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者大都晝伏夜出,趁夜色襲擊其他拾荒者的村莊,上演一場血腥又污穢的狂歡,偶爾甚至會癲狂到襲擊血口堡的探險隊。
今夜是例外。
因為今夜是血月夜,是紅主發(fā)怒的日子!
即便已經(jīng)在周圍噴灑了黑棘汁液,可以起到掩藏氣息,迷惑血月生物的作用,但過分的響動和血腥味,仍難免會引來一些可怕的東西。
達夫哼著《拾荒者之歌》,在一塊紅石上面澆了水,磨起尖刀來。
這首歌的旋律很狂野,用的是荒星土語,歌詞大意為:
在富人遺棄物里翻了一遍又一遍,只找到了一坨屎,只有食腐蟲才會吃那玩意,我們是拾荒者呦,所有人都恐懼的拾荒者呦!
懦夫才會吃屎,我們闖進他們的村莊,用石頭和木棒敲碎男人的頭骨蓋,讓他的妻子宰掉耕地的浮光蚯蚓,做成香噴噴的烤肉,搬出藏在酒窖的笳子酒,來,歡快地碰杯呦,連灑出的酒都不用心疼地去舔干凈呦!
住著不漏風的房子,吃著搶來的食物,還有他們的妻子和女兒一起睡覺,這才是生活呦!
達夫哼著《拾荒者之歌》,磨刀聲恰似這首污穢歌曲的血腥伴奏。
又是一瓢水潑在尖刀上,尖刀變得锃亮,刀身映出達夫憨厚的臉。
水很珍貴,但已經(jīng)投資了這么大本錢,也不差這點兒了。
達夫提著尖刀走向帳篷,繼續(xù)哼著后半段《拾荒者之歌》。
——這才不是生活呢!
聽說血口堡的女人肌膚光滑得像絲緞啊,衣服比食腐蟲的翅膀還薄啊,身材雄偉如北邊的那兩座紅豆山啊,氣質(zhì)神秘如南邊的那片黑森林??!
總有一天啊,我要攻破那血口堡嘿,殺光那些貴族呦,占據(jù)整個猩紅之地呀,攀上那紅豆神山喔,探索那神秘的黑暗森林誒……
達夫走得很悠閑,絲毫沒有夜襲的謹慎,那群外來者吃了下了迷藥的烤肉,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睡成死豬一樣了!
嗯,龐云的能力沒有出錯,瑪利亞之所以沒事,是因為迷藥要幾個小時才起效,而在這之前,她已經(jīng)吃了解藥。
正如達夫猜想的一樣,負責警戒的人倚靠著木樁,站著都睡著了。
達夫用刀身拍那崗哨一下,他就倒下,不過仍舊睡得很沉,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確認迷藥的確起效,達夫不再拖延,一尖刀刺入那人的脖子。
那人睜開了眼珠子,達夫沒有驚慌,他知道那只是神經(jīng)反射,大腦其實是沒有蘇醒的。
的確,那人只是睜開眼睛,沒有尖叫,更沒有掙扎。
達夫精心的用尖刀切斷他脖子上的肉,像是剔除精肉的豬肉佬。
脊骨還連接在一起,達夫用尖刀梆梆地敲斷,將腦袋系在腰間。
如法炮制殺害其他崗哨。
掀開帳篷走進去時,達夫腰間已經(jīng)多出來幾個眼睛睜得老大的腦袋。
被下了迷藥的人連呼嚕都不打,帳篷里很安靜,只有喘息聲。
靠著從帳篷口照進來的月光,達夫來到楊春濤旁邊,尖刀對準他的脖子就要刺下去。
突然,帳篷里的火盆亮起來。
達夫嚇得手一抖,看向后面。
那個熊一般的男人拿著散彈槍對準他,面無表情。
莫新并沒有吃烤肉。
盡管他并不認為龐云說的是真的,但當雇傭兵的經(jīng)驗告訴他,能避免的危險就盡量避免,即便那個危險看起來根本不可能發(fā)生!
小心謹慎使得他活了下來,這次也沒有例外。
達夫腰間的腦袋滴著血,血珠落在楊春濤的臉上。
楊春濤眼皮動一下,緩緩睜開,看到尖刀的剎那,眼睛立即向大腦傳遞極度危險的信號。
無論是誰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睜開眼看到身邊有一個拿著尖刀,腰間系著幾顆腦袋的家伙,都會嚇得魂飛魄散。
楊春濤發(fā)出一聲或許能震碎玻璃的尖叫,褲子有水跡擴散。
楊春濤想要去擋刀,但立即意識到這根本沒用。
的確,晉入二階生命之后,他的身體的確比原來強上許多,不然也不會硬扛著迷藥蘇醒過來,但肯定沒有達到刀槍不入的地步。
面對就懸在脖子上方三十幾公分的尖刀,楊春濤實在沒有信心躲開。
該死,龐云居然說的是真的,那烤肉真的有問題!
楊春濤萬萬沒想到這拾荒者居然真想殺了他們,面對這把尖刀,他把腸子都悔青了,心想要是信了龐云的話就好了!
兩邊在對峙,楊春濤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恐達夫一發(fā)狠哪怕中彈也要刺死自己。
“把刀放下?!蹦卤涞恼f道,隨著他開口,脖子上的傷疤也微微蠕動這。
達夫沉默不語,也沒有動作。
“我再說一遍,把刀放下!”莫新已經(jīng)有開槍的趨勢。
達夫總算放下尖刀。
“往后退!”莫新拿散彈槍逼著他一路退到帳篷口。
楊春濤咆哮地問:“為什么?我們可是救了你的性命??!”
達夫說:“我之前說過,‘你們救了我的性命,這不算什么’,我指的不是給你們住帳篷不算什么,而是指,你們就算救了我的命,也算不上什么恩惠!
我們拾荒者賤命一條,只要給的錢足夠,就算父母子女也可以殺死,順帶一提,你們真的很肥!”
將達夫逼退到帳篷口,莫新扣動扳機,將達夫轟飛出去!
莫新拿起尖嘴茶壺,對言珍的臉倒下冷水。
言珍驚醒過來,第一時間看成尖嘴玩意對自己撒尿,伸手拍掉茶壺。
在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后,言珍滿臉震撼,萬萬沒想到這群拾荒者如此沒良心,竟然恩將仇報!
莫新說:“我們得快些離開這里了!”
言珍指著還在昏睡的同伴說:“那他們呢?”
莫新?lián)u頭說:“他們還是一階生命,除非藥性過去,不然是絕對醒不來的!”
“可是……”言珍對于丟下同伴很于心不忍。
“別想那么多,我們救不了他們的?,F(xiàn)在只有我一個戰(zhàn)力,你們兩個雖然能活動,但肯定實力發(fā)揮不了幾分吧?”
言珍不甘心地點點頭,腦袋疼得要命,手腳像是綁了沙包一樣,走路都很勉強,要她拿槍上去干架,可真難為她了。
三人剛走出帳篷,就看到瑪利亞伏在被打成篩子的達夫的尸體上號哭。
“我親愛的丈夫,你怎么說死就死了,拋下我弱女子可怎么在垃圾山里活啊,你再不醒來可別怪我人盡可夫啦!”
死人當然不可能活過來。
瑪利亞憤怒地罵道:“我與我的丈夫從小相依為命,你們這群混蛋竟敢害死他!你知道我有多愛他嗎?真是氣死我了,他還沒有告訴我他的私房錢藏在哪里呢!”
瑪利亞發(fā)出幾聲奇怪的尖叫,四周開始躁動起來,一個接一個拾荒者站上垃圾山,點起火把,發(fā)出興奮的叫聲。
嗯,今夜的確是血月夜,不宜見血。
但大姐頭發(fā)出召喚,就說明有肥差干了。
他們只知道會有好東西吃,有錢拿,有女人玩,至于會召來血色生物,死去很多人?
拾荒者賤命一條,誰在乎呢!
狂歡聲在猩紅之地傳出去好遠,遠處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一顆血色的巨大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