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我的俄羅斯歲月

第二十章 灰蒙蒙的天空 灰溜溜的我

我的俄羅斯歲月 安德烈嗯 8339 2020-08-07 15:22:01

  第二天早上起來,老楊拿出了兩張繳費通知單給我,分別是冷水和熱水的,開車帶我去繳費。在俄羅斯是分冷水和熱水供應(yīng)的,熱水比冷水的價格高,是因為要耗費燃料來加熱,以及需要額外的保溫材料來對水管進(jìn)行保溫,所以價格要高些。洗澡的時候是不需要使用熱水器的。剛剛來俄羅斯的時候,大家都不懂,家里就都安裝了熱水器,后來偶然的一次,還是老孫頭看到衛(wèi)生間里有個多余的水龍頭,結(jié)果打開后,竟然在不開熱水器的情況下放出了熱水。于是大家就直接使用供應(yīng)的管道熱水來洗澡了。

  我們來到繳費大廳,里面排滿了人,我挑了一列排起隊來,但是我不確定前面的窗口是交水費的,于是我很禮貌的問了一個俄羅斯男子:“你好,請問這里是交水費的嗎?”。

  這個俄羅斯男子有差不多1.7幾的身高,戴個棉帽子,穿著皮上衣,顯然是個小市民,不是干粗活的人。他聽見了我的詢問后竟然一臉蔑視的表情看著我,還捂著嘴巴說道:“你有口臭!”。我沒有聽清,也沒有想到,他竟然這樣的不禮貌,于是我又問了一下,得到的依然是那人捂著嘴巴說我有口臭的回答!這讓我感到很慚愧,大廳里那么多人,當(dāng)時我都想找個耗子洞鉆進(jìn)去算了。因為我平時是沒有口臭的,而且早上刷過牙齒了。我想一定是我們不吃早飯的緣故。在俄羅斯我們睡覺都很晚,其實最早我也是早睡的,可是每次都會被金鋒給叫起來,不知道為什么,他不讓我們早睡覺。我記得很清楚,是剛剛來伊曼的時候,一次他們在屋里看電視,我覺得無聊,又有些困了,就回到床上睡覺,結(jié)果卻被金鋒叫醒,說我一天天就知道睡!

  其實我白天并沒有睡覺,而是晚上8點多,監(jiān)了一天的裝,累了才去睡的。既然領(lǐng)導(dǎo)不讓早睡,慢慢的大家也都習(xí)慣了,晚上11-12點才睡覺。早睡7點多起來,在俄羅斯早上7點多天還沒有亮起來,而俄羅斯的上班時間卻也是從8點開始,所以早上8點的時候,天還是黑的。遠(yuǎn)東的維度和中國東北差不多的,冬天卻有2個小時的時差,夏天是3個小時時差。也就是說冬天俄羅斯8點在中國才早上6點。所以雖然人們都已經(jīng)出來上班了,可是天還是陰暗的,剛剛放亮。

  也許是由于晚睡,在加上早亮天晚,大伙又都很懶,所以無論是伊曼辦事處,還是在丘古辦事處,大家都不愿意早上起來做飯。不吃早飯,雖然刷了牙,但是難免會嘴臭,而且容易惡心。我至今胃都不是很好,可能就是從那時起坐下的毛病。

  在我們這里,老楊是年齡最大的,34歲,其余的人都才20幾歲。這群雖然年輕,卻為公司創(chuàng)造著巨大財富的小伙子們早上要餓著肚子去干活,還被人家嫌棄嘴臭!這個是我們那個時候的真實寫照。而在丘古,我們樓下也住著一個中國公司的人,是七俠公司,后來我離開全海后輾轉(zhuǎn)去了這家公司。他們在丘古耶夫卡就有專門的阿姨給做飯。一個辦事處才6-7個業(yè)務(wù)員,卻專門配了一個阿姨給做飯,自然早飯是有的,最起碼不至于被俄羅斯人嫌棄嘴臭,給國人丟臉!

  交完水費,我內(nèi)心一直很郁悶,被人家嫌棄了,覺得自己真是多余問,好丟臉。帶著這樣的心情,我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之后老楊帶著我去車站,問有沒有車皮。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從我來到丘古,這里就一直沒有車皮,在丘古期間一共也沒有分到幾個車皮。所以金鋒一直著急,打電話來催,來罵。甚至一直到我離開丘古都沒有幾個車皮。不過等我走了后,老楊想了一個主意,就是每得到一個車皮,就給調(diào)度尤拉500盧布,后來車皮數(shù)量就恢復(fù)正常了。

  在車站問車皮的期間,我還遇到了一個大學(xué)里的同學(xué),我們原來還住過一個寢室,但是關(guān)系一般,因為他是比我高年級的學(xué)生,所以平時并無太多交集。他也是畢業(yè)后輾轉(zhuǎn)來到這里工作的,我們打了個招呼,并沒有多聊就走了,主要是因為與他一起的一個男人,顯然是領(lǐng)導(dǎo),面帶敵意的看著我,還催促他快走。其實在這里,一些中國公司的人會對同胞有敵意。比如我們樓下的七俠公司就曾經(jīng)和另一家中國公司因為爭搶貨源的事情大打出手,還驚動了警察。再比如,原來在哈巴的時候聽說的,那時哈巴的柞木很好做,所以中國人之間也是為了爭取貨源互毆,最終導(dǎo)致一個翻譯被打死。其實在俄羅斯,有很多的中國人自己火并的事件發(fā)生,都是為了利益而已。甚至有些公司還專門在國內(nèi)找到一些流氓地痞,以及有前科的人員出國充當(dāng)打手,一旦與哪個中國公司出現(xiàn)了爭執(zhí),就把這些打手派出去與對方火并。還有就是前段時間由于老賴的暗箱操作,導(dǎo)致我們公司丘古辦事處被移民局查辦,甚至直接導(dǎo)致老魯和呂云龍被卡黑章,所以公司讓金鋒花錢來搞老賴一把。但是金鋒是何等聰明之人,他豈會為了公司的利益去和別人結(jié)仇?!他自稱花了一萬美元找了打手,不過因為種種原因,并沒有教訓(xùn)老賴。但是在我看來,只是他自己拿了錢,并沒有找人辦事,一則可以搪塞公司,二則可以保全自己,不與人結(jié)仇罷了。

  在被告知沒有車皮后,我接到巴庫的電話,通知貨場來了車貨,我們帶著王曉光和李軍,就出來檢尺了。巴庫這些黑社會的貨,我們可以自己檢尺的,然后巴庫來和我們對賬結(jié)算,因為他知道我們不敢欺瞞他,如果真的欺瞞了黑社會,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這是我第一次在丘古檢尺,我站在對面高高的木頭楞上,老楊在里面。檢尺的時候,王曉光記賬,我和老楊對檢,我們檢尺一般是一個人告訴對面的人檢哪根木頭,然后兩個人確認(rèn)下小頭在誰那邊,然后小頭那邊的人在量一下這個木頭的直徑,在確認(rèn)下木材的長度,告訴記賬員記錄。

  我以為是老楊領(lǐng)檢,也就是他來告訴我檢哪一根木頭,可是在檢尺的過程中,他老是不說話,我就等他,所以檢尺的過程很慢長,我也很納悶,他怎么不說話呢!結(jié)果在檢完尺后,我剛剛從楞上下來就聽老楊說道:“跟他媽的狗呲尿似的!”。

  王曉光和李軍都笑了,我才意識到,我上了他的當(dāng)!其實他是故意這樣做的,這一定就是他在報哈巴的一箭之仇??!顯然,這個也符合他的性格,他是有仇必報的人。在這個公司,他是老板身邊的紅人,很有心計有能力,連金鋒都要讓他三分,管他叫楊哥。所以我一個小逼崽子曾經(jīng)得罪過他,顯然他一直懷恨在心。這也難怪,一個大家都把自己捧的很高的人,在哈巴夸一下被我這樣的“小孩”,被一個新人給撅的啥也不是,肯定是會沒面子的,報仇也是遲早的事情。這就是我在“第八章風(fēng)云突變”中寫到的那句話“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其實我很快就闖禍了,甚至在若干年后,我在這個公司的職業(yè)生涯都受到了影響”。這影響就從這一刻慢慢的開始了。

  而我在哈巴時撅金鋒的那次的報應(yīng)其實已經(jīng)有過了,正因為金鋒對我的報復(fù),所以我在大連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才出國,所以李健仁和呂云龍的俄語水平才超過了我,所以他們現(xiàn)在是翻譯,而我還是檢尺員,直到來到丘古才正式做翻譯,可是卻是一個十足的失敗的翻譯。

  現(xiàn)在回來講我在丘古的經(jīng)歷。在聽了老楊說的關(guān)于“狗呲尿”的話后,我恍然大悟,也一直很郁悶,在加上丘古沒有車皮的情況,以及在和俄羅斯人溝通上的問題,所以我感覺壓力很大,越是壓力大,我也就越是不愿意說話了,心事重重。甚至是老楊和我說話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檢完尺,我們來找貨代。我們一共有兩家貨代,這在前面說過的。他們負(fù)責(zé)給我們辦理報關(guān)的事宜,同時也幫我們申請車皮。

  “你去,進(jìn)里面找到娜佳,給她1000盧布,讓她給盡力給我們申請車皮!”老楊說道。

  我當(dāng)時也沒有給過別人錢,也不知道這錢該怎么給,于是我進(jìn)了貨代的辦公室,屋里坐了很多人。我走近娜佳的座位,她是專門負(fù)責(zé)我們公司的業(yè)務(wù)員。我掏出1000盧布給她,沒想到她的反應(yīng)很強(qiáng)烈,說道:“拿走,誰要你的錢”。然后和她的同事們說道:“他要給我1000盧布!真是可笑死了!”。于是她的同事們都哈哈大笑,嘲笑起我來!我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回到車上也不知道怎么給老楊解釋,我就說她不要,然后老楊埋怨我肯定是沒有表現(xiàn)出誠意,要是有誠意,娜佳怎么可能會不收呢!

  我坐在車上感覺里外不是人!被里面的俄羅斯人一頓嘲笑,又被老楊損,真是憋屈,于是我再一次地沉默了!

  后來有一次我又去了那家貨代,問車皮的事情,他們這里有個管事的人叫做阿列克謝(Алексей),這個人長的一臉奸相。長長的臉蛋子,兜兜齒,瘦高的個子,佝僂著腰!反正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對他說道:“阿列克謝,最近能不能幫我們搞到車皮啊?”。他說道:“能的,放心,一定能的!”。我當(dāng)時很激動,就說了句:“Заебись!”這個單詞相當(dāng)于漢語的“牛逼!”,但卻是十足的臟話,于是他們辦公室里的人都笑了,嘲笑!

  因為我一直接觸的都是工人,底層干活的人,他們對于臟話是來者不拒,說起來比吃飯都遛,甚至是無臟話不成話!和他們說臟話,他們是不在乎的,反而高興。而在“文明人的世界”,比如這家貨代公司的辦公室,這些話顯然是不被允許的,尤其里面還有女人!而且是從一個衣著邋遢的可笑的中國年輕人的嘴里說出來的!

  我又再一次被重傷!內(nèi)心很慚愧,甚至有些崩潰,導(dǎo)致我后來都干脆不愿意去那個辦公室了。見到他們公司的人,我都覺得自慚形穢,甚至?xí)鲃拥亩汩_。

  后來終于來了車皮,也是偶爾才有一個的。車皮甩到了一個大貨場,這個貨場到處是都是一楞一楞的木材,有針葉,有闊葉,我們公司在這里有木材。我接到電話后由于沒有理解通知我的人說的話,我就隨便說了句“好的”,就掛斷了。過了2個小時又來電話了,問到底裝什么貨,我仔細(xì)聽了之后才明白,原來是這家貨場甩了車皮。在起初真正與俄羅斯人交流,而且是通過電話來交流的時候,我的聽力真的很爛,根本就聽不懂。這個也是導(dǎo)致我后來離開丘古的直接原因。

  等我們來到貨場后吊車司機(jī)已經(jīng)在等了。這家貨場是用龍門吊來裝貨的,用卡車把我們公司的木材從楞上裝上卡車,這時候記賬員記賬,目前我們這里的記賬員,也就是監(jiān)裝是李軍,因為老楊屬于這里的管事的,我是翻譯,王曉光是會計,他自然就是監(jiān)裝的了??ㄜ嚢涯静倪\到裝貨地點,是鐵路道線,兩邊全是堆滿了針葉。裝車工開始裝貨,那天我們裝的是楓樺,楓樺的不分等級的,好的壞的都往里裝,外表看著好的要放在外面,有缺陷的木材放在里面。

  這時別的貨場也通知有車皮了,我們不知道為什么這次車皮給的這么集中。于是李軍和王曉光去了另一個貨場,又需要檢尺,于是這個貨場就沒有監(jiān)裝的了。

  “你去給監(jiān)裝的那個女的100盧布,讓她好好給記著”老楊對我說道。為什么要給貨場的俄羅斯女監(jiān)裝員錢呢?是這樣的,我們在貨場發(fā)貨,是按照立方米收費的,計費都是在發(fā)貨的時候計算,都體現(xiàn)在我們中方監(jiān)裝員和貨場的監(jiān)裝員核對好的賬本上。如果貨場的監(jiān)裝員故意往多了記,那么我們公司就會出現(xiàn)損失,需要多付給貨場費用,所以老楊讓我給她錢,讓她給好好記著,別給故意整多了。

  我找到了俄方的女監(jiān)裝員,給了她100盧布,放到了她穿的一個圍裙中間的一個口袋里。女人也不客氣,直接就收了,沒多說什么。

  給完錢,我和老楊帶著王曉光就去檢尺了,來檢尺的是斯塔斯(Стас)和謝爾(Сер)這二人是給藍(lán)薩沙打工的。斯塔斯見翻譯換了人,就故意和我套近乎,也是希望尺別給檢少了。其實我們平時也不會故意給客戶檢少的,不過客戶每次都會很謹(jǐn)慎擔(dān)心我們給少檢,看的比較嚴(yán)格。

  “Миша,сколькотебелет?”斯塔斯問我多大了。

  “Мне 22 года”我回答道:“我說我22了?!?p>  “Утебяподругаесть?”斯塔斯一臉曖昧的問我“你有姑娘嗎?”

  “Нет!”我說我沒有女朋友。

  “Акакбезсекса?”斯塔斯露出了他的魔性的笑聲說道:“那你怎么解決啊?”

  我只是笑了笑,說道:“哎呀,你呀!”。斯塔斯這個人的笑聲特別有特點,老李形容他的微笑是“斯塔斯一笑,鬼都上吊!”。

  在俄羅斯,經(jīng)常會被問到“你有沒有女朋友?”、“沒有女朋友怎么解決?”這類的話,其實這些都是很敏感的問題,他們拿出來亂開玩笑,確實憂傷大雅,不過和他們在一起也沒有大雅!

  謝爾倒是不怎么愛說話,也只是認(rèn)真的看著那邊老楊的檢尺,和我打了聲招呼而已。

  檢完尺,他們走了,而我和老楊回到了大貨場后發(fā)現(xiàn)車只裝了一半,工人們?nèi)バ敦浟?,是貨場來的針葉。我進(jìn)了工棚,問他們的班長啥時候裝車,那個班長正在吃午飯。用一個裝酸奶油的塑料盒子帶的紅菜湯,吃著面包,他吃湯的時候也沒有用勺子,直接兩手捧著罐子往嘴里倒,喝的吸溜吸溜地。

  “Когдапродолжаемгрузить”我道:“什么時候繼續(xù)裝車?”

  那個班長看了看我,嘴里嚼著一塊紅菜湯里的雞骨頭,用手抓著骨頭,在嘴里嚼著,然后嗦了嗦手指后指著女監(jiān)裝員說道:“你在給她100盧布,馬上就開始裝車”。說完他用一種貪婪的眼神盯著我的口袋,還重重的打了一個飽嗝。

  原來那個女的是他老婆!關(guān)鍵是這個班長也太無恥了,竟然讓我在給他老婆100盧布。我去和老楊說。

  “草!不慣著他!走,愛他媽幾點裝幾點裝,反正之前給了100盧布了,讓她自己記好了”。

  “要不我在這里監(jiān)裝吧,我擔(dān)心那個女的給瞎記”我說道。

  老楊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就開車走了。我想他可能是覺得我沒有按照他說的來,所以不爽吧。于是我從口袋里拿出本子和鉛筆去等著監(jiān)裝了。

  這個貨場很大,很泥濘,到處是化的雪水和淤泥,淤泥混合著針葉和闊葉的樹皮,發(fā)出陣陣樹脂的味道。這味道既不難聞,也不好聞。由于路上也都是淤泥,我的一雙山地鞋成了泥鞋,褲腿上也蹦的全是泥,羽絨服臟兮兮的。我頭上扣著羽絨服的兜帽站在外面,不想進(jìn)工棚,也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個班長的請求吧。說請求,其實倒不如說是強(qiáng)取,他蠻橫不講理,非在要100盧布,這事兒本身就不是合理的事情,也難怪老楊生氣。

  我正在等著裝車,這時電話響了,是斯塔斯打來的,他在電話里說道:“米沙,你們尺檢的不對,你就等著藍(lán)薩沙干你吧!”

  然后斯塔斯就掛斷了電話。我感覺很莫名其妙,因為我們的尺檢的很公平,也沒有故意給少檢,不知道他為什么這樣說。我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會不會有藍(lán)薩沙的電話打來罵人。

  后來終于開始裝車了,裝完車皮后已經(jīng)晚上6點了。老楊過來接我回去,老李和曉光那邊也結(jié)束了。我們回到家老楊把飯做好了。炒了一個木耳炒肉,一個西紅柿炒雞蛋,炒了滿滿兩大盤子,我摟了3碗米飯。吃完飯我泡了杯紅茶,加了三勺白糖,吃了兩塊餅干。這一天確實累壞了。

  后面的幾天,每天都是被一些工作纏身,由于自己的俄語水平不好,還經(jīng)常被客戶和同事們嘲笑。自己的社交水平也很差勁,有一次一個警察打電話來,問我們要了一盒A4紙,還要了1000盧布,我們肯定是乖乖的給了。我和老楊下樓去給這個警察送東西,老楊讓我和他聊聊,拉拉關(guān)系,畢竟是第一次見面,以后還要多交往呢。我想了半天應(yīng)該說什么,我這個人一向是不善于交際,竟然開口說“你們警察很厲害,讓誰給錢,就都得給!”,然后那個警察很尷尬的對老楊說“比佳,他說我問你們要錢了!”。當(dāng)然老楊沒有聽懂這句話,他俄語不好,只能聽個大概,這句話我還是聽懂了的,在腦子里過了兩遍才明白過來,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圓回來,最后警察瞪了我一眼,說了聲謝謝就悻悻地走了。

  上了樓之后,半天我的臉還是紅紅的,還是因為剛剛的事情不好意思,心里也在痛罵自己笨。

  “咋的了米沙?”李軍看出異樣,過來問我。

  “沒事,有點熱!”我肯定不能說出實情,就謊稱自己熱。

  “嗯,是有點熱這天,俄羅斯的暖氣燒的真好”老李說完,就又張羅和老楊下棋去了。

  “哈哈,快看快看,哈哈哈,真尼瑪?shù)闹苯印蓖鯐怨庹驹诖扒昂暗?。他這個人有個特點,就是特色,特?zé)o聊。每天晚上他都會趴在窗前看向樓對面的一家商店,因為到了晚上,商店里就會進(jìn)出很多俄羅斯美女。她們大多是買啤酒,或者是讓男友買啤酒喝。俄羅斯人大多好酒,而這些年輕人就更好酒了。一到了晚上,商店門口總是聚集很多年輕男女,吵吵鬧鬧的。

  “咋的啦?哎呀我草,絆死我了,差點沒摔個跟頭。咋的了?又有美女了?”李軍聽到王曉光的喊聲和笑聲,放下手里的棋子,三步并成兩步的跑到窗邊,還差點摔個跟頭。

  “剛剛那個男的和女的從商店里出來,也不知道咋的了吵起來了,女的給了男的一嘴巴子,然后倆人居然抱一起啃上了!太尼瑪?shù)亩毫?,快看看,還啃呢!誒尼瑪,這劇情!”王曉光一臉享受的看著窗外。

  “哈哈哈哈,快看,旁邊一個老太太說他倆呢!”李軍嘎嘎大笑的說道。

  我在廚房洗碗,聽見他倆的話,也看向窗外了,就看見一個俄羅斯長發(fā)美女拽著一個高個子帥哥走了。他們描述的場景,我并沒有看見。

  “我說你倆啊,能不能有點出息??!都憋成啥樣了,看人家親嘴,給你了興奮成啥樣了”老楊是過來人,顯然對年輕人的事情并不感興趣。

  當(dāng)記憶的線纏繞過往支離破碎

  是黃昏占據(jù)了心扉

  有花兒伴著蝴蝶

  孤燕可以雙飛

  夜深人靜獨徘徊

  當(dāng)幸福戀人寄來紅色分享喜悅

  閉上雙眼難過頭也不敢回

  仍然漸漸恨之不肯安歇微帶著后悔

  寂寞沙洲我該思念誰

  這時《寂寞沙洲冷》的手機(jī)鈴聲又開始響個不停了,是我的手機(jī)來電了,王曉光把手機(jī)遞給了我。是貨場來貨了,我們四個都撲棱地穿好衣服,出去了。

  我們這些人,平時沒活兒的時候都是懶在家里,看個電影,毛片啥的,下下棋,還有曉光,沒事看美女,但是一來活兒了,都很沙楞,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老楊最先出去熱車了,我們跟在后面。這時天剛剛黑下來,我們上了車,老楊打開了音樂,是從國內(nèi)帶上來的CD光碟放的流行歌曲。我欣賞著歌曲,心里有了些許的輕松。在剛剛洗碗的時候,我心中一直剛剛和警察說了不該說的話而感到沮喪。王曉光和李軍看美女的插曲,讓我覺得好笑,心情也好了一些,這會兒聽聽歌,心情還不錯。不過總感覺心里被塊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

  我們到了貨場,我進(jìn)到工人的屋里,他們正在喝酒,說今天是三八婦女節(jié)。在俄羅斯非常重視這個節(jié)日,這天都會放假,如果實在不能放假的,男人們也會買來酒菜和女人們一起享受美妙的節(jié)日。

  “Миша,давайте,попьёмзанашихдевчонок!”工人瓦列拉端著一杯酒過來,讓我喝,說是為了女人們喝的。

  我不好推辭,就喝了。然后老楊和也喝了一杯。我環(huán)顧了一下屋子里,這里一共坐了6個人,四男兩女,兩個女的檢尺員都喝的眼睛睜不開了,男人們也大舌頭朗基的抽著煙。

  “Плохо,унасводкакончилась”工人瓦夏說道:“真糟糕,我們的伏特加沒了!”

  我翻譯給老楊聽,老楊拿出了500盧布給了工人們,讓他們?nèi)ベI酒,然后我們出去了。這時我手機(jī)又響了,是另一個貨場也來貨了。

  “你在這里等著車來,我和曉光、老李先去那邊”老楊說道。

  因為車還沒到,老楊讓我先留下來等車,一會來了好找工人卸貨。我看屋里的幾個人都喝大了,擔(dān)心他們還會問我要錢,我就去外面了。我看了看天空,一輪明月掛在天空,今天的月亮雖然不圓,卻很大,很明亮。

  我有些冷了,三月份的夜晚,多少有些寒涼。我看見對面的一排房子都是亮著燈,里面坐滿了工人,一片吵鬧聲。而有一間屋子里燈光昏暗,和亮著燈的屋子隔著兩間黑著燈的屋子。我覺得冷,就像進(jìn)去暖和下,心想里面也一定是燒著爐子的。

  我來到門前,伸手開門,竟然沒打開,心想,可能是卡住了,然后用力一拽,門啪的一聲開了,月光照進(jìn)屋子,照得門口一片白亮,月光下,我的黑影傻不拉幾的杵在門口。屋里燒著爐子,很緩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攝人魂魄的女式香水的味道,還摻雜著雪茄的味道。只聽見一聲女人的叫聲“啊…”我循著聲音望去,原來是爐子旁邊的一個長凳摞著兩個人,女的很明顯,是一個記賬的俄羅斯美女娜塔莎,正一臉驚慌的看著我,頭發(fā)凌亂,頭上全是虛汗。她長的很漂亮,但是卻很放蕩,經(jīng)常和工人們摟摟抱抱的。而男的則是貨場主禿頭安東!安東赤裸著身子壓在同樣赤裸著身子的娜塔莎的身上,滿頭大汗,大口喘著粗氣,驚恐的看著我。我們六目相對,卻無言以對。不過我很快就反映過來了,說了聲對不起,關(guān)上門就跑了。我被剛剛的事情羞紅了臉,心想怎么老是能撞到這種事情,去年在哈巴就看見了李姐和馬總的事情,這次怎么又被我給撞到了呢!

  我站在院子里,嘆了口氣,抬頭看向空中,這時云彩蓋住了月亮,也許是月亮也剛剛撞見了剛剛的一幕,趕緊找來兩片云朵遮住羞紅了的臉。我木訥的站著,耳邊回蕩著那個燈光昏暗的屋里傳來的“嗯哈…….嗯哈……”的嬌喘聲。

  我趕緊跑開了,心里想著,怪不得上次在安東的辦公室里看見娜塔莎也在,兩人還坐到一起嗑瓜子了,原來是有奸情!

  后來卸好了貨,我們就回去休息了。進(jìn)了屋后,王曉光還不忘到窗前往那個商店望望,看看有沒有美女。老楊去洗澡了,李軍給他女朋友打電話。我沒意思,就看會書,是一本武俠小說。這時我手機(jī)響了,接了后,原來是弟弟打來的,弟弟去年畢業(yè)后先是被安排到滿洲里實習(xí),然后就去葉卡捷琳堡工作了,是做建筑的。我的手機(jī)號碼是用QQ留言告訴他的。

  他打電話和我說,爸媽在家里鬧離婚,我一聽頓時慌了,趕緊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原來是母親因為父親的那個“干姑娘”的事情和父親打架。是父親老偷著給他干姑娘錢,10塊8塊的,老是偷著給,而他“干姑娘”也總是主動問他要錢。母親一氣之下回了娘家,說是要和父親離婚。

  電話那頭,父親百般狡辯,說沒給啥錢,是母親小心眼。我并沒有深究誰對誰錯,只是命令父親第二天就去把母親接回來。

  后來父親把母親接回來了,我心里的一塊石頭也撈了地。不過我內(nèi)心也清楚,母親不會和他離婚的,畢竟兩個兒子還都沒有結(jié)婚,就算忍也要忍到我和弟弟都娶上媳婦的。這點我還是了解母親的。

  第二天我們來到貨場,昨天的卡車沒有走,在貨場過的夜,卡車?yán)锢昂煛?p>  “你看俄羅斯人多有素質(zhì),一個老爺們睡覺,還不忘記拉上窗簾”老李和我說道。

  “是哈!確實挺有素質(zhì)的,畢竟是睡覺嘛,拉個簾子好些的!”我想想也是,一個老爺們睡覺也要拉上窗簾,證明人家還是有素質(zhì)的。

  “草,你倆知道啥,咱們就在這里站著,一會保你們有眼?!崩蠗盥犃宋覀兊脑?,不屑的說道。

  老楊的話音剛落,這時窗簾拉開了,車頭里面的臥鋪上竟然坐起來一個穿著紅色三角內(nèi)褲的年輕俄羅斯女子,正在扣著胸罩的后面的扣子。女子看見我們正盯著自己看,她并沒有拉上簾子,反而沖著我們豎起了中指,繼續(xù)穿著衣服。

  “草他媽的,在罵我們呢!”老李被女子豎了中指,氣得破口大罵。

  老楊被老李的囧樣逗的哈哈大笑地說道:“哈哈哈,老李,你上,去把她霍霍死!”。

  “不行,老李太瘦了,還是我去吧”王曉光嬉皮笑臉的說道。

  但是四個人誰也沒往前邁一步,就都轉(zhuǎn)頭走開了。

  后來聽老楊講,這些卡車司機(jī)在送貨的時候會路過一些村莊,哪些村莊里有村妓,他們很清楚,有時會帶上一個女子,一起開車來到貨場,卸好貨后,女子就會和他們過夜,第二天司機(jī)付過嫖資后會開車把女子送回去。

  上午我們檢了昨晚來的木材,是安德烈的貨。安德烈是一個小個子的俄羅斯人,但是生的很壯實。有的時候是他親自來檢尺,有的時候是他的手下,一個叫做薩沙的人來。這次是安德烈親自來的,他見了我后很熱情,和我稱兄道弟的。其實他也是為了和我拉近關(guān)系吧,我是這里的翻譯,把我搞定了,就不會出現(xiàn)給他少檢的情況。但是他也就是嘴上和我稱兄道弟而已,也從來沒給我?guī)н^什么禮物,中午還在我們家里蹭了頓飯吃。

  后續(xù)每天都是檢檢尺,偶爾會監(jiān)裝。在和客戶的交流上,依舊是問題,我經(jīng)常會聽不懂他們說什么,有的時候俄羅斯人說一些單詞,我腦海里有印象,甚至是知道什么意思,可是就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在說什么,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就是缺少經(jīng)驗才不懂的。

  在后來我們公司的兩家貨代都不和我們合作了,“Русскийлес”公司的老板給我打電話說“你們以后永遠(yuǎn)也不要從我這里獲得車皮了,我們的合作結(jié)束了!”。而另一家貨代的方式更氣人,那個一臉奸相的阿列克謝把我叫了過去,領(lǐng)著兩個俄羅斯人,拿出一份文件給我,讓我去交罰款,我之前聽老楊說,我們公司在他們的賬戶上還有錢,就算出現(xiàn)罰款,也應(yīng)該是用賬戶上的錢來支付。于是我就說“你們?nèi)ソ?,你們還欠我們錢呢”。

  “誰欠你們錢??!別瞎說!”阿列克謝反映很強(qiáng)烈,被我這句話氣直呲牙的,像是一條要咬人的癩皮狗。

  那幾個人見我不接受,也沒辦法,在說著什么,我也沒太聽懂,但是我很清楚,這個他們的一個陰謀,這筆罰款不應(yīng)該由我們公司來交,他們看我啥也不懂,年齡小,好欺負(fù),就故意欺負(fù)我,結(jié)果幸虧我爭氣,當(dāng)時就沒有接受,還把阿列克謝氣的直跺腳。也許這也是我一進(jìn)丘古唯一拿得出手的一次吧。

  后來金鋒又找了另一家代理和我們合作,業(yè)務(wù)員是個女的,叫做娜塔莎。這個女的長的挺漂亮的,唯一的缺陷就是她的左手沒有發(fā)育好,很小的手掌上只有兩根手指頭,她與人接觸的時候都會把左手藏起來。我依然是聽不懂她說什么,甚至她讓我先別走,還有事情,我都沒有理解,上了車和老楊就走了,結(jié)果又被她打電話叫了回來,說道:“我說不讓你走了,你還走!”。還有一次她讓我把文件放在保安那里,可是我腦子里對這個詞印象很深刻,就是不懂她在說什么,氣得娜塔莎說:“米沙,你啥時候才能聽得懂俄語??!”,于是用手在地上畫了起來,之后我才理解過來她要表達(dá)的是什么!

  一轉(zhuǎn)眼20多天過去了,這期間我一直是別別扭扭的工作著,生活著。李健仁也從國內(nèi)上來了,到了伊曼辦事處。金鋒打過電話來,說:“米沙,明天你和老楊回伊曼吧,快把電話交給李健仁吧!”。我從金鋒的口氣中聽的出來,我這次的丘古之行是做砸了,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做翻譯的機(jī)會了。

  第二天老楊帶著我回了伊曼,路過列索,老楊說道:“走啊,我?guī)闳フ依畹ぐ?!”?p>  “不去不去,去也沒啥說的”我內(nèi)心很憧憬,但是我也知道老楊是開玩笑。李丹在列索工作,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是在國外的。但是那個時候我和李丹都是偶爾聯(lián)系下,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所以當(dāng)時想想,還是別去了,去了也不知道說什么。

  老楊開車快速的行駛著,速度有140公里/小時,這時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城市-伊曼,我又回來了,灰溜溜的回來了,于是我的一進(jìn)丘古之行結(jié)束,灰溜溜的結(jié)束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