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從一道道流光之中穿越而出,他墜入云海,然后落入五彩繽紛的花海,紛繁的飛花迅速回聚于無心身后,整個空間的相位與引力場驟然切換,無心從花瓣之中驟然直立而起,當他睜開眼睛之時,他重新回到了舞臺之上。
而在舞臺對面的王座上,煊燚的身影已然消失,煊燚親手毀掉了自己的靈體,在最后的一瞬間,她將一部分的力量打入無心靈體內(nèi),才讓無心重新回到了現(xiàn)世之中,不過,這一部分的力量,也僅僅只能讓無心“存在”三天,而三天之后,他也會和煊燚一樣——形神俱散。
無心捂著心間,他感受著煊燚給的力量,他知道,這是煊燚的選擇,她給了自己完成最后心愿的機會,而他自己也必須更加堅定走下去。
無心與煊燚之間在幻界所經(jīng)歷的事,在外人看來不過是一瞬間,所以對于煊燚女帝的憑空消失,在場的所有人并沒有覺得很驚詫,因為魂力者的力量本就是他們所無法觸及、無法理解的。
只有無心帝使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無心抬起右手,他眼中煥出凜冽的碧光,隨即輕聲道:“幻滅吧——”
整個舞臺瞬間被流動著五彩光暈的銀色氣霧所籠罩,無心釋放的是一種光幻術(shù),這種光幻術(shù)會入侵可視者的神經(jīng),從而麻痹其五感,幻術(shù)的強度與無心施展的魂力成正比。
銀色光霧開始漸漸散去,所有人都像是從暫停的時間回來一樣,并沒有發(fā)覺什么異常,而當光霧完全散去之后,由無心所假扮的煊燚女帝赫然出現(xiàn)在王座之上。
無心知道,現(xiàn)在時間緊促,他必須抓緊時間去完成他的計劃。
刺繡著金鳳的紅絲幔帳嘩啦啦從鎏金的翼狀華蓋上垂下,由無心帝使所假扮的煊燚女帝身著一襲金絲紫光綢,她單腳踩于金王座上,鮮艷的紅唇依舊流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流動著紫光的雙眸凜厲盯著在場跪于殿堂的所有人。
“陛下萬壽無疆——”眾人跪伏于地,恭敬地向煊燚女帝請安。
所有人臣服于腳下的恭順聲確實讓人心曠神怡,無心閉目感受著,但這卻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起身罷!”無心模仿著煊燚女帝平日里慵懶且不屑的音調(diào)。
鶴瑢帝使隨即邁步上前道:“稟陛下,今日臣等從西域國境得到了一批至寶,據(jù)說那是天翼族的內(nèi)丹,凡人用之可延年益壽,有緣人修煉之甚至可長生不老,是否呈陛下您過目?”
這是煊燚女帝之前所定下的規(guī)矩,每日早朝,必須呈上一樣稀奇的寶物供她玩弄,但是無心對這些東西并不感興趣。
在王座之上由無心假扮的煊燚女帝開口道:“朕現(xiàn)在對那些東西已沒有興趣,以后不需再呈上來了?!?p> 鶴瑢有點難以置信道:“遵.....命,陛下!”
煊燚女帝目露銳利紫光道:“你們沒經(jīng)過我許可,就擅自率大軍前往第四區(qū),我想知道,現(xiàn)在戰(zhàn)況如何了?”
鶴瑢一驚,但更多的是困惑,因為以前的煊燚女帝是從來不關(guān)心各帝區(qū)狀況的。
鶴瑢起身恭敬道:“稟陛下,第四區(qū)現(xiàn)在已有六位帝使率領(lǐng)大軍前去參戰(zhàn),必定馬道功成,您無需擔心戰(zhàn)況?!?p> “嚯?——也就是說,現(xiàn)在皇城內(nèi)只有你們?nèi)齻€帝使?”煊燚女帝虛目側(cè)視著跪在面前的鶴瑢、冰鸞、魁魅三位帝使。
“是的。”鶴瑢回答道。
“那么——”煊燚女帝撫住額頭,她的淡紫發(fā)絲垂落指間,紅唇之際勾起一抹笑容。
煊燚女帝剎時揚起紫金花袍瞬間就來到了三位帝使面前,她輕聲微笑道:“那么,請你們都睡會兒吧——”
這熟悉的笑容與語氣讓鶴瑢似曾相識,但他一時想不起是誰了。
就在鶴瑢、銀星、魁魅驚疑之際,他們突然發(fā)覺周圍的一切景色開始像被熱力融化一般崩壞,眼睛的視線被扭曲,惡心與眩暈充斥著前額——
“啪——”的一聲,三位帝使紛紛在赫月·睦淳面前一齊倒地。
殿堂上的眾大臣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們云里霧里地看著煊燚女帝。
煊燚女帝揚起帔幔轉(zhuǎn)身走向王座,在眾人無法看見的背面,無心面色痛苦地撐著王座座椅前的鎏金龍頭。
“對付他們?nèi)齻€,還是消耗太多魂力了么?給我的時間......不多了......”無心直視著前方喘息道。
煊燚女帝轉(zhuǎn)身坐在皇座上面對群臣傲然令道:“前去第四區(qū)出征的六帝使情報,現(xiàn)在,立刻給我報來!”
樞密院院大臣立即踱步上前道:“陛下,大殿之上不便談?wù)?,稍后老臣會將各帝使行軍的情況上書稟報,只是......”
樞密院院大臣突然皺眉遲疑不敢說話。
實際上,樞密院院大臣根本就不知道各帝使的行軍部署等詳細消息,雖然他是中央官員,但由于之前的煊燚女帝從來不管政事,所以他也無法干涉到帝使們的事務(wù)中,并且就算他想了解,幾位帝使古怪兇惡的脾氣,也讓他不敢去了解,但煊燚女帝突然今天卻突然要了解政務(wù),他也不能說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謊報的話,事后如果不符,絕對會掉腦袋,所以雖然樞密院大臣表面上故意裝作很鎮(zhèn)定,但實際上他的內(nèi)心早已慌得不行。
“講!”煊燚女帝目露幽紫色兇光令道。
樞密院院大臣立即跪伏在地顫抖地惶恐道:“陛下,老臣只是有一個建議,如果您想更詳細了解的話,何不讓無心帝使使用化烏之眼進行偵察呢?他的化烏之眼,即使遠在千里之外,也是能了解的一清二楚的呀!”
煊燚女帝手襯下巴思索道:“使用化烏之眼也不是不可以.....”
無心知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魂力再發(fā)動化烏之眼進行大規(guī)模的偵察了。
“只是我需要精確的偵察方向”煊燚女帝對樞密院大臣說道。
樞密院大臣終于長抒一口氣,他簡直感謝老天爺,不知道是什么讓煊燚女帝突然變得這么好說話,于是樞密院大臣立即說道:“陛下,這個不難,您曾向各帝使的軍隊增派過血色殘陽軍團,雖然帝使行軍不會向我們匯報,但是血色殘陽軍團的人會,所以各帝軍行軍的大致方向,我是清楚的?!?p> “嗯,那便足夠了?!膘訝D女帝應(yīng)道。
樞密院大臣一驚,如此通情達理的煊燚女帝似乎讓他覺得像是變了個人,但是他希望這種變化要是一直保持就好了。
朝會結(jié)束之后,無心奪取了三帝使的帝戒,并派人將沉睡的三帝使流放到帝國的邊遠之地,無心的幻術(shù)能讓三帝使沉睡七天,同時也能讓他們避免帝國內(nèi)即將發(fā)生的戰(zhàn)亂。至于帝戒,無心則派人送往了無相頂神戰(zhàn)隊,因為無心知道,帝戒的力量不是常人應(yīng)該得到的,那是一股不祥的力量。
同時,無心通過樞密院大臣提供的情報立即派遣化烏之眼進行偵察,在獲得帝使行軍信息之后,立即傳信給信平團內(nèi)的線人——公孫弦。
無心將各帝使行軍的所有詳細信息都告知了公孫弦,公孫弦可以說是無心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間諜。在信平團還沒有創(chuàng)立之前,各類反抗奧輝帝國的組織均被扼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煊燚女帝所創(chuàng)立的化烏之眼,而無心便是化烏之眼的首席執(zhí)行官,無心利用自己身份將獲取來的情報暗中助于赤焰所在的信平團,從而幫助信平團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圍剿,這其中的聯(lián)絡(luò)人便是公孫弦,公孫弦從來沒有見過無心,就算見過無心的人,也會被無心使用幻術(shù)深藏其記憶,所以公孫弦知道宮中高層有線人,但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竟然是帝使無心。
在無心的引導下,公孫弦安排了分四路安排了荀光緣、緋塵、凜風與影越、蜻蠓、黑蛟應(yīng)對六帝使的進攻,而赤焰則直接前來攻打帝都。
皎潔月光灑落在朱紅色的瓊臺樓閣之上,在夜晚清風吹拂之下,無心褪下所有的偽裝,他坐在欄桿之上,閉上雙眼,過去的回憶不斷在他腦海中翻飛,無心知道,在他心底的最深處,自己仍然是那初心不改的——赫月·睦淳。
無心闔眼面對明月嘆道:“生命,靈魂究竟是為何而存在呢?”
無心撫住心間,他對著天,對著地,也對著自己在心中無聲問道:“如果,這一切都是為了心之所向,而心又來源于何處吶?這世界上,真的存在著神明嗎?”
“神明吶,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話,能告訴我,什么,才是正確的吶——”
無心睜開雙眼喟然道:“人吶,不斷追求者堪比神明的力量,卻終究無法逃離這塵世的束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