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士釗言道:“當(dāng)時葉紹華找到了我,讓我?guī)兔θ?gòu)陷李維念貪污受賄,因為洛陽知府這個位置是個肥差,他想把這份差事交到自己的親哥哥葉紹宏手里。那李維念雖然是他妻子的哥哥,也算是他的哥哥,但畢竟不像他自己的親生哥哥那樣親近。再者,李維念素來清正廉直,不存私心,得罪了很多人,而且他當(dāng)時正在調(diào)查戶部的一樁貪污案,已經(jīng)有很多人被他拉下馬來,由于那案子我也涉及其中,因此我很擔(dān)心自己也會丟了官職。我心中本就對李維念感到不滿,所以葉紹華來找我的時候,我很爽快地就答應(yīng)了他。但我同時也告訴他,李維念是洛陽知府,論官職和品級也不比我低多少,所以我就告訴葉紹華,要想成功地扳倒李維念,就要想辦法拿出切實的證據(jù)。葉紹華只是笑著對我說他有辦法,我也就答應(yīng)了他,在陛下面前參李維念一本。”
“后來我才知道,這李維念的妹妹叫李維貞,也就是如今的宰相夫人。而當(dāng)年在李維念家放了銀兩的,也正是他的妹妹李維貞。在我上奏的前兩天,李維貞帶著一名婢女到哥哥家里做客,她在前堂與兄嫂聊天,卻讓自己的婢女在書房的角落里放下了一個大包裹。李維念對于自己的妹妹自然是不會加以提防,也正是為此,他才攬上了這貪污之罪?!?p> 蘇韻茗哼了一聲,言道:“這可真是禍起蕭墻??!”
“后來,陛下知道了李維念貪污的事,自是大發(fā)雷霆,于是便免除了他的洛陽知府之職,罰他到川蜀之地去做苦力,而且家人還要隨行。因為李維念和李維貞是兄妹,這貪污之事畢竟會給妹妹李維貞帶來妨害,所以陛下便給李維念賜姓‘獨孤’,以此來昭告天下,李維念與李維貞沒有半點關(guān)系,所以從那時起,李維念就叫作獨孤維念了。再到后來,獨孤維念和妻子孟天怡就去了川蜀之地,從此杳無音訊。而葉紹華向陛下表奏了自己哥哥的才能,于是這洛陽知府之位,就落到了葉紹宏的手里。葉紹宏在幾年前娶了皇后秦蔚若的遠房侄女秦灃虞,身份本就已經(jīng)極為顯貴,再加上又擔(dān)任了這洛陽知府之位,從此自是一帆風(fēng)順、無可憂慮了??衫闲嘁猜犝f了,五年前,葉紹宏一家被人全部殺死,而且到最后也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因此我也感到非常害怕,擔(dān)心會不會是因為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才導(dǎo)致了葉紹宏的被殺。現(xiàn)在你來了,看來我的擔(dān)心已經(jīng)成為了事實?!?p> 蘇韻茗心道:這世間竟有如此湊巧之事,宏哥哥的父親奪取了想想妹子的父親的官職,現(xiàn)在宏哥哥卻又救了想想妹子,因果輪回,當(dāng)真是讓人難以索解。蘇韻茗知道這劉士釗年輕時定然做了很多昧良心的事情,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老態(tài)龍鐘、須發(fā)皆白,自己又如何能殺一個老人呢?想到這里,蘇韻茗便解開了那管家福生的穴道,然后言道:“劉士釗,今日我說過不殺你,那就是不殺了,也感謝你告訴了我當(dāng)年的真相。你放心,今天你吐露真相的事,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你女兒也會安然無恙。但你也要記住,我今天來找你的事,你要守口如瓶,否則你和你女兒的安危,我可不敢打包票了。”劉士釗連忙言道:“是,請女俠放心,老朽一定守口如瓶?!?p> 蘇韻茗言道:“今日放過你,除了因為你年齡已大之外,最關(guān)鍵的,還是因為你有個好管家,他敢舍身護你,就說明他對你忠心耿耿,這樣的人太難得了,你要好好待他才是?!眲⑹酷撔欧匮缘溃骸皶模欢〞?!”
言罷,蘇韻茗便縱起輕功,離開了劉府。
她回到榮生藥鋪之后,便把自己所得知的信息全都告訴了獨孤想。獨孤想聽完之后,不由得潸然淚下,然后言道:“沒想到害我父母的竟是宰相葉紹華和他妻子,那個李維貞居然還是我的姑姑,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蘇韻茗言道:“想想妹子,想報仇是對的,但是你現(xiàn)在勢單力薄,那宰相葉紹華卻是權(quán)勢滔天,你要如何報仇呢?”獨孤想言道:“我要想辦法先潛入葉家,然后再找機會去刺殺葉紹華。”
“不行,那葉家就如同龍?zhí)痘⒀ㄒ话?,你萬萬去不得。這樣吧,過些時日,我指點你幾門武功,等你有些武功底子之后,我們再想辦法去接近葉紹華。你放心,我肯定有辦法幫你報仇的!再說了,有的時候,也許殺人并不需要武器,權(quán)勢也一樣能夠殺人?!?p> 獨孤想搖了搖頭,言道:“我不明白,權(quán)勢怎么殺人呢?”
蘇韻茗解釋道:“現(xiàn)在的葉紹華是百官之首,雖然地位尊崇,但相權(quán)權(quán)力過大,遲早要危及君權(quán),只要哪一天皇帝對他這個宰相看不過眼了,那就會想盡辦法除掉他。屆時,或許不用我們動手,葉紹華和他老婆自然而然地就會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第二天一早,楚營招便來到宮中,想向鄭功軒問一問賜婚的事情。鄭功軒一見他的面,便言道:“楚將軍,你對蘇侍郎的心思,朕也明白,但是朕現(xiàn)在想要告訴你,蘇侍郎已經(jīng)明確表示,她不喜歡你,這輩子也絕對不可能會嫁給你。她既然說了這樣的話,那就一定是下了決心的,她現(xiàn)在又是朝廷的戶部侍郎,正四品的官職,比你還要高上一品,朕自然不能做此強迫之事,否則于社稷不利。你還是先去搞清楚,為什么蘇侍郎會那樣討厭你,為什么她不愿意嫁給你吧!亦或者,京城大家閨秀還有那么多,朕再隨意為你介紹一個就是。”
楚營招躬身道:“回陛下,臣除了想娶蘇侍郎外,再不想娶任何人了,還請陛下能夠成全微臣!臣現(xiàn)在就出宮,好好地與蘇侍郎聊一聊,臣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復(fù)的!”言罷,楚營招便匆匆地退出宮殿之外。
何公公言道:“這楚營招倒也是個癡情男子,只可惜蘇韻茗對他確是瞧不上眼。”鄭功軒笑了笑,言道:“他們倆現(xiàn)在完全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蘇韻茗心里明白,可楚營招不明白。沒關(guān)系,就讓楚營招去黏在蘇韻茗身邊吧,這樣一來,蘇韻茗就會有更多的秘密暴露在我們面前?!?p> 何公公笑著躬身道:“陛下高明!”
此時的蘇韻茗,正在戶部處理一些賬面上的事情,就在這時,楚營招直接闖了進來,然后對著蘇韻茗言道:“韻茗,我找你有事,你跟我出來一下!”蘇韻茗一見他的面,心中就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一種厭惡之情,但出于禮節(jié)問題,便只好跟他出去聊兩句。
二人來到院外,楚營招這才言道:“韻茗,你應(yīng)該明白我對你的心思,我也向陛下說了,我要娶你為妻,并且一生一世地要對你好。但你為什么在陛下面前說你不愿意嫁給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嗎?還是因為你有別的什么原因,你能否對我說個明白?”
蘇韻茗淡淡地言道:“你沒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人為了自己所做的事,總是能夠被理解的。我也沒有別的什么原因,你千萬不要多想,我只是單純地對你沒有感覺,所以你我之間永遠也沒有可能。你只要記住我這句話就夠了,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來糾纏于我。我相信,我的話你能夠聽懂,既然聽懂了,你就回去吧!你楚二公子,想娶哪家的姑娘娶不到呢?沒有必要在我這棵樹上吊死。好了,別的話我不多說了,我還有事要忙,你走吧!”
蘇韻茗轉(zhuǎn)過身去,便向著屋子里面走去,楚營招心中一片茫然,但仍然對著蘇韻茗的背影喊道:“我愛你,你知道嗎?你為什么要這樣折磨我?你不知道今生今世,我只想娶你一個嗎?”
蘇韻茗冷冷地言道:“楚公子,請你自重,不要在這里說這些非禮言語,戶部乃是朝廷六部之一,還容不得你一個五品的朝廷武官在這里放肆!”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林宏一個,可我哪里比他差了?莫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便是他還活著,他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妻子,又怎么會娶你為妻?你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嗎?”
蘇韻茗見他的話越來越游離于理智之外,于是便立刻命令道:“來人,把楚將軍給我請出去!”駐守戶部的衛(wèi)兵,見侍郎大人下了命令,便立刻架起楚營招,然后準(zhǔn)備將他拖出去。不料楚營招竟然運起內(nèi)力,頓時將兩名衛(wèi)兵給震得跌倒在地。蘇韻茗怒道:“大膽!你究竟想做什么?”
楚營招眼眶通紅,只是言道:“今天你若不給我一個答復(fù),我是絕對不會離開戶部的!”
蘇韻茗氣憤已極,但她也明白,就憑戶部的那些衛(wèi)兵,根本就不是楚營招的對手,自己雖然身負(fù)武藝,卻又不能使將出來,以免引起朝中官員的猜忌。一時之間,她心中驚疑不定,實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下的困局。
此時的皇宮中,鄭功軒向何公公問道:“怎么?這楚營招竟然敢大鬧戶部?可真是膽量不小?。 焙喂缘溃骸翱刹皇敲??就在戶部的院子里,他就敢當(dāng)眾表白,而且還打傷了兩名衛(wèi)兵。他說了,如果蘇韻茗不能夠給他一個答復(fù)的話,他今天就賴在戶部不走了?!?p> 鄭功軒笑道:“真沒想到,堂堂紅衣衛(wèi)中郎將,楚家的二公子,竟然會如此無賴,直接賴在人家身邊不走了,倒也真是好笑??!”
何公公言道:“那要不要派人去管一管這個楚營招?他這樣在戶部門前大鬧,怕是有損朝廷威儀??!”
“不必著急,朕想看看,蘇韻茗會如何處理眼下的困局,如果她自己連這點困局都處理不了的話,那她又怎么能做好這個戶部侍郎呢?”
蘇韻茗立于當(dāng)?shù)兀瑧嵟貑柕溃骸澳憬裉焓菦Q意要在這里鬧事了,是吧?本官乃是朝廷正四品的戶部侍郎,安能受你欺侮?你若是還不走的話,我現(xiàn)在就進宮面圣,向陛下揭露你的行徑,屆時天威降臨,你便是死路一條!”
楚營招見她言語間決絕異常,竟對自己絲毫沒有溫情可言,心里不由得悲憤異常。但他心中越是悲憤,他就越是執(zhí)拗地僵硬在原地,一動也不肯動。蘇韻茗冷冷地言道:“好,你不走,那我走,我現(xiàn)在便進宮面圣!”
楚營招運起內(nèi)力,一掌擊在旁邊的院墻上,只見那面墻壁上的一大塊墻皮就此脫落下來。戶部的眾位官員走了出來,看見楚營招如此無禮,便立時憤慨地言道:“你這小子,不過是個五品的將軍而已,怎么敢如此無禮?”
楚營招此時為情所困,又自恃有楚家和太子為自己撐腰,自然是不會把戶部的這些家伙放在眼里。他只是淡淡地說道:“韻茗,你今日必須要給我一個答復(fù),否則我是不會讓你離開這里的!”蘇韻茗心中暗道:看起來這家伙是鐵了心的,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她在掌心潛運掌力,準(zhǔn)備對楚營招發(fā)起攻擊。
就在這時,一隊兵馬忽然從外面沖了進來,然后立刻將楚營招包圍在了中央。楚營招全神戒備,正準(zhǔn)備再次蓄力發(fā)掌,不料這時,他突然感覺自己后心一涼,自己的穴道已經(jīng)被人從后面給制住。那人慢慢地走到楚營招前面,然后言道:“楚二公子,人家姑娘都說了不喜歡你,你何以在這里無端地死纏爛打?來人,給我把楚公子送回楚府去!”這人下了命令之后,楚營招就被兩名士兵給帶了下去。
蘇韻茗躬身謝道:“多謝葉將軍出手相助!”原來前來救場的人,卻是葉楓靈和他手下的鷹揚衛(wèi)。
葉楓靈言道:“剛才我就聽說那楚營招朝這邊來了,生怕他會對你不利,不過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他以后不會再來了!”蘇韻茗將身邊的戶部官員全部遣散以后,對葉楓靈言道:“你和你的鷹揚衛(wèi)都是楚峰玄的手下,現(xiàn)在弄成這樣的話,不會有事吧?”葉楓靈搖了搖頭,笑道:“楚峰玄向來自負(fù),他弟弟做出這種有辱門楣的事情,他是不會站在他弟弟那邊的。你放心,這邊的事交給我,你專心忙你的事就是!”
楚營招被兩名衛(wèi)兵送回楚府之后,這事情立刻驚動了楚開元和楚峰玄。楚峰玄解開了自己弟弟的穴道,然后言道:“怎么回事?你犯了什么事?”楚營招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沒什么事!”楚峰玄怒道:“你肯定有事,快說你犯什么事了?”楚營招默然不答,于是楚峰玄便向押他回來的那兩名衛(wèi)兵問道:“他犯什么事了?”一名士兵答道:“回稟楚大人,楚將軍他……他……”
“他什么,不要害怕,快說!”
“他今日大鬧戶部,公然在戶部辦公的地方向蘇大人求婚,蘇大人沒有答應(yīng)他,他就賴在那里不走,還把戶部的一處墻壁給打塌半邊。葉將軍擔(dān)心楚將軍犯下大錯,這才帶我們?nèi)グ殉④姅r了下來。”
楚開元一聽這話,立刻扇了楚營招一個巴掌,然后怒道:“我怎么會養(yǎng)出你這么一個沒有用的兒子?這天底下什么女子你找不到???居然還去戶部鬧事,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楚營招怒吼道:“好了,你不要在那里吼我了,我已經(jīng)夠難受了!我知道,從小到大,你只喜歡楚峰玄,什么時候關(guān)心過我的感受。在你的眼里,我不過是個棋子罷了。我不管是練武還是做官,都要看在你的臉色上行事,這種日子我早就受夠了。這么多年來,我只愛過一個女子,可她現(xiàn)在拒絕了我,我的心已經(jīng)如死灰一般,你們不來安慰我也就罷了,還在那里裝腔作勢地數(shù)落我、指責(zé)我,你們配做一個父親、一個兄長么?你不是說我沒用嗎?好,我走!”言罷,他便怒氣沖沖地走出了楚府。
楚開元雖然氣極,但理智尚在,他趕忙對楚峰玄言道:“快,快去把他追回來,千萬不要讓他再惹事了!”楚峰玄立馬言道:“是,父親,我立馬把他追回來!”
楚營招跑到街上,心里難受已極,但終究因為街上人太多而沒有高聲喊叫出來。街道上喧鬧異常,車水馬龍的行人在這街道上來來往往,但只有楚營招一人的身影顯得格格不入而又孤凄悲涼。自己愛的人并不愛他,父兄除了對自己大呼小叫,再無其他,他仿佛在一瞬間就沒有人疼、沒有人愛了。楚營招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竟要受到這樣的折磨。
他又踉踉蹌蹌地走了一陣之后,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女子似乎甚是面熟。他再仔細(xì)辨認(rèn)之后,卻發(fā)現(xiàn)那女子是獨孤想。之前在成都府的時候,他曾見過獨孤想一面,故而有點印象。他心中暗道:此女與韻茗甚有淵源,若是我綁了她,再讓韻茗單獨去找我,她就不可能不來了。此時的楚營招,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已經(jīng)大大超出了對蘇韻茗的愛,因而他緩緩地向著獨孤想走了過去。獨孤想本來正在路邊看著一個漂亮好看的帽子,卻不料突然被人制住了穴道,頓時動彈不得。楚營招挾著她的右臂,很快就帶著獨孤想隱匿到了街道深處。
到了傍晚,蘇韻茗從戶部出來以后,一名士兵忽然匆匆跑來,然后向著蘇韻茗言道:“蘇大人,這是有人托我捎給您的信,請您務(wù)必親自拆開來看,而且不要告訴別人?!碧K韻茗點頭道:“知道了,你去吧!”那士兵走后,蘇韻茗拆開了信,只見信上寫道:
韻茗,如果你還想救獨孤想的話,就獨自一人來洛陽城南二十里的天銀山見我。若是你多帶一個人,我就不敢保證獨孤想的安全了。
楚營招
蘇韻茗心中不由得恚怒道:這家伙真是喪心病狂、無可救藥了。想想妹子現(xiàn)在深陷絕境,我不能不去救她。不過也不知道楚營招在天銀山究竟有什么布置,看來我得去找葉大哥商議商議。
她來到葉府,將事情對葉楓靈說過以后,葉楓靈不由得憤怒地言道:“這家伙居然如此喪心病狂,不過仔細(xì)想來,既然他讓你一個人去,那他就是想要創(chuàng)造一個屬于你二人的空間,因此他的身邊應(yīng)該不會帶人。這樣吧,韻茗,你先一個人獨自前去,然后我悄悄地跟在你后面,他便是想?;?,也讓他沒有機會!”
一旁的石妍娟言道:“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只可惜鷹揚衛(wèi)是龍虎軍的一部分,因此不能隨意調(diào)動,否則多帶些人去,豈不是好?”葉楓靈點頭道:“正是因為鷹揚衛(wèi)屬于楚家,才不能隨意調(diào)動?,F(xiàn)在的楚營招已經(jīng)處在孤注一擲的地步,若是我們激怒了他,恐怕他真的會對想想姑娘不利?!?p> 蘇韻茗寒聲道:“他若真敢對想想妹子不利的話,我要他償命!”葉楓靈從蘇韻茗的眼神中看出了一陣冰冷的殺意,饒是他的武功已經(jīng)頗有進境,也不由自主地在這眼神下打了個顫。
蘇韻茗縱馬而行,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就來到了天銀山的山口。她剛到山口,就發(fā)現(xiàn)一道血跡和一截斷繩殘留在地面上,而楚營招和獨孤想?yún)s是蹤跡全無。蘇韻茗不由得驚疑不定,心中暗道:難道楚營招那個家伙,已經(jīng)對想想妹子下毒手了?不對啊,這繩子是被掌力劈斷的,按理說這繩子剛才應(yīng)該是用來綁縛想想妹子的,可這繩子現(xiàn)在斷成了這么多截,卻肯定不是楚營招所為,難道說,有人出手救走了想想妹子嗎?
這個時候,葉楓靈也已經(jīng)騎馬趕到,他看見蘇韻茗獨自一人在那里立著不動,便立刻下馬問道:“韻茗,你怎么了?這是怎么回事?”蘇韻茗撿起地上的一截斷繩,然后言道:“葉大哥,你看,這繩子明顯是被人用掌力擊斷的,很顯然,似乎有人幫著想想妹子掙脫了綁縛,然后將她救走了。此人竟然能以掌力擊斷這么粗的繩子,內(nèi)功之強,自是顯而易見。”
葉楓靈想了想之后,言道:“與想想姑娘相熟,且武功又能達到如此境界的人,確實不多,難道是我那弟弟動的手?”蘇韻茗搖了搖頭,言道:“不,應(yīng)該不是宏哥哥動的手?!比~楓靈奇道:“你怎么知道?”蘇韻茗淡然答道:“這繩子的缺口極為精細(xì),明顯是被一股極為陰柔的內(nèi)力給劈斷的,宏哥哥的掌力之中雖然也有陰柔內(nèi)力,但他的招式偏于陽剛,斷不可能會在繩子上留下這樣的缺口。”
“那倒是怪了,你說會是誰救走了想想姑娘呢?”
“不管是誰,我們現(xiàn)在都得立刻趕回洛陽,看看局勢再說!”
此時的獨孤想,卻已經(jīng)被一個身穿白袍、頭發(fā)花白的老婆婆挾在腰間,然后奔逃到三十多里開外的一座山洞之中。獨孤想知道這老婆婆救了自己性命,想來定然不會害自己,因而一路之上倒也甚是安分?,F(xiàn)在她所置身的這座山洞,里面一片漆黑,洞壁之上還殘存著較厚的苔蘚,不遠處偶爾還傳來幾聲飛鳥的啼鳴。這天夜里沒有月光,因而洞口之外也顯得異?;璋?,獨孤想見此情形,只感覺陰森可怖,渾身不由自主地瑟瑟發(fā)抖起來。她緩緩地開口道:“婆婆,我們這是在哪里???”
那婆婆緩緩言道:“這是一處山洞。”
獨孤想見這婆婆似乎不怎么愛說話,心想自己可別多嘴把她給惹惱了,因此她也就不再多語,只是靠著洞壁默默地坐著。
那婆婆見她不說話,這才主動開口道:“孩子,你不要怕,老婆子寡居多年,不愛說話,你要是想說什么,說就是了。你叫什么名字?剛才那個家伙為什么要綁你???”
獨孤想見這婆婆態(tài)度溫和,便開口言道:“婆婆,那個家伙叫作楚營招,是朝廷的將軍,至于他抓我是為什么,我還真不知道,有可能他是要對付我的朋友吧!”
“人性險惡,原本如此。孩子,我看你柔柔弱弱的,怎么也敢獨自一個人在江湖上闖蕩呢?”
獨孤想言道:“我雖然柔弱,但也知道父母之仇一定要報。就算殺我父母的仇人權(quán)勢再高,他也要付出千倍百倍的代價?!蹦瞧牌疟懔⒖虇柕溃骸昂⒆樱愀改甘潜徽l給害死的?”獨孤想嘆了口氣,然后把她的身世詳詳細(xì)細(xì)地給這婆婆說了一遍。那婆婆聽完之后,不由得怒道:“這李維貞真是個吃里扒外之人,如果不是你父親把她帶到洛陽來的話,她怎么有可能嫁給葉紹華為妻,又怎么會有現(xiàn)在的富貴生活,可她不但不感恩,竟然還伙同自己的丈夫陷害自己的哥哥,這樣的妹妹,真是有不如無!”
獨孤想嘆了口氣,言道:“因為這樣一件慘事,我從小就沒有娘親在身邊照顧,父親也在我七八歲上的時候離我而去。我獨自在藝館之中待了八年,若非林大哥和蘇姐姐救我,我恐怕還要繼續(xù)在藝館之中過著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墒呛萌藚s總是難以獲得圓滿的結(jié)局,林大哥被人暗殺,蘇姐姐現(xiàn)在也是生死不明,我心里真的好難過。我感覺自己不管走到哪里,都會給別人帶來厄運的?!蹦瞧牌帕r言道:“不許胡說!孩子,是那些惡人害得你境遇悲慘,與你自己又有什么關(guān)系?該死的是他們,你不要拿他們的罪行來懲罰自己。你只要記住,人這一輩子要保持一顆善心,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這就夠了。人能夠簡單一點地活著,比什么都強?!?p> 獨孤想笑道:“婆婆,謝謝你!我的心情好多了。不過說實話,您剛才對付楚營招的那一下可真是厲害極了!我什么都沒看清,您就已經(jīng)把綁著我的繩子給切斷了,而且您一掌劈過去,那楚營招立刻就重傷倒地,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孩子,其實還有更加不可思議的呢,一會兒你就會看到的!”
就在這時,五六個山匪模樣的人便急匆匆地來到了這山洞之外,領(lǐng)頭那人率先言道:“江海婆婆,我們東山六怪,今日便是來找你算賬的。你把我三弟打成重傷,又把我六弟的左耳朵割了下來,我們東山六怪是不會放過你的!”
江海婆婆笑道:“看起來你們還真有些本事,我以為東山六怪不過是群貪生怕死之徒,想不到你們還真敢來此送死!既然這樣,老婆子就要跟你們好好理論理論了!”只見江海婆婆雙掌在地面上一拍,便立刻飛身而出,來到了山洞之外。那六人見對面不過是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婆子,心里都覺得,這老婆子定然打不過自己六人合力。于是,他們便各自耍起兵刃,然后向著江海婆婆攻了過來。
這東山六怪中,老大程方拿著一把鋒利無比的板斧,而且力大無窮;老二胡巖手里提著一柄鐵錘,他同樣是力氣極大;老三曾朔手里拿著一柄長劍,這劍卻是鋒利無比,比尋常寶劍要強上不少;老四霍風(fēng)手里拿著一根鐵棍,這鐵棍長約兩米,掄起來的力道也是非同小可,再加上霍風(fēng)的棍法不錯,一出手便會讓人眼花繚亂;老五俞霜手里卻是拿著一根長鐵鉤和一塊鐵盾牌,平日里他與敵人交手時,通常是以鐵盾牌作為防守,以長鐵鉤進行相對的遠程進攻,但他的鐵盾牌上還鑲嵌著許多鋒利無比的刀片,只要將這鐵盾牌用力扔出,上面的利刃照樣可以將敵人弄成重傷;老六宋云手里拿著一個帆布口袋,名曰璋琪乾坤袋,這乾坤袋可以把比較難對付的敵人收進去,也可以把對方的兵刃收進去,只要宋云將這口袋的口對準(zhǔn)要裝的人或物之后,大喊一聲“收”,就可以將人或物立刻收裝進去。不過,這帆布口袋雖然神奇,但其中的空間也不過只能容納一個人而已,若是里面裝了一個人的話,就再也不能裝別的東西了。
江海婆婆見了他們的陣仗,笑著言道:“你們來吧,難道老婆子還會怕了你們不成?”言罷,她便一掌橫掃而出,那程方和胡巖立時便被打倒在地,老五俞霜眼看不妙,便立刻將自己手中的鐵盾牌飛了出去,江海婆婆知道這兵刃厲害異常,因此也不敢輕忽,而是以右腳蹬在了那盾牌的牌面上,然后將它踢回給了俞霜,俞霜接到盾牌之后,便以自己手中的長鐵鉤,向著江海婆婆的腹部擊了過去,江海婆婆微一側(cè)身,便躲開了他這一招,然后向著曾朔和霍風(fēng)攻了過去。曾朔和霍風(fēng)見江海婆婆招式凌厲,便也各自運起招數(shù)向她攻去。那曾朔所使的是一套青山劍法,這劍法也是當(dāng)世的一門武功絕學(xué),因而曾朔施展出來以后,威力自是不小;至于一旁的霍風(fēng),所使的則是家傳絕學(xué)霍氏棍法。這霍氏棍法乃是回疆女俠霍玉芬的成名絕技,霍玉芬在回疆一帶廣招門徒,門下弟子全都姓霍,那些本來不姓霍的人,為了投靠到她的門下,也都改姓為霍了?;麸L(fēng)雖然也是霍玉芬的門徒之一,但他所使出的霍氏棍法,連他師父威力的十分之一都夠不上。
江海婆婆與曾霍二人過了兩招后,就嘆息著言道:“你們倆所使用的武功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武功,只可惜你們都練得似是而非。因此才威力不強?!边@話剛一說完,江海婆婆就用左手抓住了霍風(fēng)的棍端,又以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捏住了曾朔的劍鋒,不管這二人怎么發(fā)力,都難以將自己的兵器收回或者改變方向進攻。這時,俞霜將自己的鐵盾牌再次飛出,直擊江海婆婆的后心,江海婆婆便立刻縱躍起身,但左手右手的力度不變,曾朔二人仍然停留在原地難以動彈,眼見那鐵盾牌就要傷到曾朔二人,江海婆婆便立刻使雙手用勁向上一提,然后用力向前一推,就幫助曾朔二人躲開了鐵盾牌的攻擊,但同時也把他們打飛到五六米外,一時難以起身。
可就在這時,一旁的老六宋云卻已經(jīng)打開了帆布口袋,并且將口袋口對準(zhǔn)了江海婆婆。站在洞口旁的獨孤想看到此人要對江海婆婆不利,便立刻喊道:“婆婆,小心后面!”她一邊呼喊,一邊縱身沖了過去,然后擋在了江海婆婆的身后。宋云喊道:“收!”緊接著,隨著一股強大的氣浪從口袋中涌出,獨孤想立刻便被這股氣浪卷進了璋琪乾坤袋中。
江海婆婆見老六宋云竟然暗中偷襲自己,自是惱怒地難以遏制,便立刻劈出一掌,將他打翻在地。宋云被打倒在地后,江海婆婆立刻來到那璋琪乾坤袋旁邊,然后言道:“孩子,你還好嗎?”
獨孤想只感覺一道道氣流在自己身旁運轉(zhuǎn),但她絲毫不會內(nèi)功,只感覺這一道道氣流已經(jīng)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于是她便只能支吾地言道:“婆婆,快……快救我,我……我不行了!”
這璋琪乾坤袋是宋云的寶貝,因此也只聽宋云的命令,于是江海婆婆言道:“宋云,快把口袋解開!”宋云冷笑道:“你還是先顧你自己吧!”江海婆婆只感覺身后有一陣勁風(fēng)襲來,于是她便立刻將乾坤袋推到一旁,然后兩掌向后拍出,立時便把想要偷襲自己的俞霜和程方逼退兩步。她轉(zhuǎn)過身來,運起內(nèi)功,與那二人又斗了起來。而就在這時,霍風(fēng)、曾朔和胡巖也各自從地上爬起,然后向著江海婆婆攻了過來。雖然他們五人兵刃各異,但是江海婆婆卻絲毫不懼,只見她用左掌拍在程方的板斧上,用右拳擊在胡巖的鐵錘上,以左腳在霍風(fēng)的棍端輕輕一帶,以右腳踏在俞霜的鐵盾牌上,然后再將右腿微微一縮后,踢在曾朔的劍刃之上。這一套招數(shù)下來之后,程方向后退出五六步;胡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霍風(fēng)向前跌出數(shù)步,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身子;俞霜向后退出兩步;曾朔則是被震退十幾步后,然后單膝跪倒在地。
程方怒道:“你這老婆子,倒真有兩下子!弟兄們,我們再上,一定要干掉這個老婆子!”
江海婆婆也不去理會他們,只是對獨孤想言道:“孩子,你不要害怕,聽我說,你首先盤腿坐好,然后用力點自己的天臺穴、玉枕穴和首匯穴,并以膻中穴來吸收你身周的氣體,這樣的話,那乾坤袋里的氣體就漸漸地奈何你不得了。”獨孤想本來已經(jīng)難受得幾欲昏去,但聽到了江海婆婆的這番話后,便立刻依法而行。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乾坤袋中的一股股氣體緩緩地向著她的膻中穴涌入了進去。獨孤想完全沒有內(nèi)功基礎(chǔ),這些氣體一進入她的體內(nèi),便開始毫無規(guī)律地亂竄起來。過了一會兒之后,乾坤袋中的氣體已經(jīng)全部被獨孤想吸收到了體內(nèi),但真氣的滿溢與亂竄,已經(jīng)讓獨孤想的身體機能紊亂異常,她幾乎立刻就會被這股真氣折磨而死。
此時的江海婆婆,已經(jīng)與東山六怪中的五怪又斗了二十幾個回合,她聽到了獨孤想的呻吟聲,便立刻問道:“孩子,你是不是體內(nèi)真氣紊亂了?”獨孤想痛苦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支支吾吾地嗯了一聲。
于是江海婆婆言道:“孩子,你將靈臺穴附近的真氣向鳩尾穴處聚集,然后將其他方位的氣體全都轉(zhuǎn)到璇璣穴處,只要你打通了身體中閉塞的璇璣穴,那么你周身的真氣就不會紊亂了!”獨孤想聽到了江海婆婆的言語,便立刻依法修為。過了不一會兒之后,她忽然感覺體內(nèi)那幾股紊亂的真氣開始有序地歸入到自己的穴道之中,又過了一會兒,自己閉塞的璇璣穴竟然被一股氣流所沖開。自此,一股極為強勁的真氣便在獨孤想的體內(nèi)運轉(zhuǎn)開來,讓她感覺受用異常。也是獨孤想際遇非凡,旁人若想練成獨孤想的這種內(nèi)功,至少需要兩年時間,但她無意間卻把璋琪乾坤袋中的氣浪全部歸為了自己的內(nèi)力,因而竟瞬間由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變成了一個身負(fù)上乘內(nèi)功的高手。經(jīng)過獨孤想的這一輪吸氣之后,此時的璋琪乾坤袋就與普通布袋無異,因此獨孤想運起內(nèi)力,向外一撐,立刻便將乾坤袋震破,并散落成了一地的碎布片。周圍眾人見了獨孤想的這股力量,心中都不由得又驚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