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氏臉色一瞬間變得有些灰敗，楚瓊玘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臉色淡淡的。既然她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那也沒有必要留在這里了，就尋了個理由起身告退。王氏見楚瓊玘要走，暗自打算留下來挽回一下局面，誰知楚瓊玘看穿了她的想法，直接開口道：“王姨娘不走么？瓊兒還等著王姨娘傳授瓊兒一些管家的經(jīng)驗?zāi)兀　?p>　　廣德侯一聽，立馬揮揮手：“對，你們兩個都回去吧，芙兒好好教教瓊兒。”楚瓊玘瞥了一眼王氏，看到她臉色非常不好看。楚瓊玘樂了：你不高興?。磕悴桓吲d我就高興了！這么想著，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王姨娘，瓊兒愚鈍，還請王姨娘不吝賜教啊！”王氏咬牙切齒地說：“怎么會，大小姐天資聰穎，妾身才是愚鈍之人。”

　　廣德侯看她們二人相處融洽，覺得十分欣慰。楚瓊玘看到廣德侯眼底的欣慰之色，覺得好笑，不再多說什么，抬步走出了書房。王氏心中憤憤，卻也只能跟上。

　　楚瓊玘走在前面，王氏她在身后幾步遠的地方跟著。楚瓊玘一舉一動都優(yōu)雅大方，真正是儀態(tài)萬千。當年秦氏去世之后，廣德侯沒有再娶續(xù)弦，府里沒有當家主母，楚瓊玘的禮儀方面當年是王氏在管。畢竟楚玉蕊的生母是個歌姬，教幾位小姐的任務(wù)就落在了王氏的頭上。這些年王氏沒少在這方面“下功夫”。

　　楚瓊玘天資聰穎，詩詞書畫一點就透，但是在禮儀方面，楚瓊玘卻是比不上楚玉苓的。從前楚瓊玘內(nèi)向懦弱，畏畏縮縮，但是如今一看楚瓊玘好似與往常不同了，整個人好似鍍了一層光一般讓人移不開眼。王氏一邊想著一邊往前走，冷不丁碰上了什么。

　　“噗嗤！姨娘，您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啊？怎么看起來沒精打采，魂不守舍的？”楚瓊玘銀鈴般的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猛的回神，就見自己站在瓊瑤院院門的門框前，這應(yīng)該就是她剛剛碰到的東西。羞惱，憤怒的情緒一瞬間席卷了她全身：“大小姐，妾身要撞上了您都不阻攔一下嗎？大小姐學的禮儀難道就這般，看著妾身出丑？！”

　　楚瓊玘臉色沉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王氏：“姨娘啊，您若不提禮儀這一茬，本小姐都差點忘了，當年本小姐的禮儀方面是姨娘在管?！薄爱斈甏笮〗愕亩Y儀，都是妾身費心費力地找人來教的，大小姐記得就好?！蓖跏献院赖卣f。

　　楚瓊玘真的覺得好笑，王氏哪來那么大臉：“是呢，要不是姨娘費盡了心思，本小姐又怎么會被人恥笑禮儀不周？”費盡心思這幾個字被她咬得極重，然后意有所指地看了王氏一眼，抬步回了院子里。

　　王氏一驚，她總覺得楚瓊玘好像知道了什么，卻又覺得不太可能。過了一會兒，王氏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個人丟在院子外面，頓時臉上青紫交加，憤憤而去。

　　楚瓊玘不過是找個由頭把王氏弄出來罷了，哪里用得著她來教，所以才不在乎王氏在不在。雖然她不怕王氏耍什么手段，但是畢竟小鬼難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二日，楚瓊玘拿著賬本和倉庫鑰匙去倉庫核對，倉庫門前圍上了好些下人，大部分是瓊瑤院里的人，還有一小部分是看管倉庫的，都是受楚瓊玘之命前來幫著核對倉庫的。

　　原本聚在這里的人也沒有很多，但是路過的下人們都好奇，留下來看。還有回去找同伴一起來看的，畢竟倉庫里的東西都是很值錢的，平時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哪有機會看到，于是紛紛跑來開開眼，湊熱鬧。一時間，聲勢變得浩大起來，甚至還驚動了府里的幾位主子們。其他人都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只有廣德侯和王氏比較在意。

　　廣德侯派人來問話，楚瓊玘回答說是要核對賬本，廣德侯便也不再多說什么。王氏聽聞楚瓊玘的動作，著急忙慌地跑來看看是什么情況。她心里還覺得楚瓊玘一個千金小姐，不懂這些，從前更是沒有人教她看賬本，說不定，楚瓊玘此番，只是想要做做樣子，好在下人面前立威。

　　楚瓊玘怎么可能看不懂賬本，只是上面有些字，她不認識，于是小雙陪在她身邊隨時為她解惑。楚瓊玘翻了翻賬本，她才看了兩三頁，今天她是核對不完的，頓時有點發(fā)愁：效率有點低啊，看來核對倉庫還得幾天時間才能弄完。

　　王氏看到楚瓊玘正在一件一件地過目倉庫里的東西，有些拿不定楚瓊玘的心思，賬目有沒有問題她自己心如明鏡，雖然乍一看沒什么問題，但是照楚瓊玘這個查法，就會查出少了不少東西，到時她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氏想著，就跑去風霆院找廣德侯。小雙眼尖地看到到了這里，又匆匆離開的王氏，轉(zhuǎn)身對楚瓊玘說：“小姐，王氏她。。。”楚瓊玘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當然看到王氏了，她知道，王氏現(xiàn)在心里肯定很慌，看她去的方向，應(yīng)該是去找廣德侯了。不過，不管王氏找誰，她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完。

　　王氏見到廣德侯，開門見山地道：“侯爺，您可知大小姐在做什么？”

　　廣德侯有些莫名：“怎么不知？瓊兒不是在核對賬本么？”廣德侯隨口說了一句就繼續(xù)低頭寫著什么。王氏有些著急：“侯爺，妾身管家這么多年，雖然無功，卻也自認無甚過錯。大小姐這般大張旗鼓地核對賬本，豈不是在質(zhì)疑妾身？妾身心里難過??！”說著，捂住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廣德侯一看她這般模樣，又想了想，確實有幾分道理，楚瓊玘這么做，的確讓王氏沒臉。于是，廣德侯放下手里的紙筆，跟王姨娘一起去倉庫。而王姨娘有了廣德侯這個援軍，底氣都強了些。

　　楚瓊玘遠遠的看到廣德侯和王氏走來，連忙把手里的賬本給小雙拿著，讓他們繼續(xù)，她則向廣德侯的方向走去。

　　“爹爹！”楚瓊玘走上前，屈膝一禮。廣德侯隨意點點頭：“嗯，瓊兒還在核對賬目？”

　　楚瓊玘點頭，王氏見狀，插話道：“大小姐，您身子還需要休養(yǎng)，不然就不要核對了吧？妾身在管家的時候，這賬目都是理得很清楚的，不需要您再費心費力地查一遍了?！蓖跏弦桓睘槌偒^著想的模樣。

　　廣德侯也點點頭：“芙兒說的有道理，這賬目就不用再查了，瓊兒，還是回院子里休息吧，忙活了這么久了?！?p>　　楚瓊玘看完王氏的表演，心道：呵。。。誰還不會裝呢。她低垂著頭，一副不被人理解的傷心的樣子：“爹爹，姨娘，瓊兒只是想著，第一次學著主持中饋，有諸多不懂的地方，所以特來重新清點一下賬務(wù)，免得到時把府里的賬務(wù)管出問題，卻把責任賴在姨娘身上。”

　　廣德侯一聽，楚瓊玘核對賬務(wù)的確沒什么不妥，而且勢在必行。而給王氏沒臉的事也的確不存在，當下便松了口：“嗯，這話有理既是如此，那你就繼續(xù)核對！”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

　　“可是。。。”王氏還想說什么，卻被廣德侯打斷：“行了，芙兒，你也聽到了，瓊兒此番，并非你想的那般，你也趕緊回去吧！”說完，一甩袖子走了。

　　“姨娘現(xiàn)在是還有什么指教嗎？”楚瓊玘很隨意地問她。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想要看看有什么能夠幫到大小姐的地方?！蓖跏闲闹兄挥X廣德侯真是個靠不住的，但也不能表現(xiàn)分毫。

　　楚瓊玘想了想：“嗯…這么想想，還真有需要姨娘幫忙的地方?！蓖跏舷胫F(xiàn)下只能隨機應(yīng)變了。

　　“大小姐有需要，妾身自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不管要做什么，大話一定要先夸下。

　　“本小姐不需要姨娘赴湯蹈火，只是吧，姨娘也看到了，我想核對賬目，但是人手著實不夠啊，考慮到姨娘管家這么多年，身邊肯定有許多可用之人，所以能不能給本小姐撥幾個家?。俊背偒^很誠懇地問王氏。

　　王氏一想，她剛好可以趁這次機會安插自己的人手，然后再在賬目上動動手腳，把自己虧空的那部分圓回來！王氏覺得楚瓊玘雖然有了點小聰明，但畢竟也是個孩子，怎么可能斗得過她！“這當然可以，不知大小姐需要多少？”

　　楚瓊玘仔細盤算了一下：“三十個吧！這么多人，不知姨娘可有困難？”

　　王氏巴不得多安插幾個自己的人呢，忙不迭擺手：“沒有困難，大小姐放心，明天一定把這些人送到大小姐的瓊瑤院！”楚瓊玘笑瞇瞇的點了點頭：“那就多謝姨娘了，等核對完了賬目，給姨娘記頭功！”

　　“妾身不敢邀功，只是大小姐沒別的事，妾身就先回去了？”楚瓊玘點點頭，王氏便回了自己的住處。

　　楚瓊玘見王氏走遠了，又回到倉庫門口親自監(jiān)工。剛剛楚瓊玘要向王氏借人的話小雙也聽到了，見楚瓊玘回來，立馬就問她：“小姐，你就不怕王氏安插人手在賬目上做手腳？”楚瓊玘勾了勾唇：“山人自有妙計！待明天見到人之后，你把三十人分成十五組，你自己能信得過的，咱們自己的十五人能找得出來吧？然后每一組配一個你信得過的，作為監(jiān)督者?！?p>　　小雙想了想，夸贊道：“小姐，這個辦法可行哎，這樣一來就不怕王姨娘搞鬼了！小姐你真厲害！”

　　“那是！”楚瓊玘自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