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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俄羅斯歲月

第三十三章 北楓落葉-秋日的色彩

我的俄羅斯歲月 安德烈嗯 7358 2022-04-17 20:16:59

  2008年秋,那是一個涼爽的季節(jié),別過夏花燦爛,走進秋葉靜美。秋日沒有了夏天的熱烈奔放,更多的是沉靜和內(nèi)斂。第一批落葉在不經(jīng)意間散落在一池秋水里,撥弄滿池的秋暈漣漪,輕叩一簾心事,秋雨纏綿,雨打白楊聲聲不息!午后斜陽照耀著早秋大地,原野脫下了綠油油的夏日盛裝,轉(zhuǎn)而披上了金黃色的華美秋衣。

  秋日是美麗的,美得令人神往,讓人陶醉。一群大雁在晴空里排成人字形,步調(diào)一致地扇動著翅膀向西南方飛去,只留下令人心碎的鴻雁哀鳴。秋日寒涼的晨風掃過蘆葦叢,雪白的蘆葦絮,好像蒲公英,又似朵朵棉花,看似無根,內(nèi)心卻充滿向往,隨風飄落,飄到哪里,那里明年就又會是一片碧綠挺拔的蒹葭。

  柵欄外的白松上,一只金花鼠上竄下跳地忙活著,秋天是收貨的季節(jié),它在忙著搜集糧食,儲存脂肪,為秋去冬來做最后的準備。它爬到地上,在柵欄外沖著我嘰嘰喳喳地叫著,從我的手里一粒一粒地撿起籽粒飽滿的松子放進自己的小嘴巴里,直到把嘴巴撐的大大的。在撿完所有松子之后,它看著我手里的一小段胡蘿卜,又看了看我,然后騰地一下竄上了樹干,一溜煙爬回自己的窩里。在放好了嘴里的松子之后,就又爬下來從我的手里叼走了胡蘿卜,頭也不回地爬回了自己的小窩,只留下一段小尾巴在洞口晃來晃去,讓我明白,原來這只松鼠是只白眼鼠!

  在老楊來到這里兩個禮拜后,這里就又剩下我一個中國人了。他是前天收到林軒通知去的納霍德卡,具體我猜測可能是在他來這里一個禮拜后,他打電話給了金峰,聊了很久。可能是金峰體諒了他的“辛苦”,就把他安排到了條件好一些的納霍德卡。

  在他走的前一天晚上,老楊把我的伙食費給了我之后,我去了塔妮婭家的商店,買了排骨和香腸,還有一些蔬菜,啤酒來給老楊送行。

  我買回菜后開始在廚房做飯,我讓老楊幫忙看著正在裝的一車楓樺。在木材圈里有個規(guī)矩,就是資歷淺的新人或者一起的人當中,地位最低的人監(jiān)裝,因為監(jiān)裝時間長,而且挨累不討好。但是今天我要做飯給老楊送行,所以他樂得幫我監(jiān)裝。

  俄羅斯人聞到了肉香,阿爾賓娜特意打開鍋蓋看了看之后,回到辦公室里打電話叫來了她老公。我和老楊本打算俄羅斯人走了之后,我們在開吃的,因為原本我們的伙食費就不充足,而今天我又用自己的伙食費加上之前攢的盧布買來的酒肉,所以是不可能夠我們兩個加上幾個俄羅斯人一起吃的。

  車皮裝好了,老楊算完碼單后,把碼單放在桌子上,讓我明天傳給國內(nèi)。然后說道:“這些老毛子怎么還不走?。口s緊走,我們好咪西?。 ?p>  我笑道:“你沒看見嗎?他們聞到了我們的肉香,就都在廚房里不舍得走了!都說要嘗嘗中國菜呢!”

  “那咋整?。e扯了!不等了,我們開整吧!”

  于是我們把飯菜端了上來,我做了糖醋排骨、西紅柿炒雞蛋、俄羅斯水餃、爆炒大頭菜,還有排骨清湯。這糖醋排骨我是和李健仁學的,西紅柿炒雞蛋是和呂云龍學的。尤其這盤糖醋排骨,可以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每次我做這道菜,必定是超受歡迎的,俄羅斯人也不例外,他們都非常喜歡吃這道酸甜可口的美味佳肴。

  老楊見他們?nèi)硕?,而我們的酒根本就不夠喝,于是他拿出了自己的伙食費讓我去商店再買一箱Miller 啤酒回來。Miller 是美國品牌,在俄羅斯賣40幾盧布一瓶,相對來說是很貴的啤酒。我們原來自己有辦事處的時候,每次吃飯時,兄弟們總是喜歡喝這種啤酒。今天老楊也是下了血本,一箱是10瓶啤酒,一共400多盧布,相當于一個人3天的伙食費。

  我是坐阿爾賓娜的車去的商店,她和達尼亞工長也出了錢,買了一瓶1.5升俄羅斯本土品牌的塑料瓶裝啤酒,一瓶伏特加,還買了一根香腸。

  喝酒的過程我就不詳細敘述了,大家喝得很開心,并且對于我做的中國菜給與了很高的評價,尤其是那盤糖醋排骨,吃到最后就剩下一塊了,誰也不好意思拿走吃,阿爾賓娜的老公甚至用手指去蘸取盤子里剩下的湯汁就酒,于是大家讓他吃了最后一塊排骨。

  大家都喝了一瓶或者兩瓶啤酒,而門衛(wèi)安娜阿姨的女兒阿列霞卻自己喝了4瓶Miller!阿列霞是在伊萬諾維奇去世2個禮拜后來這里工作的,主要是做些辦公軟件操作方面的工作,雖然她還不怎么會。阿列霞未婚先孕,有一個5歲的兒子,孩子的爸爸不知道是誰。她長了一頭紅色的頭發(fā),人不是很漂亮,偏胖,雖然她看起來很文靜,不過就是這么個文靜的女孩子今天自己就喝了四瓶啤酒,后來又和男人們喝了一些伏特加,俄羅斯女人的酒量真是讓我這個大小伙子自愧不如!不過我聽塔妮婭說過,她自己就可以喝2升啤酒,而且不會醉,只是她很少喝而已。

  俄羅斯人走后,我和安娜阿姨一起收拾了桌子,老楊在和金峰通話。金峰告訴他第二天會有一輛從納霍德卡來拉木材的沃爾沃運材車,讓他坐這輛車去納霍德卡。

  第二天,果真來了一輛沃爾沃運材車,我一看,好家伙,這車太豪華了,一看就非常舒服,感覺用來做運材車太糟蹋了。老楊走的時候,俄羅斯人出來和他告別,達尼亞工長還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最后我紅著眼圈和老楊告別,其實我并非和他關系有多好,是我心里想,老楊走了,這里就又剩下我一個中國人了,頓時感覺到無限的孤獨感襲來。

  次日,我已經(jīng)起床了,在辦公室里坐著,這時一輛老舊的皮卡停在了辦公室門前。車里出來三個俄羅斯人,說是要找我。幾人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兇,然后我從三人中認出了巴沙。他就是在庫茲涅佐夫采伐隊時,強拉林哥去另一個林片的年輕小伙子。巴沙看起來還是一副高傲的樣子,見到我也沒有表現(xiàn)出應有的熱情,雖然我們有過一面之緣,甚至還鬧出了不愉快。

  巴沙是屬于老頭兒公司的一個小的管理人員,而另外兩個俄羅斯人都是小偷兒,一個是頭子,另一個是給他打工的。老頭兒公司手底下有很多小偷兒,他們并不屬于老頭兒公司,但是他們自己開辟林片,并且非法采伐,將采伐來的木材賣給老頭兒,而且老頭兒只從他們手里采購好的木材。老頭兒對于這一點很是驕傲,他有句“名言”叫做“哪里有柞木,我的采伐隊就到那里去!”雖然這句話很狂妄,卻也是事實。

  我拿上了卷尺和噴漆,隨著三個人上了車。我知道,這又是老頭兒安排的。車子路過基羅夫斯基后,一頭扎進了森林,大片的樹木遮住了光線,讓原本晴朗的上午顯得有些陰暗,森林深處一片幽深空寂,令人生畏,但是我對此早已習慣,已經(jīng)沒有了初來森林時的畏懼之感。

  在走了一個小時后,我們來到了一個村子,巴沙讓司機把車停在了路旁,他下車去了一個停在路邊的瓦罐房里。我抬頭看向瓦罐房,隔著窗戶看見屋里床上躺著一男一女,在巴沙和房中之人交流幾句后,就返回了車內(nèi)。

  巴沙說里面的人是扎哈爾,就是在彼得洛夫采伐隊時的那個亞美尼亞流氓。而他昨晚在村子里找了妓女,在一番“大戰(zhàn)”之后,此時他們睡得正香。

  巴沙講述了扎哈爾的事情,原來他在離開了彼得洛夫采伐隊后,去了另一個采伐隊做隊長。但是這人太不著調(diào)了,業(yè)務和管理能力不行不說,還凈惹事,甚至因為他的疏忽還出現(xiàn)了人員傷亡事故,加之他平時生活不檢點,老是騷擾采伐隊中的女檢尺員和廚師,甚至公然招妓。公司本想將其開除,但是有人為他說情,最后就把他發(fā)配到了這里看貨場。不過現(xiàn)在看來,這個扎哈爾是惡習不改,竟然又在招妓,真是令人無語。

  我們坐著陳舊的皮卡繼續(xù)前行,由于這車經(jīng)常在環(huán)境惡劣的地方運行,往返于森林和村莊之間,導致其變得破舊不堪,甚至我們坐在車里都會被車內(nèi)的塵土嗆得捂住嘴巴。巴沙用毛衣的領子捂住了口鼻,我看了他一眼,他沖著我搖了搖頭,然后看著前面兩個小偷兒露出鄙視的神情。

  一路上我看得出來,巴沙并不愿意和這兩個小偷兒帶著我去山上選材,他更愿意留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喝著加了糖的檸檬紅茶,吃著餅干和小蛋糕,憑著自己英俊的外表和高大的身軀,說不定在公司還會有靚麗的情人。

  我們在林中行駛了一段路程后,來到了一處岔路口,而靠左邊的一側(cè)竟然有一棵野果樹。巴沙急忙讓司機停車,他下車去摘紅色的野果了。這野果我在國內(nèi)看過,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野果。這種野果是深紅色的,果實有黃豆粒大小,后面長著長長的柄,就像東北的山丁子。我摘了幾顆嘗了嘗,這個“山丁子”實在太難吃了,酸澀難咽,根本不像巴沙所說的美味漿果。

  巴沙卻摘了好多,兩個小偷兒也幫他摘了,當然他們是希望盡快摘完,好趕到貨場選材。不過他們一路上也沒敢太囂張,他們一直在巴結巴沙,可以看出,巴沙畢竟是代表著甲方。

  自從這次采完“山丁子”之后,我的右手無名指和小拇指的連接處長了一個包,像是瘊子。后來在西伯利亞,一個女記賬員說,是因為我在林中采了一種漿果,漿果的種子在手上的皮肉中發(fā)芽生長,才出現(xiàn)了這個包,她的手上也曾長過。而她所描述的漿果,正是我這次所摘的,不知這是否只是一種巧合。

  在巴沙摘夠了漿果之后,我們就繼續(xù)前行了,在又行駛了一個小時后,我們終于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個山中林場。

  這個林場位于一處隱秘的山間,此時已經(jīng)是中午,貨場里的人招待我和巴沙吃飯。午飯是湯和面包,在湯中有骨頭,肉很少,基本沒有,貨場的伐木工說是松鼠肉,這讓我有些隱隱作嘔,巴沙聽說是松鼠肉之后,碗里的湯都沒有喝完。伐木工還給我們拿來了辣椒,只是他拿來的是一整棵辣椒秧,讓我們自己用手摘辣椒吃。

  那頓飯吃得很不好,我勉強把湯都喝完了,吃了四片面包,從辣椒秧上摘了兩個辣椒吃,只是太辣了。

  吃過午飯后,我在林中走了走,這里的伐木工都很消瘦,手里拎著油鋸去林中伐木。而兩個小偷兒則和貨場的其他人開始喝起了伏特加。他們叫我和巴沙去喝,被我們拒絕了,巴沙又露出了鄙視的表情,看了看小偷們,又看了看我,走向了林中的小溪。

  我也隨著巴沙來到小溪旁,剛剛我們的車就是從這條小溪上橫穿過來的,而在被攪渾的溪水中的淤泥沉淀后,溪水又變得澄清,甚至可以看到水中有比手指長的魚在游動。

  由于他們是小偷,不敢也沒有能力修一條像樣的路,所以這里的路只能勉強通過。來的時候,一路上車顛簸得很厲害,有幾次險些側(cè)翻,嚇得我臉色慘白。巴沙見我害怕,還故意嘲笑我,不過他輕蔑地嘲笑只維持了一秒鐘,下一刻就被晃動的車內(nèi)圍板磕到了頭,于是我假惺惺地遞給他一個同情的表情,同情里帶著幸災樂禍!

  這時一個伐木工帶著我們?nèi)チ素泩?,這里凌亂地放著一些鋸好的柞木。我來的時候,巴沙并沒有和我講,應該選什么樣的木材。于是我把所有的木材都按照等級做了記號,出口材畫了圓圈,發(fā)上海的畫了“S”,三等材打了“T”。不過這顯然是不對的,因為他們帶我來是只選擇出口材的,但是巴沙卻沒有和我講明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坑害我,還是說,小偷賄賂他,好讓我多拿一些木材,總之后來我被老頭兒罵了傻瓜,不過幸好,當時我在山上。

  當我選好材后,小偷兒老板和小偷兒們也喝完了伏特加,于是我們返回了基羅夫斯基貨場。

  兩日后,幾人又來接我去山上造材了,只是這次多了一個人。那人是個五十幾歲的俄羅斯男人,面相不善,臉上深深的皺紋顯得很兇惡。他在說話時總是喜歡擠兌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開始我并沒有在意,但是被擠兌多了,就難免會和他吵嘴。他在和我爭吵時總是顯得很兇,而且聲音很大,不依不饒,于是我也懶得理他了,雖然一路上他經(jīng)常會懟我?guī)拙?,而巴沙則在一旁總是幸災樂禍的樣子。

  皮卡車走了一半的路程時,停在了路旁,原來是幾人喝起酒來。他們開了一瓶伏特加,切了香腸,在車里推杯換盞。而我和巴沙依舊沒有與他們一起喝酒,在車外走動。今天的巴沙似乎沒有了上次的囂張氣焰,對小偷們也不總是翻白眼了,反而有了些許的畏懼。

  三個小偷喝光了一瓶伏特加之后,就又開始上路了。秋日的山里格外的漂亮,各種顏色的樹葉裝點著群山,有紅色的、紫色的、黃色的、粉色的、綠色的,各種顏色爭奇斗艷,使出渾身解數(shù),要把秋天裝扮的更加美麗動人。

  雖然一路上沒少被那個無聊的小偷擠兌,但是秋天的美麗讓我忘卻所有的不愉快,深深地陶醉于窗外景色。但是在回過神來之后,會感覺到,這車里實在是太過擁擠了。前排坐的還是上次的兩個人,而后面今天卻多了那個窮兇極惡的家伙,而且這家伙也和巴沙一樣又高又壯,膀大腰圓,把我擠得縮在角落里,動彈不得。

  好在這日去的貨場并不遠,皮卡車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處林場。這個林場比前日的更大些,人也更多些。車停在貨場上,小偷頭子依舊是下車和其他人一起喝起伏特加來,而我和巴沙要坐一輛破舊的可能比我年齡還要大的吉普車去山上選材。

  “上車吧!”一個俄羅斯人對我說道。但是我并不知道他是在讓我坐到前排的座位,我習慣性地以為自己只能坐在后面,前面是領導坐的,或者是其他任何人坐,也許是我太低調(diào)了。

  “我請您入座吧!”那個俄羅斯人再一次假裝用非常禮貌謙卑的詞語邀請我上車,神情恭敬。我這才反應過來,他是讓我坐在副駕駛上。于是我趕緊坐了上去,巴沙則坐在了我身后的座椅。年老的吉普車哼哼唧唧的在路上顛簸著,雖然年老,卻非常有力氣,馬力十足!一路上凈是坑洼路面,有幾次車子側(cè)傾的非常厲害,嚇得我以為吉普車要翻了,心臟怦怦直跳,好在最后都平安通過了。

  巴沙問這車是不是前蘇聯(lián)時期的,司機說年頭更久,他爺爺都開過這車,看來至少是二戰(zhàn)時期生產(chǎn)的吉普車了。

  在吉普車艱難地行駛了半個小時后,終于來到了山頂,這里堆著很多品相很好的柞木,這讓我感到十分欣喜。我選了很多可以發(fā)上海的柞木,還有出口材,也選了一些三等材。一共有40幾根,當然也這“歸功”于巴沙,他見我選的很手熱,就一直在旁邊推薦我多拿。由于我并不知道,讓我來是只要選擇出口材的,所以我將所有的木材都做了標記。

  在我們再次坐著吉普車哼哼唧唧地下山后,小偷頭子聽到我們說選了40幾根柞木后,他漏出了震驚和不可思議的表情,這讓我感到一絲不妙。

  在結束選材后,俄羅斯人并沒有馬上走,而是繼續(xù)在那里吃吃喝喝。由于我們是中午來的,這時是下午3點來鐘,所以他們也沒有給我們準備午飯。巴沙在和一個俄羅斯人站在那里聊著什么,偶爾會笑嘻嘻地看向我,我猜他們可能是在討論我這個“老外”。

  他們在討論關于我的事情,讓我很不自在,于是我走開了。這個貨場有三個瓦罐房,似乎沒有廚房,因為我看見外面搭了一個棚子,下面支了一口鍋,鍋里有中午吃剩下的涼飯,看樣子黏糊糊的,叫人惡心。棚子下面蹲著一個俄羅斯人,在一個火堆旁烤著什么,看樣子可能是一只野雞,空氣中彌漫著煙味和羽毛燒焦的臭味。還有一個人坐在一只凳子上,在那里磨刀,邊磨邊和烤雞的那個人聊著什么,聊到開心時還哈哈大笑起來。他們笑著笑著,那個磨刀的人抬頭看向了我,他注意到了我,還一仰頭叫那個烤雞的俄羅斯人看我,兩人看著我嘻嘻哈哈地不知道說啥。

  這讓我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我是個人,又不是在動物園里看見了猴子,有什么可好奇的!我本想走過去問問他們說什么呢,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這些人都是小偷手下的人,說不定都不是啥好人,所以還是走遠點的好!

  這時小偷們也喝完了伏特加,站起身叫我回去了。巴沙扔掉手里的煙和與他聊天的人握了下手就鉆進了車里,我也跑過來坐了進去。我特意看了一眼司機,看他有沒有喝酒,不過他本身臉有些紅,根本看不出來喝沒喝酒,于是我偷偷地把鼻子湊近他頭后聞了聞,似乎并沒有聞到酒味。

  在回去的路上,我們看見了幾頭鹿在小溪邊喝水,它們看到有車來立馬亂成一團,有的往左跑,有的往右跑,有的開始往右跑,然后又急忙掉頭,結果和身后跟上來的鹿撞個正著。

  我們開始以為鹿是被我們的車驚到了,然后我們看見,鹿的身后竟然來了四只森林狼,原來是狼群在狩獵。

  雖然我已經(jīng)看過幾次狼了,甚至與狼有過近距離的接觸,但是此情此景還是讓我感到心跳加快,倒吸一口涼氣。

  我們很快出了森林,在走了兩個小時后來到了基羅夫斯基,把巴沙放了下來,然后三個小偷送我回貨場,在開了一段路后,三個人把皮卡停了下來,又開始吃吃喝喝了。這次他們又一次邀請我一起吃,我還真有點餓了,就和他們一起吃了起來。

  他們拿出一條熏魚,用刀去掉硬皮,切成了小段,拿出了一瓶伏特加。他們的杯子還真不少,每人一個酒杯,大家一起喝酒吃熏魚。我也喝了伏特加,讓我沒想到的是,此時在路上喝點伏特加,吃點熏魚,竟然讓人感覺很舒服,很解乏。熏魚的煙熏味很重,味道很棒。這種魚原來我們自己有貨場的時候,偶爾會買,后來上山造材之后就吃不到這樣的美味了。

  在吃完熏魚后,俄羅斯人又打開了一罐牛肉罐頭,罐子上面畫著一個牛頭,上面寫著燜牛肉。里面有牛肉、土豆和胡蘿卜,味道很好吃。我吃了兩塊牛肉,其余的都被俄羅斯人吃了。似乎他們天生對肉有強烈的依賴性,幾個人開始都是用勺子在里面挑著牛肉吃,等牛肉吃光了才吃其他的配菜。

  在喝干了一瓶伏特加后,罐頭也吃完了。我見酒瓶里竟然有一個圓圓的金屬,看起來像是錢幣。俄羅斯人告訴我那個是銀子,可以讓酒更加澄清。然后那個司機用刀把瓶蓋割掉了,把那個“銀幣”送給了我。我將“銀幣”拿在手里顛了顛,感覺很輕,而且很薄,大概有食指指甲大小,上面的花紋有點像錢,后來我把這枚“銀幣”送給了母親。

  吃完東西,大家繼續(xù)趕路,可是走了沒多久車竟然趴窩了!這難到了我們,幾個俄羅斯人檢查了下車輛,卻怎么也不能重新啟動。于是那個小偷頭子打了個電話,在等待了二十幾分鐘后,駛來了一輛灰色的汽車,是來接我們的。開車的是個俄羅斯中年女子,叫做娜塔莎,可能是小偷頭子的朋友或者親屬。小偷頭子欣慰地說:“還是我的娜塔莎好!”

  小偷頭子把另外兩個人留下看車等待救援,自己則坐到車上給娜塔莎指路。兩人聊了一路,大概半個多小時后,他們把我送到了貨場。此時貨場早已下班了,我剛進門,門衛(wèi)安娜阿姨叫住我,然后遞給我一個籃子。這個籃子我認識,是塔妮婭的,里面裝著一個大頭菜、幾根黃瓜和西紅柿,還有一板巧克力。原來是她今天下午來過這里,是給我送蔬菜的。她見我?guī)滋鞗]有去她家的商店了,有點擔心我,就過來看看我,順便給我?guī)Я诵┦卟恕?p>  晚上我煮了一些俄式餃子,吃過了之后,就去找塔妮婭了。她正在看店,見到我后她很開心,問我怎么消失了,去哪里了。我給她講述了這些天的經(jīng)歷和自己的感受,她給我沖了杯卡布基諾,拿了一盤餅干和小蛋糕讓我吃。后來塔妮婭老公下班回來了,和我擁抱了后也坐了下來,塔妮婭遞給了他一瓶啤酒,我們邊喝邊聊。

  在從塔妮婭家商店出來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塔妮婭又給我包了一只雞,說是白天沒賣完,只能晚上自己吃,一共兩只,送給我一只,讓我放在冰箱里,做明天的早餐。我拿出錢包要給她錢,但是塔妮婭沒有收,急急忙忙推回了我的手。

  于是我打著飽嗝,嘴里都是咖啡的濃香,心滿意足地拎著熟雞走回了貨場。此時國內(nèi)7點多,天已經(jīng)黑了。一路上樹葉不停地飄落下來,落到我頭上和肩頭,讓我想起了詩句“一年入深秋,月虧似魚鉤。北國有游子,夜半思鄉(xiāng)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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