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戰(zhàn)功
高媛下意識地去看那個韃子的穿著打扮,發(fā)現(xiàn)和大夏人并無不同,難不成這是個喬裝打扮來刺探軍情的探子?探子不應(yīng)該都是那種精明能干的嗎?怎么就這么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了呢?眼睛還閉著,胸口微有起伏,倒像是昏了過去似的。
身上也沒見什么傷口啊,難道是凍的?雖然已經(jīng)下了雪,也不是那么冷的吧?看這人身上穿的也不薄,衣領(lǐng)處還能看得到皮毛,不會吧?
高媛站在原處猶豫不決,她不知道該怎么辦。要是有副弓箭就好了,雖然她射不準(zhǔn),沒準(zhǔn)兒也能瞎貓碰上死耗子,射中了胳膊腿什么的,好歹能試探一下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昏迷了。
嗯,要不先扔塊石頭啥的試試?
她立刻低下頭尋找,呃,石頭是沒有的,可雪是現(xiàn)成的。
抓了一把雪攥了個雪球,對著那人扔了過去,還沒到一半就落了地。
下一個雪球就用了大力氣,總算是扔到了那人附近,可惜還是離人家老遠(yuǎn)。
高媛就跟個傻子似的,一個一個地對著固定目標(biāo)扔起了雪球,到最后周圍的雪都被她糟蹋得差不多了,那人還是一動不動。
成了,這果然是個已經(jīng)昏迷了的。
高媛放心了,高抬腿輕落腳,躡手躡腳地朝那人走去。她想明白了,既然這個人是個韃子,總是要把他抓住才好的。
就在她的手剛觸及那人的身體之時,只見原本毫無反應(yīng)的人猛地睜開雙眼,一絲精光閃過,雙手已經(jīng)被一雙冰冷的手鉗住了。
“你騙人!”高媛控訴道,這家伙好陰險啊,早就聽到她的動靜了吧?早就看見就她一個單身婦人了吧?沒準(zhǔn)兒在她沖人家遠(yuǎn)遠(yuǎn)地扔雪球的時候,這家伙正瞇著眼睛看她表演呢。
那人嘴角一撇,“騙你又怎樣?”
居然是夏朝的話,不過還是能聽出一絲生硬。
高媛笑了:“你是韃子?!?p> 那人也笑:“那又如何?”
高媛笑得更開心了:“一會兒你就知道了?!?p> 正好省了自己的力氣,直接帶人進(jìn)空間。
那人果然瞬間昏睡過去,就連鉗制著她的手,也松開了??磥泶巳朔磻?yīng)不弱,一覺得不對勁就想采取別的措施,可惜在她的空間面前,一切掙扎都是徒勞的。
既然對方是個韃子,那就不用客氣了。尤其是這家伙還會說夏話,又那么奸詐,肯定不是一般的韃子。抓住這家伙往范俊豐那里一送,肯定能賺到不少賞錢。
不過這家伙是個危險分子,得采取些保全措施才行。
高媛在自己的空間里找了找,找到了合適的東西。先把人直筒筒地拿繩子捆了,自上而下繞了無數(shù)圈。再拖來一根比人長的粗木棍,拿繩子把人和木棍綁在一起打個結(jié),再添了一根木棍綁上再打個結(jié),再來一根,再一根……到最后,成功地用十幾根木棍把人困在了中間。成了,這回不怕他跑掉了。
不但跑不掉,就連站都站不起來,木棍長短不一,兩邊都比頭腳長出一塊,任他武功再高強(qiáng),也成了刀俎下的魚肉。
繞到大路上,趁著無人把馬車放出,再把捆成木籠子的人放在車上,前頭后頭上頭再堆些柴,跟平常也沒有什么兩樣。
呃,忘記堵嘴了。算了,再堵嘴也不方便了,她的手根本就伸不進(jìn)木棍里頭去。業(yè)務(wù)還是不熟練,以后定要勤加練習(xí)才是。
喊就喊吧,反正這里是大夏的地盤,還怕他一個韃子不成?
高媛就滿懷歡喜地趕車回了城,比往日都早,到了城門口,連看城門的官兵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進(jìn)出北城門的人有限,官兵自然是都認(rèn)識的。
高媛趕著車,直奔范府。從側(cè)門進(jìn)了府才發(fā)現(xiàn),她還真不知道人家范俊豐平常在什么地方待著。
這個點(diǎn)兒,人家在不在家都未可知。
好在高媛是個有主意的,她把馬車直接趕到了外院正堂外,家里若是來了客人,都是在這里上下馬車的。
高媛一個砍柴的雜役,趕著一輛柴車直接到了這里,自然會遭人阻止。她不慌不忙地答道:“麻煩軍爺跟將軍稟告一聲,我是廚下砍柴的雜役,有軍情向?qū)④妳R報?!?p> 那個親兵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軍情?”
開什么玩笑?
高媛認(rèn)真地道:“沒錯,的確是軍情不假。軍爺只管去稟告,將軍也是識得我的,我是外院廚房的柴娘子。哦,對了,我還跟著錢嫂子到衛(wèi)所給你們送過東西呢,一個叫阿大的人出來接的?!?p> 那個親兵見她說的人都對,便去了幾分懷疑,見她能夠大搖大擺地拉了柴車進(jìn)門,又是個穿著自家粗使下人標(biāo)準(zhǔn)制服的,也就勉為其難地道:“在這兒等著,看好了車,莫要亂跑。”
高媛自然是滿口地應(yīng)了,耐心地等著那親兵進(jìn)去了。
運(yùn)氣真不錯,范俊豐竟然在家。嗯,可能是看在前些日子他們這些武官比較辛苦的份兒上,指揮使大人給他們放了假?按說到了冬天,不是應(yīng)該加強(qiáng)戒備的時候嗎?難不成是今年的戰(zhàn)線推得比較遠(yuǎn)?主戰(zhàn)場沒在大夏這一邊?
高媛正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只聽得院內(nèi)步履匆匆,一個人小跑著出來,可不正是她認(rèn)識的的盧?
范俊豐將信將疑,一個砍柴的婦人,能有什么軍情匯報與他?莫不是別人知道她是自家雜役,要帶什么話給他吧?
的盧聽了自家將軍的吩咐,出來領(lǐng)人,一見果然是自己曾經(jīng)見過的柴娘子,便笑嘻嘻道:“柴娘子,將軍吩咐你進(jìn)去呢。”
高媛猶豫了一下,對著的盧低聲道:“的盧啊,實(shí)不相瞞,我在外頭抓了一個韃子,正捆在車上呢。你幫我看著點(diǎn)兒啊,別讓人把車給趕走了。”
的盧一下子就蹦了起來:“什么?”
高媛急忙拉他:“你喊什么啊。”
的盧拿手指著馬車:“韃、韃子?”
高媛點(diǎn)頭。
的盧又蹦了起來,這回還是個高難度的動作,他居然在半空中轉(zhuǎn)了一個身:“你等會兒?!?p> 一溜煙兒沒影子了。
將軍身邊的小廝,居然有如此身手。高媛表示深深的佩服。
不到一盞茶功夫,幾個人的腳步聲響起,大步流星趕過來的,第一個就是這家的男主人范俊豐。
范俊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他家的雜役砍柴還能順手抓個韃子呢?他不是在做夢吧?
堂下牽著馬站著的,可不正是他見過的婦人?他還記得,這婦人做的一手好面條呢。
高媛一見來了正主兒,很是高興,成了,這下子總算可以得賞錢了吧?
她就屈了屈膝行禮:“將軍,我今日在林子里砍柴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昏迷不醒的韃子。我看他還有氣兒,就把他捆來了?!?p> 三言兩語,交代得很清楚。范俊豐實(shí)在沒什么可問的了,只好道:“人在哪里呢?”
高媛一指馬車:“車上呢。”
范俊豐一揮手,就有幾個親兵上前卸車,沒有啊,全都是柴??!呃,這些柴怎么還捆在一起了?中間還有個芯兒?
高媛指揮著幾個親兵:“就是這一捆,抬下來啊,慢點(diǎn)兒,人在正中間呢?!?p> 見一個人抽出身上的刀就砍繩子,急忙道:“莫砍,那繩子我還要呢,幾十文買來的呢?!?p> 那親兵簡直想沖著天翻白眼了,幾十文的繩子,你至于嗎?
高媛自己動手,解開一個結(jié),滾落下一根木柴來;再解開一個結(jié),又滾落下一根木柴來。上面的解完了,總算是看到一個完整的人了。范俊豐還沒看清楚那人的臉呢,高媛就把人家如滾木桶一般翻了個身,還有一半木柴沒解開呢。
眾人還是頭一次看到這么奇葩的捆綁方式,的盧年輕,跟她又熟,便忍不住問道:“柴娘子,你這是什么捆人的法子???有名字不?”
高媛一邊解繩子一邊頭也不抬地回答:“這個還有什么名字啊,我這不是看他人高馬大的,害怕他醒了我打不過,所以才捆得結(jié)實(shí)了一些嘛?!?p> 木棍終于都解了下來,高媛也不管地上的人了,收拾完繩子,自己開始重新往車上裝柴,這些柴過了明路,還得拿到小院里晾曬一陣才成呢。
眾人見她把一個捆成蠶蛹的人扔在地上不管,卻將一根長繩寶貝似的收攏整齊,去收拾地上的柴,不免好笑。有一個親兵就笑道:“柴娘子,捆這人的繩子你還要不要?”
高媛心疼地嘆口氣:“要不,先借你們使使?”這根繩子很長很結(jié)實(shí)的呢,也是花錢買的呢。
眾人哄笑,阿大是見過她的,便大聲笑道:“柴娘子只管放心,要是我們不小心把這繩子弄臟了,定賠你一條更長更結(jié)實(shí)的?!?p> 被捆成蠶蛹的那人趴在地上裝死,娘的,真是陰溝里翻船,誰成想他一個草原上的英雄,竟然落到如此田地,還不如一根繩子幾根柴重要。
眾人默契地等著高媛收拾完,趕了馬車走了,這才上前抓著那人的頭發(fā),讓他的正臉露了出來。
范俊豐看著怒目以對的蠶蛹人,不由驚喜萬分,仰面大笑:“真是三生有幸,沒想到赫赫有名的烏達(dá)爾將軍,居然會到我這里來做客。”
親兵們驚喜莫名,我的親娘三舅姥爺,這是什么逆天的運(yùn)氣?指揮使大人懸賞名單上的第五位啊,就這么落到他們手里了?
還是個活的!自己這一邊沒有任何傷亡!
人在家中坐,福從天上來?。?p> 將軍洪福齊天??!
柴娘子是上天派來給他們送錢的吧?
不管大家怎么暗中竊喜,最歡喜的肯定是范俊豐了。誰成想他居然有這樣的運(yùn)氣,自家雜役出城砍個柴,都能順手給他弄個大大的戰(zhàn)功回來。
他立刻下令:“去,把柴娘子請來,我得好好問問?!?p> “把此人抬下去,莫要解繩子。阿二,你手上活兒好,再捆幾道。”
“的盧,去跟夫人說一聲,我這里有緊急軍務(wù),一會兒要出門一趟,什么時候回來不好說。讓她莫怕,不是壞事?!?p> “套車?!?p> “去看看指揮使大人是否在司里?”
好幾個命令傳下去,眾人立刻分頭忙活了起來。
高媛這邊柴還沒來得及卸,就被人又叫了回去,不免大喜,還以為范俊豐要給她賞錢呢,誰知道竟是問她如何抓住韃子的細(xì)節(jié)。
這個,是她早在回來的路上就想好了的:“就在我平常砍柴的地方,那人就靠著棵樹昏迷著啊,我就直接把他捆上了?!?p> 跟剛開始的時候說的差不多。范俊豐就問:“那地方在哪里?”
“林子里頭,離大路有些遠(yuǎn)?!备哝氯鐚?shí)回答。
“別人不都是在林子邊上砍柴嗎?你為何到林子里頭去?”
高媛不好意思地回答:“別人家好幾個壯勞力,都是刨樹的。我一個婦人,哪里刨得動?我就拿鋸子半截鋸樹,怕人說閑話,就往林子里頭去了。”
范俊豐點(diǎn)點(diǎn)頭:“好,不管誰這么問你,你就這么說。”
高媛大驚:“怎么還有人問我???將軍問了不就成了嗎?”
范俊豐笑道:“你活捉了一個韃子,就算是在衛(wèi)所,也是個不小的戰(zhàn)功了,是要記錄在冊,上達(dá)天聽的,自然會有人來問你?!?p> 高媛擺擺手:“將軍,我一個婦人知道什么?。课揖褪窍胫秧^子送到將軍這兒,將軍沒準(zhǔn)兒會給我十兩八兩銀子的賞錢。戰(zhàn)功不戰(zhàn)功的,我一個婦人要來何用?將軍可不要跟外人說,婦人我見不了那么多生人?!?p> 范俊豐嘴角上揚(yáng):“你可想好了,要是不見生人,可就沒戰(zhàn)功了?!?p> 高媛小心地問:“戰(zhàn)功能讓我當(dāng)官兒不?”
范俊豐好笑地?fù)u頭:“你一個婦道人家,怎么當(dāng)官?自然不成?!?p> 高媛:“那有什么用???我只要將軍賞我?guī)變摄y子便好。白白地應(yīng)付那些人,還耽誤我砍柴?!?p> 范俊豐哈哈大笑:“放心,銀子少不了你的?!?p> 高媛滿意而去。
范俊豐點(diǎn)頭微笑,這個雜役很是識趣,那便多賞她幾兩銀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