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淺夢

　　大廳里空曠安靜，窗外暴風(fēng)雪的呼嘯不絕于耳。

　　“會跳舞嗎？”大廳里女孩沒來由的扭頭忽然問道。

　　“不...不會?！北慌柕降男∧泻@得有些怯懦，似乎是因為他被無數(shù)次問過類似的問題，可他的答案始終都是這么一個。

　　“你不會很正常?！闭驹诖髲d中央的女孩露出了一副本該就是這樣，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你是亞裔，我看這里亞裔女孩腿都很短，腿短的人當(dāng)然不會跳舞?！?p>　　“你也是亞裔啊...”

　　男孩想爭辯什么，可由于說話的聲音太過柔弱了，女孩直接無視了他的話說：“那你想不想學(xué)跳舞？”

　　男孩愣了一下下意識點頭：“想?！?p>　　“我可以教你?！迸⒄f道：“我是蘇聯(lián)人，蘇聯(lián)女孩都會跳芭蕾，這是基因遺傳，我們從娘胎里就開始起、落、起、落了。”

　　“為什么要教我？為什么不是...別的其他人？”男孩問。

　　“因為我喜歡笨的人?！迸⒗硭?dāng)然地說：“教聰明的人沒有難度，我會很沒有成就感，但如果能把你教會，就證明我比聰明人還聰明?！?p>　　“嗯...嗯。”男孩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點頭，他看著女孩自顧自的在空曠的大廳里起落、旋轉(zhuǎn)，手臂、小腿的線條美的跟油畫一樣，忍不住輕聲說：“我能不能不學(xué)芭蕾？”

　　女孩停下了舞蹈，散開的金發(fā)披到了背后扭頭看向他問：“為什么？我知道你笨，但我有信心教會你?！?p>　　“芭蕾是女孩子跳的舞?！蹦泻⒈е刃÷暤卣f。

　　“哦，你擔(dān)心這個?！迸⒁贿呎f一邊踱步向前：“芭蕾其實很適合你。”

　　“你想說我像女孩子嗎？”

　　“不，我說芭蕾很適合你，是因為她的寓意和你很像?！?p>　　“寓意？”

　　女孩站到了空曠大廳的正中央，利落的轉(zhuǎn)身高抬頎長的脖頸俯視著墻角怯懦的男孩輕聲說道：“芭蕾是效仿天鵝的舞蹈，每個起落芭蕾的舞者都是天鵝，有的天鵝終生沉默，而在死前會高歌一曲，我覺得向來不素長鳴的天鵝在死前的一曲一定會格外的哀婉動聽?！?p>　　“你是說我會死嗎？”

　　“誰都會死，只是遲早的事?！?p>　　男孩半張臉藏在環(huán)抱的雙手中看著大廳中央的女孩，那雙俯視著自己的瞳孔流淌的顏色將大廳倒影的金碧輝煌。

　　*

　　飛機震動的動靜把林年吵醒了，他睜開眼睛看見的是金子一樣絢爛的長發(fā)，有那么一瞬間他分不清夢和現(xiàn)實了，他忍不住伸手想去觸碰到柔順的金發(fā)，身邊卻忽然有人不輕不重的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把他帶回了現(xiàn)實。

　　“想玩頭發(fā)自己染。”林弦看著睡的迷糊的林年說道：“你沒看見他男朋友多大塊嗎？”

　　林年愣愣的抬頭看去，自己正坐在美聯(lián)航班機的座位上，靠前不遠處的位置坐著一個金發(fā)的美國女孩，他夢醒時分看見的金發(fā)正是那個女孩的，而在女孩身邊還坐著一個塊頭大的像是健美教練的漢子，正戴著運動耳機不住的跟著節(jié)奏點頭。

　　機艙里響起了提示音，班機的空務(wù)人員甜美的嗓音告訴大家飛機遇見了一些可控范圍內(nèi)的氣流，出現(xiàn)震動現(xiàn)象是正常的現(xiàn)象不必驚慌。

　　林年記起來了，他和林弦正坐在飛往芝加哥國際機場的航班上，行程近13個小時，卡塞爾學(xué)院財大氣粗給他們訂了頭等艙的機票，他受不住等待的無聊就暫時睡了過去。

　　“看你睡的很香就沒幫你把座椅放平怕吵醒你，你是做噩夢了嗎？”林弦問。

　　“沒有，應(yīng)該不是噩夢。”林年彎腰低頭按了按太陽穴，夢境中的記憶初陽融雪般消逝了，他嘗試去記起卻像是手握細沙，記憶止不住的從指縫中隨風(fēng)消逝，直至張開手后什么都沒有了。

　　“記不起來就算了，有些人做夢的確怎么也記不起來自己夢見什么了?！绷窒艺f。

　　林年側(cè)頭看了一眼林弦，似乎是為了上機時方便不會被掛到頭發(fā)，今天林弦特地把頭發(fā)扎了起來束在了身后，一席黑色的馬尾順滑柔利。

　　林弦注意到林年的目光挑了挑眉：“你要想摸的話直說，前面的那個女孩不大可能同意，但我的頭發(fā)還是允許你摸摸的。”

　　“不，算了?！绷帜険u頭：“我沒那癖好?！?p>　　“也是?！绷窒艺f：“你有什么癖好我還不明白嗎？”

　　林年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又什么也沒說出來。

　　“你醒的其實也挺及時的，我們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了?！绷窒铱戳丝词滞笊系碾娮颖碚f道：“我把時間調(diào)成了芝加哥時間，我們到機場后應(yīng)該是下午兩點的樣子，看你一副沒睡好的樣子感覺也不用倒時差了，晚上沾著枕頭就睡著了?！?p>　　“到了之后才是最麻煩的，還得找火車。”林年打了個哈欠：“我聽曼蒂師姐說別讓我在芝加哥火車站找CC1000次快車，因為在時刻表是找不到的，就算找火車站的值班員都沒用?！?p>　　“那我們該去哪里找？”林弦蹙眉。

　　“曼蒂師姐說她會讓她的一個學(xué)長來接我們?！绷帜昊貞浀溃骸懊趾孟窠蟹腋駹枴ゑT·弗林斯，六年級?！?p>　　“六年級？卡塞爾學(xué)院有高中部嗎？”林弦驚訝道。

　　“不，其實就是四年級，只不過留級了兩年，算是學(xué)校里的一個傳奇?！绷帜戟q豫了一下說道：“曼蒂學(xué)姐說剛開學(xué)有空跑腿芝加哥來接我們的就只有他那個大閑人了，畢竟是四年級沒什么課每天都在學(xué)校里游手好閑的，據(jù)說還欠了學(xué)校不少錢，曼蒂學(xué)姐給了他點好處再包路費、伙食費他就屁顛屁顛的愿意來接機了。”

　　“聽起來很不靠譜?！绷窒夷樕下冻隽司璧纳裆?。

　　“我也覺得，但曼蒂師姐說這個學(xué)長是曼施坦因教授摯交的學(xué)生，還算信得過，起碼不會把我們拐去黑窯里挖煤?！绷帜暾f。

　　“芬格爾·馮，弗林斯?！绷窒抑貜?fù)了一遍這個名字：“聽名字像是個德國人？不會有語言障礙嗎？”

　　“卡塞爾學(xué)院推行中文學(xué)校，上了六年的學(xué)，再怎么說中文應(yīng)該說的溜吧？”林年遲疑道。

　　“你師姐還說了什么相關(guān)注意嗎？”林弦問。

　　“有?！绷帜挈c頭：“她說如果這個芬格爾學(xué)長誠摯邀請我加入新聞部，慫恿我提前繳納入部費什么的，讓我不用客氣，直接照對方臉上呼，事后她負責(zé)。”

　　“嗯?！绷窒胰粲兴嫉狞c了點頭，看起來對這個芬格爾學(xué)長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