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口堡作為猩紅帝國在北地的唯一門戶,是猩紅帝國把控北地的戰(zhàn)略要地,屯駐著重兵,其中對北城門尤為鄭重。
由小門進入血口堡,來到一個巨大的廣場。
道路邊上停有巡邏車,車頂上的警燈閃爍著紅藍兩色的冷光。城警荷槍實彈,冷冽的目光在行人身上掃來掃去。
更遠處是一個軍事基地,血衛(wèi)正在進行操練。
兩具十幾米高的機甲拿著巨劍在對戰(zhàn),雖然機身很沉重,但卻出奇的敏捷,排氣管噴著滾燙的白汽,在腳下形成一個圈。
兩把巨劍每一次碰撞都會發(fā)出響亮的金屬顫音,把廣場這邊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了。許多人都沒見過這般巨大的機甲,紛紛發(fā)出驚嘆聲。
龐云也是第一次見。與它們比起來,機甲騎士的那身頂多算是外骨骼。
廣場上有人在拉客。
“去城區(qū)的過來啦,只差三個人,來齊就發(fā)車!”
“有沒有去南郊二區(qū)的?有沒有去南郊二區(qū)的?馬上走啦!”
一個穿著邋遢的中年女土著走過來,臉上的濃妝也掩蓋不了她那如同被粗鹽摩擦過的粗糙臉龐。
她壓低聲音說:“小兄弟住宿嗎,很便宜的,還有各種服務?!?p> 又不是小孩子,龐云哪里不知道她是做什么活當的,連忙擺手拒絕。
“小兄弟,你再考慮考慮嘛,你看你這身上臟的,洗個澡也好呀!價錢好商量,大不了大姐再免費送你一套服務?!?p> 開玩笑,如果這中年大媽不加后面那句多余的話,龐云就同意了。
土著大媽真是鍥而不舍,說著還要上手拉,龐云只顧著與她拉扯了,沒注意前頭,就撞到了一個人。
女孩十七八歲的模樣,穿著很好看的雪紡連衣裙。
“抱歉?!饼嬙普f。
女孩尖叫起來:“該死的拾荒者,你居然敢用你那骯臟的滿是爬蟲的豬玀身體蹭本小姐高貴的身體!”
龐云皺了皺眉,但看人家是女生,而且的確是自己有錯在先,就說:“你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p> 女孩說:“哼,本小姐買不起衣服是嗎?還用你陪!”
“那你想怎么樣?”
“你這頭豬玀竟然用那骯臟的身體蹭我高貴的身體,本來應該是死罪,不過本小姐心善,你自己打斷一條腿吧?!?p> 小愛很不爽,她對主人濤濤怨氣,都不無法罵主人豬玀,一個低賤的土著竟然敢爬到她頭上!
小愛揶揄說:“有什么關系嘛,只是蹭了蹭,又沒進去,不會懷小孩的?!?p> 女孩愣了一下聽明白了,露出很不可思議的表情,區(qū)區(qū)一個拾荒者居然有個女仆,竟然還敢侮辱她?
路人們見有人起了爭執(zhí),都靠了過來。
“怎么回事呀?”
“不知道,我只聽到說懷小孩,估計是那貴族小姐懷了那拾荒者的孩子吧。”
路人搖搖頭:“多漂亮的貴族小姐呀,怎么想不開呢?”
“大概是喜歡玩刺激吧。話說她可以找我啊,不就角色扮演嘛,我拾荒者扮得賊溜?!?p> 女孩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差點把肺都氣炸了,尖聲喊:“安德魯,安德魯!”
一個貴族男孩擠開人群,懷里抱著水和零食,嘴里還叼著一包紙巾,“嗯(來)了,嗯(來)了。”
女孩生氣地拔下他嘴里叼著的紙巾,說:“你到底跑哪去了?”
男孩說:“象牙是禁止上去的,我跟那位將領磨了好久嘴皮子,他才同意讓我們上去。我這不怕你口渴了,就順帶去買了些吃的嘛?!?p> 象牙是血口堡城墻超出城門的那部分,因為形似巨象的獠牙而得名。在象牙上,能看到遼闊的猩紅北地,風景很好。
“吃什么吃,氣都氣飽了。這拾荒者侮辱我,你管不管?”
男孩一聽,把零食往地上一扔,看向拾荒者,繼而又看向女孩:“這家伙太臟了,我怕打架弄臟了衣服,要不叫城安署的人來處理?”
女孩擰了他一把:“你是不是傻,我們是從血衛(wèi)學院溜出來的耶,到時候做筆錄,肯定會直接聯系我們導師。你不是一階的嘛,收拾一個拾荒者不就是一拳頭的事,哪里弄得臟衣服?!?p> 男孩心想也是,而且這是一個展現男子氣概的好機會,叫城安署有啥意思。
他沖了上去,準備一拳干翻這拾荒者,收獲女孩的稱贊和仰慕。男孩的確有一階實力,速度很快,但出拳的破綻太大。
龐云一側身,一記上勾拳打在他下巴上,男孩倒飛出去。
人群響起一陣驚呼,他們相信戰(zhàn)局是一面倒的,但沒想到是拾荒者把血衛(wèi)學院的學生干倒。
血衛(wèi)學院作為第一軍事學院,在血口堡是享譽盛名的,雖然這兩個孩子明顯是家里給塞進去的,但實力太弱的子弟,根本塞不進去。
所以聽到女孩說他們是血衛(wèi)學院的學生,便覺得男孩一拳就能把龐云干倒。
女孩愣住了,怎么也沒想到這個拾荒者這么強,見龐云走向她,女孩害怕了:“你……你不要過來!”
龐云一步步逼近。
想起同伴們說拾荒者如何如何殘暴啦,女孩嚇得臉都白了,“你再過來,我要叫啦。我真叫啦!”
龐云忽然起了玩心,擺出兇惡臉,嚇得女孩一屁股坐在地上。
讓龐云沒想到的是,女孩竟然嚇得哭了起來。
龐云撓撓頭,見不得女孩哭,但也不可能安慰這么刁蠻的家伙,急忙帶著小愛離開。
人們紛紛讓開道,一方面,是強者的地位,一方面是因為龐云的確很臟。
女孩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大喊:“有本事……你別離開血口堡,本小姐……會找到你的,把你的腦袋……叉在象牙墻上!”
便放狠話還邊啜泣著。
……
“血衛(wèi)學院的學生榮譽感很強,絕不會容忍其他人欺負他們學院的學生,我要是你,現在就掉頭出堡去,一頭扎進北地里?!?p> 龐云看向說話的那人。
那是一個很矮小的家伙,就算以藍海人的身高來說,他也算得上侏儒。
這小侏儒長著很尖的鼻子,上面還有酒槽,很是難看。
龐云說:“我已經在那鬼地方呆了許久,暫時是不會想回去了?!?p> “并不聰明的決定?!辟迓柭柤?,“你是想去城區(qū)嗎?我這邊正好還有兩個位置,可以提供給你和你的這位……女仆——話說你這是女仆嗎,怎么笨手笨腳的,居然還平地摔?”
小愛惡狠狠地瞪著他。
侏儒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你這女仆性格不太好呀,得多調-教?!?p> 把兩人領到他那輛布滿灰塵破面包車邊上。
該死,龐云從未見過這么破的車,保險杠掉了,后窗玻璃碎了,用破紙板封起來,車燈全部報廢,耳鏡也是沒有的。
車上的乘客正準備離開,侏儒連忙迎了上去:“怎么這么沒耐心,我才離開一會拉個客,你就要走?”
客人擺手說:“不坐了?!?p> “不是價錢都談好了嗎?怎么說不坐就不坐了?”
“你這破車連剎車板都掉了,誰敢坐?”
“別呀,這不是還有油門嘛,能開!”侏儒還試圖去挽救客人。
可客人已經去意已決,看到龐云,借口說,“你居然還載拾荒者,嘔,我才跟這么臭的家伙坐一輛車呢!”
看著遠去的客人,侏儒撓撓腦殼,對龐云說:“你看你把客人都嚇跑了,要不你包車算了?!?p> “喂喂,明明就是你車太爛!”
被戳穿了,侏儒倒也不尷尬:“嘿嘿,有什么關系嘛,反正你去哪輛車其他客人都得跑掉,再說了你身上帶著那么多荒銀幣,也不差這幾個荒銅幣嘛?!?p> “行吧?!饼嬙泣c點頭。
侏儒一聽,歡喜地拉開車門,等龐云和小愛坐進去,嘩的一下麻利地把車門關上了。
把自己扔進破座椅里,侏儒去打響發(fā)動機,擰了十幾次鑰匙之后,發(fā)動機總算發(fā)出被迫營業(yè)的暴躁聲。
龐云后悔了,整輛汽車都在抖動著,幾乎要散架,坐這樣的車還不如走路呢。
不過侏儒沒有給龐云下車的機會,油門一踩到底,破面包車跑出高級跑車的氣勢。
見侏儒的車技的確不錯,龐云總算放棄了下車的想法,問:“你剛才說我?guī)Я嗽S多荒銀幣,你是怎么知道的?”
侏儒說:“哦,我能感覺到人們身上的錢,算是一種天賦吧?!?p> 龐云心中一動,但沒有太在意,隨便與侏儒閑扯著,以便多了解血口堡。
越聊龐云越驚訝,這侏儒對南庭區(qū)并不是很了解,但對于北庭區(qū),特別是貧民窟卻是了如指掌,消息極其靈通。
按他的話來說,哪怕你想知道隔壁老王什么時候去過你家,去了幾次,他都能告訴你。
開了大約五個小時,才臨近城區(qū)。
侏儒顯然有自己門路,在其他人都在排隊檢查暫住證和通行證時,帶著龐云直接開進城去。
“你是要去北庭區(qū)還是南庭區(qū)?”
“南庭區(qū)。你知道玉木家族的所在吧?”
“知道,在君庭區(qū)嘛。事先說好,那是貴族才進得去的地方,我可沒有門道。”
“沒事,你帶我去就行了?!?p> 侏儒從后視鏡看了看龐云,沒有問他有什么辦法,他很清楚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
“該死,怎么這么多人!”侏儒按了按喇叭,沒有聲音,想起喇叭也在三天前壽終正寢了,便把腦袋伸出車窗,模仿喇叭聲“嘟——”“嘟——”,“該死,你們能不能滾開些?!?p> 侏儒罵罵咧咧:“該死的城安署,也不知道把道路擴大些,還每天在刑場處死犯人,給進城的人一個震懾,搞得街道日常堵死。誒,客人你下去干什么?”
看著刑臺上套著絞索的那個人類,龐云的臉色很難看。
他并不認識那個家伙。
但這不妨礙他生氣。
因為即將被絞死的是個人類,行刑的是荒星土著,圍觀者也是一群土著。
這大概就像看到一只猴子要吊死一個人類,而其他猴子在下面歡呼雀躍一樣地令人氣憤。因為你不知道,下一個被這群猴子絞死的會不會是你。
憤怒來源于統治地位被動搖,來源于死亡威脅。
龐云往人群前面擠去。
侏儒拉住他:“別亂來?!?p> 龐云甩開他。
侏儒壓低聲音說:“處決是受到城安署批準的,亂來就是挑釁城安署,你有六階嗎?”
龐云停下了腳步。
侏儒說:“沒有六階,你上去就是找死,哪怕是四大家族想要救人,都得從城安署那里拿到特赦證明。”
城警已經注意到兩人的異動,要上來詢問,侏儒連忙拉著龐云擠進人群中。
在汽車邊上,龐云看到那個藍海人,跪在木板上,下面的合板忽然打開,那人便墜了下去。
因為重力,套索猛然縮緊,那人的脖子直接被扯斷了,臉色發(fā)紫,只蹬了幾下腳就死掉了。
龐云在門上一砸,金屬門被砸出來一個坑。
侏儒有些心疼愛車,不過沒有說什么。
龐云丟過去一個東西,侏儒接過,咽了口唾沫,因為那是一整袋荒銅幣。
拉沒有暫住證的黑客很賺錢,但一大袋荒銅幣也太多了,遠超包車的價格。
“我要知道那人到底犯了什么罪?,F在就要!”
侏儒點點頭,走向坐在街角的乞丐,往破碗里扔了一小把荒銅幣。
聽到錢幣聲,乞丐立馬從睡眠中醒來。
侏儒與他說了幾句,乞丐走進巷道里,帶出來一個小乞丐,與侏儒說著什么。
侏儒回來了:“那人犯了殺人罪,明面上?!?p> 龐云冷冷看著他。
侏儒繼續(xù)說:“實際上,是血手幫老大的兒子看上了你們外來者的一個女人,殲殺了她,她的同伴找上門去,把他打得半死,但沒有弄死他,應該是怕惹事。
然后血手幫老大出手了,把那女人的同伴全部虐殺了,剩下的這個算是給道上的人,以及你們外來者一個警告。”
龐云深吸了口氣,又吐出一口濁氣,用沒有一絲溫度的語氣說:“去北庭區(qū),貧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