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壇,拉下來
張世達一代文豪,何曾受過這種鳥氣,罕見的粗野道:“我們這是文人的盛會,閑雜人等沒有資格參加。所以……你沒有資格。”
聽到這句話,任小刀得意的神色隱去,無比嚴肅的說:“哦?什么人有資格,我又是什么人?”
張世達的話不言而喻,任小刀者,地痞無賴也。冷哼道:“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寫出來的字一定不堪入目?!?p> 他篤定任小刀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臭文盲。
旁邊的余長名這時也沒有為任小刀辯解什么,恢復了冷靜,冷眼旁觀張世達與任小刀的爭論。
“什么樣的字才能入目?”
“自然是好字?”
“什么樣的字稱為好字?”
“形體優(yōu)美,鐵畫銀鉤,能令人賞心悅目的字就是好字。這樣的字,你寫的出來嗎?”
“我是寫不出來,可是這只能說是漂亮的字,卻不能稱為好字?!?p> “哦?愿聽高見。”
“你們一味追求形體完美,卻忽視了核心。一個字徒具其行,只是一個空殼子。
就像茅坑里的臭石頭,又臭又硬又呆板,只有神形兼?zhèn)洳拍芩闶且粋€好字?!?p> “你……”
被任小刀說得啞口無言,張世達氣的嘴唇顫抖,眼皮狂跳,短暫的寂靜后,張世達羞怒道:
“你只是個會夸夸其談的臭文盲,地痞無賴,整天只知禍害鄉(xiāng)里,壞事做盡。這里不歡迎你,有你在的地方就沒平靜過,請你離開?!?p> “哼!”任小刀冷哼一聲,就要出言挖苦張世達。
這時已經(jīng)有圍觀的群眾站出來,正色道:
“還請張先生注意言辭,任小刀往日雖然有不堪事跡,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邪歸正,全村上下多少人受過他的恩惠,我們自己心里有數(shù),請勿再出言詆毀?!?p> 評論席上的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突然多了很多人,聽臺下的言談,是知道任小刀要參加書法大會后,前來來圍觀,為任小刀吶喊助威的。
張世達氣結,悶哼一聲,閉著眼睛坐在評論席上,一言不發(fā)。
可任小刀心里樂開了花,大聲道:“謝謝三爺爺為小子鳴不平?!比缓筠D身欲離開會場。
平靜的余長名及時開口道:“等等!”
“既不讓我參加,我走就是了,”任小刀有些厭煩。
“我不是挽留你,”余長名此時的心情無法形容,像是被人扔進黑暗的深淵,然后又有一絲光亮出現(xiàn)在眼前,但余長名依然平靜,“我只想問神形兼?zhèn)涫鞘裁匆馑???p>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曾經(jīng)聽人說起過而已。你是圣賢,是才子,懂得應該比我還多才對,”任小刀淡淡道。
最終任小刀還是沒有告訴他答案,任小刀已經(jīng)走了,只是任小刀高談闊論的場景已及‘神形兼?zhèn)洹@四個字深深留在了余長名和老夫子的心中。
老夫子像瘋了一樣,反復的重復著四個字:“神形兼?zhèn)洹裥渭鎮(zhèn)洹裥渭鎮(zhèn)洹?p> 一個字就像石頭一樣冰冷,只有形體上的變化而已,怎么會有神呢?
不應該是有生命的物體才能有神性嗎?哪怕相信一棵樹有神,夫子卻從不愿相信一塊石頭能有神。
余長名嘆了口氣,輕言道:“夫子,我們走吧。”
今天余長名受到最為致命的打擊,不但擊垮了書法大會,還擊垮了余長名心中的堅持。
低沉的余長名扶著身子顫顫巍巍,同時還碎碎念念的夫子離開了會場,張世達也沒有心情再繼續(xù)留下,大會交給其他三人一同主持。
回到家里,余長名和老夫子相對而坐,獨自無言,這時候,老夫子已經(jīng)安靜下來。
兩人耳中還回響著臨走時村民對他們的指責。
“即使是文化人,也不能顛倒黑白,平白無故誣陷任小刀,我們全村都欠任小刀一個道歉。”
“我以后不再需要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只是華而不實,既不能吃還占地方,主要是平白浪費大部分時間?!?p> 想了很久,余長名才道:“夫子,我錯了嗎?”
夫子搖頭,氣餒道:“也許吧,從始至終,人們在意的只是溫飽問題,偶爾跟我們風雅一會兒還行,絕不會長久的?!?p> 漸漸地,余長名幡然醒悟,朗聲道:“我明白了,只要解決了溫飽問題,那他們就會將更多的時間花在文化上?!?p> 他好像重新找到了人生目標,比起追求學問境界,幫助村民過上好日子才是目前最為緊要的事,“對,我就是這樣敗給任小刀的?!?p> 不過余長名打心底佩服任小刀,不說任小刀能讓村民沒有空閑,大搞特搞利村利民的事情,在書法上還有如此高深的見解。
打定主意,一定要尋一個好天氣,親臨破廟拜訪任小刀。
破祠廟內。
才送走猴子鐵山,任小刀獨自沉浸在喜悅當中。
天可憐見,總算是這些天的努力沒有白費。書法大會現(xiàn)場,在三爺爺?shù)膸ьI下,已經(jīng)有大半的人為自己說話了,任小刀知道自己在村里的威望和地位將會逐漸的攀升。
但絕癥傍身,又讓任小刀苦惱不已。
桃花仙典是個慢節(jié)奏,每天就一點點修煉時間。
不過還好的是,目前為止,身體還沒有什么異樣感受。任小刀暫且放下心來,著手修煉逐日伸腿。
當他回想逐日神腿法門時,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丈量世界”四個黑洞幽邃的四個大字。
然后又有一個人形黑影開始演化,黑影像是被萬箭穿身而過,箭矢退去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從孔洞中迸發(fā)出微光。
黑影讓人難以分辨前面和后面,因為黑影沒有五官,就像隨意編織的稻草人一樣。
毫無征兆的,黑影開始有了動作,動作很緩慢。
它提起一只腳,用一個很優(yōu)美又輕靈的動作向任小刀的前方踏去,然后又收回來,將踏出去的那只腳的腳后跟緊挨著另一只腳的腳尖。
這一個動作算是半個周期,沒有動過的那只腳重復先前的動作,只是搖擺的方向和剛才那只腳相反。
這就算是完成了一個周期,既然有周期,就有循環(huán)。
任小刀眼里沒有再看到任何其他的變化,黑影無限期的循環(huán)著,用這種怪異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看了幾遍后,就在破廟里模仿者黑影的動作,一遍遍的練習。
用這樣的步伐去追日,天荒地鬧,海枯石爛也追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