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在輸液的怪異生物沒有嘴,卻不知從那里發(fā)出聲音:
“你……們……”
司予強忍著恐懼,沒有尖叫出來,正要上前動手,卻被蘇曉伸手攔住。
“等一下,她不是邪物!”
“她是人類?!?p> 她是人類。
蘇曉走上前,仔細聆聽著面前的人類說的話。
“你們沒有得病,為什么來這里?”
這聲音非常含糊,像被裹在好幾層袋子里,含著口水說出來的一般。
蘇曉強忍著內(nèi)心的不適,順著對方的話說:“什么???”
他順勢看了一眼對方輸液的滴瓶,那滴瓶里面的液體呈現(xiàn)一種讓人不安的暗紅色,仿佛鮮血的顏色,沒有液體的滴瓶內(nèi)壁上,有著難以言說的白紅瘢跡。
蘇曉內(nèi)心清楚,這種不適來源于人類的本能,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人類進化出了對于“同族中的異類”的厭惡情緒,這種情緒是有利于生存下來的,比如,當有人臉上布滿麻子,有人肢體上流出膿液時,往往意味著他們有可能是傳染病攜帶者,因此,厭惡這種異類,有利于阻斷密切接觸,讓疾病無法傳播。
既然是本能,那就能想辦法克服,這是人類作為智慧生物的特殊之處。
蘇曉在內(nèi)心不斷告訴自己,面前的女性是自己的同胞。是需要幫助的同胞。
女性人類聲音十分含糊,蘇曉非常努力分辨,才聽出她在說什么。
“血吸蟲病?!?p> 嘶……
蘇曉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寒毛直豎。
司予求助般的看向蘭若曦,好像在問,血吸蟲病這么恐怖嗎?
蘭若曦抓住司予的手,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十分用力。
“女士,您叫什么?”蘇曉壓住內(nèi)心的情緒,此刻他是四個人里唯一還能說話的。
他需要和面前的人類溝通,獲取更多的訊息,把邪物逮出來。
女性人類那塑料袋般的大腦蠕動著,一張一吸:
“我姓張?!?p> 轟!
一道雷電在蘇曉大腦內(nèi)炸開
姓張……精神病院主治心理醫(yī)生姓張……他的女兒也姓張……蘇曉一時間思緒爆炸,不知道說什么。
“小伙子,你叫我張姐吧。”女性人類說著。
“張姐你好,我叫蘇……咳,陳挽健?!碧K曉說著:“我是來口岸鎮(zhèn)精神病院做調(diào)查的,您父親是那里的主治醫(yī)師對嗎?”
不管面前的張姐是否是那位張醫(yī)生的女兒,蘇曉先試探一下,如果是,正好拉近關(guān)系,如果不是,那就說認錯人了,也沒什么大不了。
三只眼球轉(zhuǎn)了轉(zhuǎn),一脹一縮的口袋發(fā)出聲音:
“我爸不是醫(yī)生,他是精神病人?!?p> 艸!
蘇曉再難掩內(nèi)心驚駭。
這什么情況?
一位精神病人,在電臺里,卻叫他精神病院的主治醫(yī)生?
這背后的信息量有些太大了,一時間沖擊的蘇曉說不出話來。
“你說,他是心理醫(yī)生,是從,電臺里聽來的?”張姐說話似乎有問題,每說幾個字就要大喘氣。
“嗯?!碧K曉點頭:“不是直接聽來,是看的帖子?!?p> “不要聽電臺!”
張姐的聲音突然上升,十分尖銳,連帶著塑料袋般的頭部都脹大了好幾分。
蘇曉等她平復下來,問:“為什么,電臺有問題嗎?”
張姐的頭部一吸一呼:
“聽了電臺,會得病,會得血吸蟲病。”
一旁聽著的顧軍頭皮發(fā)麻。他小聲說道:
“靈能傳播II級……這是靈能傳播II級的特征之一,不需要密切接觸,只需要對應(yīng)神秘學意義上的接觸即可傳播,這,這什么可怕的邪物?!?p> 蘇曉沒理會他,認真問向張姐:“除了電臺,張姐您還聽到過什么嗎?其他的,奇怪的聲音。”
“海浪聲。”
張姐的聲音模糊,像隔著一層又一層厚重的帷幕:
“我聽到了海浪聲,刷拉,刷拉……那海浪聲,那海浪聲在我耳旁回蕩,我仿佛回到了從前,坐在安靜的黑暗灘涂上,聽著海浪沖洗……”
“那粘稠的海浪聲,那滑溜的海浪聲從未停止過,它一直在我耳邊回響……”
“那聲音一直在引導我,從很早以前在引導我……”
蘇曉問:“海浪聲和你聽到電臺的聲音,是否是同時發(fā)生,或者一個稍晚于另一個?”
在蘇曉背后,司予有些敬佩的看了眼蘇曉,在這種詭異的環(huán)境下,他還能鎮(zhèn)定自若的詢問如此可怕的生物問題,還能冷靜思考那些恐怖,深邃的回答,提出問題。
她在一旁光是旁聽,都聽得血液凝固,近乎失去思考能力,只??植赖那榫w在腦海里回響。
蘭若曦也同樣佩服,她自問自己是沒辦法和這種狀態(tài)下的人類對話的,至少沒法立刻做到,仿佛理智上的沖擊不存在一般。
張姐有些茫然,她好像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思索了一會兒,她回答:“先,先有微弱的海浪聲,然后晚上,我聽到電臺的聲音……”
蘇曉嘴角微微上揚。
抓到你了!
就在他還要再問幾個問題確認時,一名醫(yī)生從大廳深處的黑暗中走來。
這醫(yī)生穿著血跡斑斑的白大褂,戴著暗紅的手套,方正的眼鏡,除開這些不和諧的片段,只說外貌,他稱得上是玉樹臨風。
他看向蘇曉等人,一開始皺眉,隨后眉頭舒展開:
“楊玨,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p> “你們是楊玨的朋友?”
楊玨……蘇曉回過頭,看向司予。
“……嗯!”司予從嘴巴縫里擠出一個音。
說完,她求助般的看向蘇曉。
“嚇到你了吧,你剛畢業(yè),這些東西要學會克服?!蹦轻t(yī)生笑著說:“張姐,怎么樣,有沒有感覺好一些?”
張姐含混的回答:“小李啊,我,我又能聽到,那聲音了,是好一些?!?p> “肚子也不腫脹了,是好一些了?!北唤凶鲂±畹尼t(yī)生看著張姐的腹部,點了下頭。
蘇曉瞥了眼司予,隨后上前:
“李先生嗎?我是上級衛(wèi)生部門派來的調(diào)研員,這是我的證件?!?p> 蘇曉把顧軍的電腦挎包打開,翻出一本顧軍隨身攜帶的證書,隨意的展示了一下。
“嗯?”顧軍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蘇曉展示了顧軍的駕駛證,李醫(yī)生看了眼,點了點頭:“有什么事嗎?”
他看著顧軍的駕駛證,竟然認為這就是蘇曉的證件。
蘇曉嘴角帶笑,把證件丟回給了顧軍。
在剛剛,他已經(jīng)激發(fā)了咒星異能深層暗示,賦予了李醫(yī)生對應(yīng)暗示。
蘇曉侃侃而談:“是這樣的,上級部門對于你院提出的血療術(shù)相當感興趣,我來是調(diào)查一些血療術(shù)的技術(shù)細節(jié)?!?p> 李醫(yī)生略微疑惑的看了眼司予,隨后說:“沒問題,請進里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