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小泥坡草屋里,上官雪兒仍然在一如既往地打掃著房間。距離上一次葉楓廷來看她們,已經(jīng)又過去了好久。但上官雪兒卻并不感覺到時間的漫長,因為現(xiàn)在這樣一種靜謐的生活節(jié)奏,已經(jīng)讓她感受到了一種寧靜與祥和,她已經(jīng)喜歡上了這里,也不再舍得離開這里了。她甚至已經(jīng)忘記了都市之中那些有趣的玩意,仿佛她從來都是生活在這個草屋里的,一切對于她來說都是那么自然而又隨意。她也漸漸地明白,既不矯揉造作,也不曲意逢迎,才是一種真正讓人享受的生活。
她掃完了地以后,便坐在院子里劈起柴來。她劈著劈著,忽然聽到身后一人言道:“上官妹妹,你辛苦了,我來幫你吧!”上官雪兒聽了這話,頓時驚得從板凳上站了起來,然后她便一臉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徐青云正微笑地看著自己。上官雪兒激動地言道:“青云姐,你……你剛才叫我什么?”徐青云笑道:“我叫你上官妹妹呀!”上官雪兒不由得感到悲喜交加,她幾乎是立刻就抱住了徐青云,然后哭著言道:“青云姐,你終于記得我是誰了!”
徐青云點了點頭,言道:“我當(dāng)然記得你是誰了。謝謝你這幾個月一直照顧我、陪伴我,如果沒有你的話,我是不可能恢復(fù)記憶的。真的謝謝你!”
上官雪兒內(nèi)疚地言道:“青云姐,你就不用對我說謝謝了,我過去不懂事,那樣地傷害你和林大哥,你們能原諒我,我就已經(jīng)足感盛情了,我照顧你,也是想為自己過去的那些錯誤做一些彌補。真是天佑善人啊,你終于好起來了!”
徐青云點了點頭,言道:“是啊,其實昨天晚上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稍稍有些頭痛,一些模糊的記憶碎片開始在我大腦里高速運轉(zhuǎn)。我努力強迫自己去入睡,這才睡著。等到今天早上一醒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以前的記憶基本上都恢復(fù)了,我心里真的是高興不已??!”
上官雪兒喜道:“青云姐,我也真心地為你感到高興!”
徐青云言道:“不過說實話,在我受了重傷,以及中毒之后的一部分記憶,就顯得有些模糊了?!鄙瞎傺﹥貉缘溃骸澳嵌谓?jīng)歷想來也并不美好,忘記了倒是好事!”徐青云點頭道:“你說的有理。”她看了看四周,然后問道:“妹子,我有點記不清了,我們?yōu)槭裁磿≡谶@里?。磕懔执蟾缬秩ツ膬毫??這個該死的家伙,我病得這么厲害,他也不說來陪陪我,整日地東奔西走,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上官雪兒言道:“他確實有好久都沒有來過了,但是我估計他應(yīng)該確實是很忙,你要理解他才是!誒,對了,你知道么?林大哥后來好像又結(jié)了一次婚?!彼齽偘堰@句話說出來,頓時感覺自己這話有些不妥當(dāng),于是她便不再往下言語了。
徐青云不由得又驚又怒道:“你說什么?他又結(jié)了一次婚?那是跟誰?”上官雪兒見瞞不下去了,只好言道:“那個女子我也不是很熟,只記得她好像叫什么‘碧瑤’,具體的我就不太清楚了?!?p> 徐青云雖然也不知道這“碧瑤”是何許人也,但她依稀記得葉楓廷曾經(jīng)對她說過,他在太原有一個娃娃親的對象。因此她幾乎在一瞬間就猜到了這個所謂“碧瑤”的身份,她心中極為恚怒,同時又感覺自己的感情被人玩弄,自己又被人下毒,委實是苦到了極處,她想要發(fā)泄,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做,于是她只能緊緊地抱住上官雪兒,然后高聲哭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砹艘魂嚹_步聲,緊接著便有人高聲喊道:“雪兒師妹、青云,你們在嗎?”上官雪兒一聽這聲音,便欣喜地言道:“青云姐,是林大哥來了,他回來了!”徐青云趕緊拉住了她,然后言道:“妹子,我跟你說,一會兒我呀,繼續(xù)裝瘋賣傻,你呢,就幫我試探他一下,看看他現(xiàn)在對我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還有,他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我一定要查個清清楚楚!”上官雪兒笑著言道;“行,姐,我?guī)湍?!?p> 上官雪兒趕出去迎接,卻發(fā)現(xiàn)葉楓廷是和自己的娘親一起過來的,這讓她不由得喜出望外道:“娘,好久沒見您了,女兒真的好想您?。 饼R珊棠見自己的女兒曬黑了不少,皮膚也變得粗糙異常,已經(jīng)完全變成一個農(nóng)家姑娘了,不由得心疼道:“雪兒,都怪娘,不應(yīng)該讓你一個人出來的,這么長時間,你肯定沒少吃苦吧?”
上官雪兒搖頭道:“娘,您說錯啦,這段時光,是我過得最充實、最有意義的一段日子。我不僅學(xué)會了干各種家務(wù)活,而且在武功上也大有提升,女兒在照顧青云姐的時候,也知道了過日子的不易之處??傊?,女兒學(xué)會了很多,這都是林大哥的功勞?。 ?p> 原來,葉楓廷當(dāng)初讓上官雪兒照顧徐青云,一方面是因為她認(rèn)識徐青云,又是女眷,便于照顧,而且他身旁也調(diào)不出更合適的人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想用這樣一個靜謐而又需要自力更生的環(huán)境,讓上官雪兒徹底擺脫掉身上的那種浮華與躁動,從而收獲一份靜謐,收獲一些能力。無疑,葉楓廷的目的達(dá)到了。
葉楓廷來到草屋之中,卻發(fā)現(xiàn)徐青云依舊是癡癡呆呆的,不時地還會傻笑幾聲。他見此情形,心中不由得悲痛不已。徐青云笑著對林宏言道:“爹,你終于來了,女兒好想你!”言罷,她故意把葉楓廷抱得緊緊的,并且暗中察看著他的反應(yīng)。
葉楓廷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爹在這里,爹在這里呢!有爹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徐青云暗自恚怒道:“這小子倒真是會糊弄人,自己都另尋新歡了,還在這里裝模作樣地來安慰我,看看一會兒雪兒問他的時候,他怎么說。”
上官雪兒向葉楓廷言道:“林大哥,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我???”
葉楓廷言道:“但說無妨!”
“我記得之前你是跟青云姐成了婚的,后來你為什么又有了新的妻子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俊?p> 葉楓廷嘆了口氣,言道:“這件事真是一言難盡啊,讓我從頭說起吧!”于是他便把自己與徐青云被董鳩然暗算,徐青云身受重傷,自己救下孫府一家人,自己與孫碧瑤成婚并到洛陽臥底,以及后來身份暴露、孫碧瑤被殺、自己加入平山盟等事情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他說完之后,在場的三位女眷才徹底明白,原來葉楓廷經(jīng)歷了這么多艱難曲折,也難怪他沒有時間常來小泥坡看徐青云和上官雪兒了。
上官雪兒言道:“那林大哥,我想問問你,如果以后青云姐的病好了的話,那你要如何對待她呢?你不要忘了,你們倆可是結(jié)過婚的,在某種程度上,她也算是你的妻子呢!”葉楓廷聽了這話,不由得眉頭微皺,心中暗道:我答應(yīng)了那么多人,要好好照顧茗兒,可現(xiàn)在青云變成了這個樣子,我若是不照顧她,誰又能來照顧她呢?經(jīng)過一番痛苦的抉擇之后,他才言道:“我只能說,我會好好照顧青云的?,F(xiàn)在的我,也已經(jīng)是平山盟的副盟主了,如果來日天下安定了,我一定讓她過上更好的日子!當(dāng)然,我承認(rèn)她是我妻子,以前是,現(xiàn)在是,將來也是。你放心,雪兒,你林大哥絕不是那種負(fù)心薄幸的人,我會處理并且平衡好自己的情感問題的!”
“你能這樣說,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我還能要求你什么呢?”
這聲音剛一傳入葉楓廷的耳朵,他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徐青云。只見徐青云的目光中含著兩滴清淚,神情也變得黯然起來,葉楓廷幾乎在一瞬之間就明白了:那個他曾經(jīng)無比愛著的人,現(xiàn)在終于醒悟過來了!她之前的記憶,也全部都恢復(fù)了。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徹徹底底地變回了一個正常人!
葉楓廷自是難以掩飾住自己的激動,于是他便把徐青云摟入懷中,然后言道:“青云,你知道嗎?看到你恢復(fù)過來,我真的好高興??!”齊珊棠趕緊拉起上官雪兒,然后言道:“我們娘兒倆出去走走,你們倆聊!”于是,這間小草屋,便成為了葉楓廷和徐青云吐露衷腸的地方。
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葉楓廷也不再掩飾自己,因此他把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加入平山盟的原因,還有他對蘇韻茗的感情,都和盤托出。他把這些都說完以后,才終于言道:“青云,我葉楓廷這輩子有太多的使命,我既然娶你為妻,自然會對你負(fù)責(zé),日后見了韻茗,我也會對她講明。我絕不會對不起你二人當(dāng)中的任何一人的?!?p> 徐青云靠在他肩膀上,然后言道:“楓廷哥,你是官宦人家的子弟,現(xiàn)在又是平山盟的副盟主,日后你定然是前途無量。我只要能跟在你身邊就好了,難道我還能對你有什么要求嗎?像你這樣的好男兒,便是有個三妻四妾,又有什么呢?更何況現(xiàn)在只有我和蘇家妹子兩個人,只要她愿意,我愿意和她一起陪在你的身邊!”
葉楓廷搖了搖頭,言道:“不,那樣對你和韻茗都不公平。真正的君子,一輩子都只能對一個人好的!你放心,萬事有我,我會想辦法的!”
徐青云點了點頭,言道:“我相信你!”
葉楓廷接著言道:“青云,還有件事,我要問問你。你當(dāng)時身受重傷,是被誰救的呢?又是誰給你吃下失魂丹的呢?還有,是誰把你交到胡友生父子手里的呢?”
此時的徐青云,對于這段事情的記憶也是殘缺不全,于是她便言道:“其實我也記不太清了,只是我依稀記得,救我的人和給我吃下失魂丹的人是同一個人,那人好像,好像穿著一身古黑色的袍服,旁邊好像有一個身穿白色袍服的青年在叫他爹。因為那時候,我傷情有所好轉(zhuǎn),常常處在一種半昏半醒的狀態(tài)之下,所以這一個片段我還是能記清的。后來我吃了失魂丹以后,因為心智完全是遲鈍的,所以那段記憶幾乎是一片空白,再往后,我就只能想起自己和上官妹子一起生活的那段時光了。”
葉楓廷言道:“原來是這樣,都怪我不夠細(xì)心,讓你受了這么多苦。你放心,等我查出來那個害你的兇手之后,一定為你報仇!”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那日在胡建德的婚禮上,蘇明遠(yuǎn)就曾經(jīng)穿著一身古黑色長袍,來阻礙自己相救徐青云,而他的兒子蘇維若,也正是穿著一身白色長袍。與此同時,他也想起了自己那晚與蘇韻茗在街上相救陸鈺欣時,胡建德就曾說過,是蘇韻茗的父親把那個癡癡呆呆的女子送到胡府來的,并且說昏迷著的徐青云就是蘇韻茗,只不過換了張臉而已。聯(lián)想到此處,葉楓廷自然是知道了全部的真相:肯定是因為當(dāng)時蘇韻茗逃出家門,蘇明遠(yuǎn)找她不到,卻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身受重傷的徐青云,于是便將她救治好,再以失魂丹控制她的心智,讓她代替蘇韻茗嫁給胡建德,以求給二皇子鄭偉河一個交代。如果真相確實如此的話,那蘇明遠(yuǎn)與自己和徐青云就算是有了天大的過節(jié),若徐青云知道了此事的話,以她的性格,難保她不會去找蘇韻茗的麻煩。心念及此,葉楓廷決定將這個秘密藏在心里,反正蘇明遠(yuǎn)已經(jīng)身死,徐青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安然無恙,過去的仇怨,能放下的就盡量放下吧!再者,徐青云現(xiàn)在能夠痊愈,也是蘇韻茗為她治療好的。父債女還,這樁仇怨也是時候該揭過了!
徐青云自然不知道他的心中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這么多念頭,因此她只是淡淡地笑道:“謝謝你楓廷哥,我就知道,你是對我最好的!”
楚峰玄回到南陽之后,他第一時間就調(diào)集了南陽城中的二十萬兵馬,并且又從鄰近的平頂山城那邊調(diào)來了五萬兵馬,兩軍合兵一處,共同向南進(jìn)軍。他們這一次吸取了上次兵力過于分散的教訓(xùn),于是他們打算集中這二十五萬兵馬猛攻襄陽城,只要攻破了襄陽城,那么江漢地區(qū)便是無險可守,他們可以長驅(qū)直入,一并拿下隨州、孝感、江城等地。
楚峰玄的這一路人馬,在極為短暫的時間內(nèi),就拿下了新野、鄧州,新野和鄧州的平山盟軍馬被楚峰玄擊潰,紛紛南逃。楚峰玄見此情狀,不由得對手下士兵笑著言道:“這楊鍇、秦鵠死了之后,平山盟上上下下軍心渙散,猶如一盤散沙一樣,新野、鄧州這兩座城池,我們沒花多大力氣就拿了下來。照這個行軍速度的話,恐怕不出十日,我們就可以收復(fù)江漢府全境,然后直接威脅到長沙府和南昌府了?!彼窒碌母睂⑿し级Y笑道:“將軍恐怕說得太保守了,依我看,我們在五天之內(nèi),就可以進(jìn)軍長沙府了!”
很快,楚峰玄的人馬就來到了襄陽城下。但奇怪的是,城墻上方卻并沒有守衛(wèi)。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城墻上站著一個身穿青黑色長袍的女子,那女子神情冷峻,目光銳利,并且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城下的大軍。楚峰玄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女子確是蘇韻茗無疑。于是他便言道:“蘇侍郎,別來無恙啊?”
蘇韻茗微笑著走到城墻邊上,然后言道:“楚將軍,咱們倆之間的仇怨,是時候該做一個了斷了!今日你帶了這么多人馬前來攻打我的襄陽城,看起來你是準(zhǔn)備充分??!”
楚峰玄笑道:“那當(dāng)然,今日不管你有多么的機巧善變,也救不了你自己了!識相的就趕緊開城獻(xiàn)關(guān),我還能把你帶回去,說不定你還能做幾天公主,可如果你還是執(zhí)迷不悟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蘇韻茗笑道:“看起來,鄭功軒一定是對你說了什么,可我告訴你,我不會承認(rèn)自己有這樣一個兇殘歹毒的爹的,我的父親永遠(yuǎn)都叫蘇明遠(yuǎn)!而且我可以告訴你,今日我就要為我的父親報仇!我要讓你知道,草菅人命是要付出代價的!”
楚峰玄笑道:“報仇?你現(xiàn)在是孤身一人、空城一座,而我這邊是千軍萬馬,裝備精良。你告訴我你要報仇?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還是你最近受的打擊太多,腦子不好使了?”眾士兵聽到楚峰玄的調(diào)笑聲,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蘇韻茗笑了笑,然后便從身后拿出一面插在短旗桿上的紅旗,向著自己右前方輕輕一揮,這一揮之后,一大片喊殺聲便從楚峰玄所帶部隊的兩側(cè)響了起來。與此同時,襄陽城的大門也被打開,一大隊人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殺將出來,楚峰玄立時便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于是便對自己的部下高聲喊道:“快快撤軍!快快撤軍!”可他沒想到的是,從兩側(cè)襲擊他們的兵馬竟有二十萬人之多,而沖擊他們前鋒部隊的,也有五萬人之多。雖然從人數(shù)上來看,兩軍是旗鼓相當(dāng)?shù)模且驗槌逍麄兪芰寺穹?,軍隊陣營大亂,很多士兵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殺死。再加上指揮平山盟兵馬的付春劍和董峰武藝高強、軍事戰(zhàn)術(shù)能力過硬,所以楚峰玄的兵馬很快就被打得亂成一團(tuán),完全不成章法。陷于戰(zhàn)陣中的楚峰玄,知道這一場戰(zhàn)役已是必敗無疑,于是他便立刻帶人向外沖殺。董峰和付春劍早已經(jīng)得到蘇韻茗的指示,他們只要帶兵擊殺楚峰玄周圍的士兵就好,對于楚峰玄本人則盡量避開。蘇韻茗之所以這樣安排,原因有二:第一,楚峰玄武功太高,這世間能夠與他匹敵的,不過寥寥幾人,董峰、付春劍等人若是上前與他拼殺,不免為他所傷;第二,蘇韻茗早已經(jīng)有了其他的部署,即便楚峰玄從董峰和付春劍的包圍圈中逃出,也無傷大雅。
楚峰玄努力拼殺,終于帶著五千兵馬殺出了重圍。當(dāng)他看到自己所帶的二十五萬兵馬只剩下了現(xiàn)在這點人的時候,不由得仰天長嘆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驕傲輕敵的話,我們的傷亡也不可能如此慘重??!”他的副將肖芳禮立馬勸慰道:“楚將軍,您也不必太沮喪了,誰又能想到,蘇韻茗竟然會在襄陽城下埋伏二十多萬兵馬呢?真真地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啊!剛才我看見,咱們的弟兄有很多都被俘虜了。這些人如果投靠了平山盟,那我們?nèi)蘸蟮能娏蜁絹碓讲蛔愕模 背逍溃骸昂?,這幫軟骨頭,早晚我要讓他們知道,得罪朝廷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下場!”
肖芳禮言道:“將軍不必著急,我們在南陽城還留了七萬兵馬,有了這點底子就不愁進(jìn)行反攻。據(jù)我分析,蘇韻茗他們下一步肯定會率領(lǐng)大部隊猛攻南陽,攻下南陽后,他們就會對洛陽進(jìn)兵。可南陽城城墻堅固,易守難攻,我們又有七萬人馬,只要我們把敵軍牢牢地吸引在南陽城下,然后讓洛陽、信陽、駐馬店和SMX附近的援兵前來增援。只要我們能夠堅守南陽數(shù)日,那么就一定會迎來反攻的時刻!再者,您不是知道了蘇韻茗是陛下的女兒嗎?那您就可以使用反間計,讓蘇韻茗的部下對她產(chǎn)生懷疑,他們之間一旦產(chǎn)生了猜忌,那我們就可以乘間用兵了!”楚峰玄笑道:“好啊,肖將軍,真沒看出來,你的軍事才能居然如此卓越,若是這一次真能靠著你的計策擊敗平山盟叛軍的話,我定會在陛下面前為你請功的!”
肖芳禮笑道:“那屬下就提前謝過將軍了!”
他們這一路人馬急速向北撤退,于兩日后才回到了南陽城下。肖芳禮縱馬上前,高聲喊道:“楚將軍回來了,還不快快打開城門迎接?”可他這句話剛一說完,城墻上就有一支箭射了下來,這支箭正好射中了肖芳禮的咽喉處,他立時便從馬上滾下,斃命當(dāng)場。
楚峰玄見狀,不由得又驚又怒道:“你們想造反嗎?”
這個時候,城墻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排弓箭手,同時也有一個身披銀色鎧甲的青年從城墻后面走了出來,然后笑著言道:“楚峰玄,我林宏在這里等候你多時了!”
楚峰玄見葉楓廷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南陽城,不由得驚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葉楓廷笑道:“楚峰玄,我家盟主要我告訴你,你武功雖然還可以,但是這腦子可不行?。∫钦f起這軍事才能啊,那就是更加的不中用了。還有,我家盟主還想告訴你一件事,這南陽城馬上就會成為你楚峰玄的葬身之地!”
楚峰玄不由得氣急敗壞,然后便對自己的手下言道:“給我攻城,一定把南陽城給我奪回來!”
葉楓廷揮了揮手,言道:“放箭!”于是城墻上立馬便有數(shù)百支箭射了下來,楚峰玄麾下的數(shù)十名士兵立刻便被弓箭射死,這個時候的楚峰玄,也已經(jīng)知道自己沒有勝算,便立刻喊道:“撤退,全都給我撤退!”
可就在這時,隱伏在兩側(cè)山上的伏兵全都?xì)⒊鰜?,這一路伏兵聲勢浩大,足有五六萬人,統(tǒng)兵將領(lǐng)卻是平山盟將領(lǐng)李笛。沒過一會兒,楚峰玄所帶的這五千殘兵就被包圍在了中央。眾士兵在襄陽城下早已被殺得膽戰(zhàn)心驚,現(xiàn)在見有十倍于己的兵馬從兩邊殺出,一瞬之間便斗志全無,很多士兵還沒有交手,就已經(jīng)嚇得丟了兵器,請求投降。
可楚峰玄卻依然死戰(zhàn)不降,他武功高強,運起掌力來,周圍十幾米的士兵都會受到波及,因而卻是沒有人敢于欺近他身旁攻擊。
葉楓廷見此情狀,便從城墻上疾躍而下,幾個縱躍之后,便已經(jīng)來到楚峰玄身側(cè)。他運起掌力,一招擊出,這一招卻是云天梅雪功中的一招“白云孤飛”,楚峰玄眼見葉楓廷這一招威力不小,便立刻使出黑鷹鳳梨掌中的一招“移形換影”,與之相抗?,F(xiàn)在的葉楓廷功力大進(jìn),已經(jīng)可以與楚峰玄打成平手。二人在人群中間各自施展妙招,對戰(zhàn)了將近七八十個回合,卻依然不分勝負(fù)。葉楓廷心中暗道:在滸山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是我的對手了,今日他卻能夠與我打得有來有回,看起來他的功力又有增進(jìn),真不愧是天下三大宗師之一啊!而楚峰玄心中也同樣暗道:這小子過去哪里是我的對手?可今日卻能夠與我并駕齊驅(qū),想來一定是練了什么高妙武功,否則必不至于如此。二人各懷心思,出手卻是絲毫不滿,一旁的士兵看見他們幾乎在一瞬間便能夠擊出數(shù)十掌,都不由得佩服異常。
二人又過了十幾招之后,葉楓廷忽然變招,然后使出了水碧簾茵玨神功的功法,蘇韻茗曾以這門功法與楚峰玄對過兩招,因此他并不陌生,還能夠與葉楓廷打得有來有回,可又過了二十幾招后,葉楓廷突然使出了《百家功典》中的其他招式,而這些招式,有些甚至連楚峰玄這樣的宗師都沒有見過。而且葉楓廷此時的武功已經(jīng)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他能夠把不同的武功招式熔于一爐地進(jìn)行使用,這就越發(fā)讓楚峰玄看得眼花繚亂,難以招架。又過了三四十招之后,楚峰玄便開始落于下風(fēng),他心中一慌,便猛地向前擊出一掌,將葉楓廷逼退兩步,然后他便立刻搶了一匹馬,向著人群中間沖殺過去。
葉楓廷知道他要逃跑,于是便也搶了一匹馬,向前追趕而去。二人武功高絕,速度極快,周圍的平山盟士兵雖多,但是卻沒有人能夠阻攔或者追上他們。很快,楚峰玄便從這數(shù)萬兵馬中間沖殺而出,然后向南奔逃而走。
楚峰玄和葉楓廷,一個在前面奔逃,一個在后面追擊,彼此之間卻始終保持著二十多米的距離。楚峰玄見葉楓廷追擊甚緊,便開始籌思脫身之計,可不料就在這時,道路中央?yún)s突然出現(xiàn)一根絆馬索,將楚峰玄的馬絆倒,楚峰玄毫無防備,登時從馬上摔了下來。但他畢竟武功高強,身子剛一著地,他便輕巧地從地上縱躍而起,然后怒道:“是誰在暗中偷襲?給我站出來!”
就在這時,一支一千人左右的兵馬從道路兩側(cè)沖出,再一次把楚峰玄包圍在中央。只聽得一個聲音道:“楚峰玄,我在這里等候你多時了!”楚峰玄向那聲音的方向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帶領(lǐng)這隊兵馬的人是蘇韻茗。
楚峰玄暗道:一個林宏就已經(jīng)夠難對付的了,現(xiàn)在蘇韻茗也到了,我今日看來真的是要葬身至此了。他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心中的膽氣就越發(fā)地激蕩起來,于是他便怒吼道:“來吧,你們都來吧,就是你們一起上,我楚峰玄又有什么害怕的呢?今天,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讓你們倆好過!”言罷,他便運起一招“飛鷹撲展”,向著蘇韻茗攻了過去。蘇韻茗也不畏懼,以一招“桂上清風(fēng)”迎了過去。葉楓廷擔(dān)心蘇韻茗有失,便也運起一招“平步青云”,迎擊過去。
這一次,林蘇二人對戰(zhàn)楚峰玄,卻終于不用戴著面罩、面具,也不用掩飾自己的身份了。此時的他們,對抗起楚峰玄來,也早已經(jīng)沒有了過去的壓力,反倒是楚峰玄同時受到葉楓廷和蘇韻茗的進(jìn)攻時,顯得力不從心,而且還沒過幾招,便已經(jīng)開始呈現(xiàn)頹勢。過得數(shù)招之后,蘇韻茗以一記煙波碧海訣的功法猛然擊出,這一招卻是擊在了楚峰玄的胸口處,他頓時被打成重傷。楚峰玄中了這招后,口噴鮮血,委頓在地,再也沒有了還手之力。
蘇韻茗厲聲道:“楚峰玄,你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有無數(shù)無辜的人死在了你的手下,今天你也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了!”楚峰玄笑了笑,然后言道:“林宏、蘇韻茗,是我楚峰玄武功不濟(jì),再加上我下手太晚,識人不明,才讓你們兩個奸細(xì)活到了今天。若是當(dāng)初我早一點動手把你們除去的話,我楚某人焉能有今日之禍?哼,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來吧,給我來個痛快吧!折磨人的不是好漢!”
葉楓廷言道:“楚峰玄,我承認(rèn),過去有段時間,你對我或許還不錯。但是,你和那些朝中權(quán)貴一樣,整日只想著怎么去謀取權(quán)力,互相傾軋,完全不把百姓疾苦放在眼中,而且你視人命如草芥,殺了那么多無辜之人。也正是在權(quán)謀之中,你喪失了作為一個血性男兒、武林高手所應(yīng)當(dāng)有的那種正義與良知。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你奮不顧身地為鄭國朝廷而奔走,這證明你心中還是有一份信仰與忠誠在的。我敬重你這份忠誠,因此我不會殺你。盟主,這家伙還是交給您來發(fā)落吧!”
蘇韻茗走到楚峰玄的身旁,言道:“宏哥哥可以放過你,但是我不能。在這世間,沒有什么仇恨比殺父之仇更大了。你以卑鄙無恥的手段害死我爹爹,讓他最終不得不身膏荒野、飲恨無窮,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今日,就讓我用爹爹的武功,來除掉你這個惡賊吧!”言罷,她便運起煙波碧海訣的功法,然后一掌擊出,這一掌卻是正中楚峰玄的頭頂、胸口兩處致命位置,因此他立時便被打得仰面跌倒,最后氣絕身亡。自此,天下的三位武學(xué)大宗師,便全部死去。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此后的江湖武林之中,或許還有層出不窮的武學(xué)高手,但卻再無宗師!
殺了楚峰玄的蘇韻茗,心頭并沒有感受到報仇的快意,反而顯得有些凄涼。她淡淡地言道:“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們就在說報仇的話,可是現(xiàn)在真的報了仇,為什么我一點都不快樂,反而感覺失落無比呢?如果真是這樣,報仇又有什么用呢?”
葉楓廷言道:“盟主,殺死楚峰玄,并不僅僅是在報我們的私仇,而是真正地為了百姓,為了天下?。∪绻凰?,那這個腐朽不堪的朝廷是不會垮臺的,而這個朝廷不垮臺,天下百姓就不能獲得安寧。如果這樣推想的話,您殺了他,不光是在報仇,也是在為天下百姓除去一個有害無利之人??!”
蘇韻茗點頭道:“是啊,他這一死,或許也就意味著一個時代即將結(jié)束了,另一個時代或者即將開啟!”
葉楓廷點頭道:“正是此理!”
葉蘇二人在路邊挖了個坑,將楚峰玄的尸身掩埋,并且給他立了一塊碑。葉蘇二人都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個與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于是他們只是在墓碑上刻上了“楚峰玄之墓”五個大字。這個人雖然是葉蘇二人的一生宿敵,但他畢竟也算是一條好漢,因此葉蘇二人還是在他墳前各自鞠了一躬,這才帶著手下的眾士兵離去。
葉蘇二人帶著手下的一千人馬,緩緩向北而行。葉楓廷低聲笑道:“茗兒,你可真是神機妙算啊,這一次多虧你算無遺策,我們才能如此輕易地攻下南陽城??!”蘇韻茗微笑道:“那是!不過你也不錯啊,不僅成功地說服了你師父師娘,而且還與李笛里應(yīng)外合,兵不血刃地就拿下了南陽城,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啊,我只不過做了點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p> 原來,群聚堂眾弟子在上官秉天的安排下,分批從南陽的北城門潛入城中。他們進(jìn)入城中后,便在城中的西門倉庫里集結(jié),等候葉楓廷的指示。恰在這個時候,楚峰玄帶大軍南征,只在城中留下了七萬人馬,因而城中的守備頓時比之前松懈了許多。葉楓廷則趁著這個時機,帶著齊珊棠、徐青云和上官雪兒,一起來到了南陽城中。
而蘇韻茗那一邊,則是收到了葉楓靈從洛陽傳來的情報,說楚峰玄可能會率大軍南下。這個消息一收到,蘇韻茗自是喜出望外,于是她便召來董峰、李笛和付春劍三人,要他們準(zhǔn)備進(jìn)軍。首先,由李笛帶領(lǐng)五萬兵馬,到新野、鄧州附近的山區(qū)埋伏起來,并且把楚峰玄的人馬全部讓過,讓他們徑直地向南而來。蘇韻茗還特意傳令,讓新野、鄧州附近的平山盟守軍一遇到楚峰玄的大軍,就立刻潰敗逃跑,從而達(dá)到誘敵深入的目的。而一旦楚峰玄的大軍離開了新野和鄧州之后,李笛就需要立刻帶上自己這五萬兵馬,向北直擊南陽城。緊接著,蘇韻茗命令董峰和付春劍各帶十萬兵馬,埋伏在襄陽城兩翼的山上,待到楚峰玄大軍到了以后,她就會立刻在襄陽城頭揮旗示意,然后這兩路人馬便同時從側(cè)翼殺出,而且守在城內(nèi)的那五萬兵馬也會立刻殺出城去,這樣一來,楚峰玄的大軍就會同時受到來自三個方向的攻擊,潰敗也就成為了必然。
而南陽城這邊,李笛也與葉楓廷在黑風(fēng)谷及時取得了聯(lián)系,同時李笛也把蘇韻茗最新的部署告訴了葉楓廷。葉楓廷笑著言道:“本來楚峰玄要是堅守南陽城的話,我們想要攻打還著實不易呢!他現(xiàn)在主動進(jìn)攻,這倒真是上天帶給我們的機遇??!看來這一次,我們定能夠?qū)⒊逍庀碌倪@些人馬全部剿滅!而且這一次,我們也是時候該和楚峰玄算算總賬了!”
于是,就在當(dāng)天晚上,葉楓廷帶領(lǐng)三四十名群聚堂弟子,以極快的速度拿下了守衛(wèi)南陽城南門的士兵,并且將城門打開,把李笛所帶的五萬兵馬全部放進(jìn)城來。而其他的群聚堂弟子,則由上官秉天及其三位師弟帶領(lǐng),分別去占領(lǐng)刺史府、糧倉、銀庫、火藥庫等城中的重要場所,并在敵人的兵營中放起大火,制造混亂。
鎮(zhèn)守南陽城的仇安武,聽說平山盟的大軍殺了進(jìn)來,早就嚇得魂不守舍,慌亂之中的他,也不去詢問殺入城中的人馬有多少,便立刻帶著自己的親兵,從南陽城北門逃出,并進(jìn)而向洛陽逃去。其實,仇安武手上尚有七萬兵馬,而攻城的李笛不過只帶了五萬多人,群聚堂弟子也只有兩千多,若是仇安武真的敢于作戰(zhàn)的話,葉楓廷、李笛他們也一定會傷亡慘重,甚至無法在南陽城中扎穩(wěn)根基。但仇安武早就在孝感一戰(zhàn)中被平山盟的軍隊給打怕了,因此已成驚弓之鳥的他,現(xiàn)在根本不敢跟平山盟的人馬進(jìn)行正面對抗了。其實,蘇韻茗也正是算準(zhǔn)了此人外強中干、色厲內(nèi)荏的性格,才敢讓李笛以五萬兵馬來攻打南陽城。統(tǒng)兵為帥者,若是不能了解敵人的心理特征和性格特點,那自然是不可能打勝仗的。就像蘇韻茗如果不知道楚峰玄是個容易驕傲自滿的人,她也就不會以驕兵之計來誘敵深入了。
拿下南陽城后,葉楓廷便做起了安慰城中百姓的工作,同時把李笛的人馬分成了三路:一路人馬到城關(guān)上嚴(yán)密防守,另外兩路人馬在南陽城兩側(cè)的山上埋伏下來。等到楚峰玄一回來,就把他三面包圍起來,讓他難以脫身。
楚峰玄在襄陽被擊敗之后,蘇韻茗便讓董峰和付春劍繼續(xù)堅守襄陽城,并且妥善安置俘虜,她自己則是帶著一千親兵向北追趕。當(dāng)她帶著自己的兵馬來到峰絕谷附近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道路兩側(cè)有較為茂密的樹叢,適合隱伏,于是她便命令麾下士兵埋伏在道路兩側(cè),并準(zhǔn)備好絆馬索,靜靜地等待著楚峰玄的到來。她知道,楚峰玄武功高強,單憑南陽城的守軍,是根本無法留住他的。想要真正地抓住他,就必須得自己和葉楓廷聯(lián)手,方能做到。她同時也猜到,一旦楚峰玄逃跑,葉楓廷肯定會帶人追上來。那么既然如此,自己不如就在這個地方以逸待勞,等到他們都到達(dá)的時候,自己就可以和葉楓廷聯(lián)手,除掉這個殺害自己父親的仇人。
事實證明,蘇韻茗的確算無遺策,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握之中,所以這樣一個勝利的結(jié)果,也就可以預(yù)想到了。
此時的葉楓廷,與蘇韻茗一起緩緩北行,想到這一次攻打南陽城的經(jīng)歷,心頭都是暢快不已。一個足智多謀,一個沖鋒陷陣,同時二人還能夠緊密配合、手刃仇敵,或許這世間的伴侶之中,能夠像他們二人這樣默契相伴并且生死相依的,大概也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