嘴。柴娘子過日子細,平時他們廚房的人偶爾湊個分子,聚在一起弄幾個小菜喝點兒小酒,她是從來不舍得花那幾十文錢的。她又是個外來的,平日里也和大家沒有什么人情往來,沒有什么助力。一家三口只靠她的月錢過活……

  越想越覺得像。

  李廚娘拉拉云嫂子的衣袖,小聲道:“慎重些,別忘了外頭那個是怎么下去的。”

  若真的是她也就罷了,若不是她,豈不是個現(xiàn)成的把柄?不但沒找到真兇,還冤枉了好人,正說明了管事的辦事不力。

  趙婆子小叔子的二舅子,云嫂子皺起了眉頭,這是個什么人?他們一家子都是三夫人的陪嫁,一直屬于肅國公府的邊緣人物,還真的有些搞不清楚原先那些人彎彎繞繞的親戚關系。

  好在李廚娘是家生子兒,從她曾祖那一代開始,就在肅國公府當下人了。云嫂子便問她:“趙婆子小叔子的二舅子,跟柴娘子可有仇怨?”

  不怪她多疑,實在是趙婆子剛才句句話的都指向了柴娘子,簡直就差明著說柴娘子是偷肉的賊了。云嫂子雖然不是肅國公府的家生子兒,可也是當了多少年的下人的,對大戶人家里頭的各種爭斗,也算得上是個熟練工。更何況她也不是沒有親自上陣過,這個外院廚房管事的位置,就是她今年剛爭到手的。

  李廚娘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要說柴娘子跟府里誰有仇怨,一個是原本管粗使的邢管事,一個就是錢婆子。這倆人都因為跟她相爭丟了差事,錢婆子還好,還能有個差事做??赡切塘?,差事被抹了不說,就連家當也被抄了,是被凈身趕出去的。聽說他走了不少路子,求爺爺告奶奶的,到最后還是管家看他可憐,在外頭鋪子里給他安排了個差事。他是這府里的老人,七彎八繞的親戚一大堆,還真說不好跟趙婆子有沒有親戚關系?!?p>  她的大丫頭插嘴:“娘,你忘了。趙大娘她小叔子,娶了劉家的姑娘。劉家的大哥,娶了孫家的二姑娘。孫家的三姑娘,嫁給了邢家的老五?!?p>  邢管事是邢家的老六,也就是說,趙婆子是邢管事他五哥的媳婦的姐姐的丈夫的妹妹的丈夫的哥哥的媳婦……

  饒是見慣了各種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云嫂子和李廚娘也被這其中的親戚關系給繞暈了,兩個人掰著手指頭,愣是數(shù)了好幾遍,這才把其中的親戚關系數(shù)了個遍,轉眼就又忘了。

  實在太繞,能數(shù)下一次來還沒有當場暈倒,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李廚娘家大丫頭覺得她們倆太笨:“哎呀,不就是原本的邢管事他五嫂的娘家大姐夫,把親妹子嫁給了趙大娘的小叔子嘛,多簡單的事兒?!?p>  云嫂子嘆了一口氣,對李廚娘道:“你家這丫頭,是個人物。嘴皮子這個利落勁兒的,不去內院伺候主子,太可惜了?!?p>  問題是,搞清楚了趙婆子和刑六之間的親戚關系也沒用,扯得太遠了,完全沒有什么說服力。

  還是李廚娘家大丫頭給出了主意:“實在不行,到柴娘子家看看不就完啦?”

  李廚娘瞪了閨女一眼:“就你話多,揉你的饅頭。”

  大丫頭吐吐舌頭,不說話了。

  云嫂子卻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兩大塊肉呢,總不能一頓全吃了。我今日便去。”

  李廚娘提醒她:“你可小心些,莫要讓人當了槍使?!?p>  云嫂子冷笑:“我是看明白了,那些人還賊心不死呢,打量著我這兒出了什么茬子,好把管事的位置重新?lián)尰厝?,還以為我是泥捏的不成?你放心,我自有主張?!?p>  高媛自然不知道廚房里的這場風波,她今天把年前最后一個大額訂單送了出去。除了銀錢之外,不出意外地還得了賞。

  高媛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那些達官貴人們,特別喜歡用賞賜來表示自己的高貴,而且還比著份兒地賞。

  她最近的額外收入越來越多,剛開始不過就是幾塊點心,后來就是一只雞,昨天拿到了一根羊腿,今天更絕,直接被賞了一個荷包,里頭裝了四個銀錁子。

  還不是一般的銀錁子,雖然每一個也就是二兩重,可上面卻是雕著花的,還刻著出入平安、五福臨門之類的吉祥話。

  她總結出一個規(guī)律,職位越高的官員,打賞的手面就越大。她今天送的客戶,可是北關城里最大的一個官:指揮使大人。

  送完了今天的大額訂單,就只剩下一些小額訂單了,無一例外地都是過年期間包的餃子餡料,那個,得到大年三十那天去送才好,新鮮不是?

  高媛盤算著,有八家客戶的韭菜、小白菜要送,得好好規(guī)劃一下路線,免得耽誤時間。自己頭一次上門,被主事的夫人召見得了賞錢,可第二回上門,肯定就沒有這樣的好事了。不過她也算是和人家家里的采辦認識了,都說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是要直接去范府找她的。

  她住在范府,這么大搖大擺地招攬自己的生意,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找吳媽媽說一聲?

  還是得問一下文道,他心眼兒多,要是給人家范府惹麻煩,自己得到外頭去找一個碰面交貨地點,那豈不是要另找個房子?

  她就趕著車,一邊想著以后的安排,一邊回了家。今天在指揮使大人家耽誤的時間比較多,天色不早,出城砍柴已經來不及了。明天早上須得出城一趟,要不然不好說自己的蔬菜從哪里來的不是?

  唉,騙人不易?。?p>  還是社會地位太低的緣故,若是自家也是個當官的,就不用這么殫心竭慮地遮掩了。

  老馬在自己的院門口停住了腳步,高媛把車上的幾個筐搬了下來。這幾個筐是拿來做掩護的,為了不讓菜被凍壞,里面讓她縫了一圈棉絮,上面更是有一個小棉被子以作遮掩。這些都是掩人耳目的,為了保證蔬菜的新鮮程度,她都是到了人家的門口,才把手伸進菜筐,把菜放進去的。

  不過,這幾個筐既然過了明路,她也就不怕麻煩地搬來搬去,在外面,還是盡可能少用空間為妙,萬一讓人發(fā)現(xiàn)了,就麻煩了。

  她剛把菜筐卸下,就聽到后面有人叫自己,轉頭一看,竟然是云嫂子。看那模樣,是來找自己的。

  高媛忙問:“云嫂子,是不是廚房的柴不夠用了?”

  云嫂子笑著擺手:“夠用,你近日送來的都是硬柴,燒的時間長,若不是年下用柴多,剩下的還夠一天燒的呢?!?p>  高媛舒了一口氣:“那就好?!?p>  本職工作必須干好了,還指著這個給外快做掩護呢。

  云嫂子好奇地看著院門外擺著的幾個菜筐,想起來一個傳聞,忍不住問;“都說你能弄到新鮮菜蔬瓜果,竟是真的?”

  高媛笑:“是呢,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看中了我這個啥都不懂的,我也就是給人家跑跑腿罷了?!?p>  云嫂子心中一動:“總不能讓你白跑腿吧?”

  高媛很高興地回答:“是我的好運道,官老爺們能打賞幾個,也能弄幾個跑腿錢,給我家孩兒吃喝是夠了的?!?p>  這才想起來待客之道:“云嫂子,你屋里坐。這天冷著呢?!?p>  云嫂子一指馬車:“不用你管嗎?”

  高媛?lián)u頭:“這老馬機靈著呢,自己就回去了?!?p>  這是真話,老馬不是一般的機靈,每天把她送到家,自己就拉著車回馬棚,從來沒有出過差錯。高媛懷疑這和她拿空間所出的蔬菜喂它有關,就把掰下來的老菜葉子全都喂了它。

  云嫂子見那老馬被高媛拍了拍,撒開四蹄慢條斯理地拉著車直奔馬棚的方向,不禁嘖嘖稱奇。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也就不客氣地跟著高媛進了院門。

  一進院子,就被滿院子的柴火嚇了一跳,除了中間一條小路走路之外,小院兩邊的空地全都被柴火占滿了。

  “這么多!”云嫂子驚訝地道。

  高媛笑答:“冬天的柴不好曬,需多曬些日子才能曬干。”

  指著左邊的柴道:“這些是曬好了的,那邊是還半濕的?!?p>  云嫂子不覺點頭稱贊:“怪不得咱們廚房的柴都是干的,你這是下了不少功夫啊?!?p>  高媛:“也不過就是個盡職盡責而已,云嫂子快進屋?!?p>  里頭的倆孩子聽到動靜,打開門迎了出來,一見除了高媛,還有一個陌生人,就停下了奔跑的腳步,站在當?shù)匮鲋^看著云嫂子。

  高媛笑道:“這是廚房的云大娘?!?p>  柴文道就抱著小拳頭彎下腰去:“柴文道見過云大娘?!?p>  伐北有樣學樣,也跟著彎腰行禮:“柴伐北見過云大娘。”

  云嫂子笑了:“柴娘子,你家這兩個孩兒,甚是知禮。”

  等進了屋子,云嫂子就覺得不對,被高媛讓到了里屋坐下,發(fā)現(xiàn)了問題。猶豫了一番之后,還是決定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倆孩子過活,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你這屋怎么沒有火炕?”云嫂子問。

  高媛倒了一杯水給她:“家里沒有茶,怠慢了。”

  然后才回答她的問題:“來的時候就這樣?!?p>  云嫂子不覺恨恨道:“這個刑六?!币姼哝乱桓泵H坏臉幼?,就道:“按說這事兒不該我說,不過你是個不串門的,怕是不知道。咱們家的下人,屋子里也是有火炕的。要不這么冷的天,早就被凍死了。”

  高媛愣了愣,這才明白過來當年邢管事把他們一家三口安排在這里的深意,不覺苦笑道:“竟是如此?我還以為家里的下人們都是如此。不瞞云嫂子說,我剛來的時候,院子里的荒草長得半人高,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屋子里更是什么都沒有,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拿錢慢慢添置的?!?p>  云嫂子怒道:“怪不得刑六被抹了差事,他這是心壞了,想凍死你們一家子呢?!?p>  高媛已經很久沒有想過那個邢管事了,印象里也很久沒見過他了,便問道:“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何處?”

  “別提了,走了管家的路子,在外頭鋪子里幫忙呢,照舊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得滋潤著呢?!痹粕┳雍攘丝谒瑧崙嵅黄降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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