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會回答,仍舊孤零零的掛在天上。
第二天,盛熠特地起了個大早去食堂吃飯,果然在快上課的時候碰到了林晚。
他主動上前打招呼,“林同學(xué),我們又見面了?!?p> 林晚看了一眼,微微點了下頭。
林晚沒想到的是,這個男生竟然跟著她一塊進(jìn)了教室,還坐在她的旁邊。
不過,她只有一瞬間的驚訝,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
課間小休的時候,后面有同學(xué)在討論坐林晚旁邊的男同學(xué)是哪個學(xué)院的。
盛熠聽了幾句,發(fā)現(xiàn)林晚真的一點都不好奇,沒有一點八卦之心,真不像一個正常的女生。
可就是這樣,才更應(yīng)該小心翼翼的靠近她。
他的夢想很簡單,學(xué)醫(yī)和賽車。
可是家里父母不肯,硬是逼著他選了“金融管理”,甚至于還有家里合作伙伴的女兒要應(yīng)付。
這生活真是糟糕透了,所以他寧愿逃課去賽車也不愿留學(xué)校聽課。
十九歲的少年,熱烈,陽光,倔強(qiáng)。
眼見后面的學(xué)生越說越扯,他才忍不住打斷,“我是林同學(xué)的朋友,不過還不是正式的,預(yù)備的。”
后面有一個亞麻色長頭發(fā)的女生,倒是很不屑。
“屁話,不過人長得還不錯,腦子好不好使就另說了,畢竟林同學(xué)的朋友,不是天才就是瘋子?!?p> 坐她旁邊的女生狗腿地附和道,“是是是,萱萱說得對,只是可惜帥哥眼瞎,也不知道看上那個怪人哪一點了。”
……
上課鈴聲響起,討論聲才弱了下去。
四十五分鐘后,下課了,盛熠正準(zhǔn)備跟著她一起走,卻被自己的倆室友拉走。
“盛熠,第一節(jié)課你逃就算了,第二節(jié)課可不能逃,要不然校領(lǐng)導(dǎo)會找你的,尤其你還在學(xué)校這么容易找到。”
盛熠被拉走上課了。
可他很有耐心,下課了還去找林晚,就是十次大概七八次都找不到。
沒多久,他的室友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大傻孫正拉著他道,“盛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喊你上號也不來?!?p> 二傻劉志也附和,“是啊,是不是有情況了?”
盛熠左右各瞧一眼,壓低聲音道,“過來,我跟你們說?!?p> 倆人伸著耳朵朝盛熠靠近,靠近之后一人收貨了一個“腦門栗子”。
盛熠沒好氣道,“你們怎么比女生還八卦?知道我的主業(yè)是什么嗎?看病。我來讀金融管理純屬掩人耳目?!?p> 兩人點了點頭,隨后孫大聰明提出問題,“這么說來,那個女生是有病?。俊?p> 劉二天才附和道,“老大,有病的人咱不能要。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看看,隔壁文學(xué)院的冉冉有沒有病???要是有病,我就去追她室友了?!?p> 盛熠要被這倆人氣笑了,“拜托,我主攻心理學(xué),婦科不熟,看病出門右拐。而且,心理不健康的人不能稱之為“有病”,她們只是壓抑了太久,把事情說出來就好了,所以劉志你以后不能隨便說女生有病,要不然會挨耳刮子的,言盡于此,好好體會?!?p> 由于帥哥是個稀缺物種,尤其是像盛熠這么有“煙火氣”的帥哥已經(jīng)快滅絕了。
學(xué)校剛開始還有傳聞,帥哥眼瞎。
只是時間一長,女生們已經(jīng)開始羨慕林晚了。
畢竟溫柔又長情的帥哥絕世稀有。
時間久了,再聽到關(guān)于兩人的傳言,盛熠都懶得去解釋了,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是真的了,要不是他是本人。
時光匆匆,轉(zhuǎn)眼就到了畢業(yè)季。
林晚終于能接受這么個一直在自己身邊晃悠的盛熠了。
在她的世界里,一直都只有她一個人。
可是,突然有一個人跑出來說要跟她做朋友,并兌現(xiàn)了承諾。
所以,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榮升為林晚唯一的朋友了。
當(dāng)林晚跟他說“盛熠,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的時候,他甚至有一種“苦盡甘來”的喜悅感。
可惜,畢業(yè)季就是分離季。
就讀K大之前,他就和家里達(dá)成一致,畢業(yè)后去W國深造。
可是,他現(xiàn)在后悔了,不愿意出國。
盛父經(jīng)過調(diào)查,很快便把目光鎖定到林晚身上。
畢竟,他兒子跟那個女孩子的事,去學(xué)校一打聽就出來了。
誰不知道,K大金管系有一個長情帥哥,為了自己的女朋友翹課都不在話下。
很快,林晚被秘密請進(jìn)盛家。
盛父開門見山,“小姑娘,你要多少錢才能離開我兒子?”
林晚有些沒聽懂,“什么?”
盛父沒想到這姑娘這么不識抬舉,竟然裝愣充傻,“我說,你要多少錢才能離開盛熠?”
林晚這才明白,有些許結(jié)巴“您是盛熠的父親吧,叔叔好?!?p> 盛父在她進(jìn)門第一眼就打量這女孩的穿搭,渾身上下不超過三百塊。
他可以允許自己兒子在大學(xué)談戀愛,卻不能接受兒子為了這么一個女生放棄大好前程。
盛父冷笑一聲,“咱們也不饒圈子了,希望你能盡早從盛熠的世界里消失。”
林晚以為他誤會了,連忙解釋“叔叔,我跟盛熠不是您想的那種關(guān)系?!?p> “你不用解釋,我也不想聽。不是更好?!?p> 林晚低下頭,看著腳上的帆布鞋。
捫心自問,她對盛熠有過心動嗎?
要說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少年遞給她羽絨服那一幕,至今仍歷歷在目。
少年護(hù)送她下晚自習(xí)的上千個日夜,讓她發(fā)現(xiàn)世間還能有這么歲月靜好的一幕。
他沒說喜歡她,那她也就能繼續(xù)和他保持朋友關(guān)系。
林晚站著突然不說話了,讓盛父陷入僵局。
隨后就讓她離開了,臨走前囑托她“小姑娘,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想必你應(yīng)該很清楚?!?p> 林晚點了點頭,每一步都走得很累,很疼,很難。
盛熠跟家里大吵一架,自知反抗不過,準(zhǔn)備找林晚喝個餞行酒。
結(jié)果卻摸了空,回家的時候正好碰到她從自己家里出來,心里彌漫出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
不過,他沒下車。
畢竟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也不想在這種場合跟自己見面。
目送林晚離開,他才下了車,進(jìn)了家門。
直接進(jìn)了他父親的書房,“爸,您讓我去國外留學(xué),我可以同意,不過附加條件是我要和林晚結(jié)婚?!?p> 盛父手里的報紙直接甩到了盛熠臉上,“你說什么?”
盛熠眼里有怒意,吼著“我-說,我要和林晚結(jié)婚!”
盛父直接拿起雞毛撣子,“反了你了!”
盛熠就站那里不動,任由他打也不吭聲。
盛父下手也是有親重的,他也怕自己老婆回來交不了差。
丟掉手里的雞毛撣子,語重心長道,“盛熠,爸知道你是年輕氣盛,爸年輕的時候也有過這般叛逆的時候??墒墙Y(jié)婚不是兒戲,你和周小姐的婚事我和你媽媽早就跟周家商量好了,別讓盛家和周家同時失去顏面。而且,你喜歡那丫頭有心里疾病,是不是?她跟你小嬸嬸當(dāng)初是一樣,這病治不好。長痛不如短痛,你還是趁早和那丫頭斷干凈。”
盛熠握緊了拳頭,要不是顧忌這最后那一點可憐的親情,他早就把人按倒了。
如今,他終于明白他小叔的處境了,愛而不得,悔恨終生。
這些年來,除了過年在老宅能見一面,平時根本見不到人。
小叔跟他說,“盛熠啊,你小嬸嬸就是被他們逼死的。你以后要是有了喜歡的姑娘,一定要勇敢一點,別像小叔這么窩囊,自以為是為她好,熟不知害了她的命?!?p> 自小嬸去世后,小叔整個人就變得陰沉,只有小盛熠才能靠近。
盛熠回了神,眼神堅定,“爸,我和聯(lián)姻之間您選一個,我不想變得跟小叔一樣,失去摯愛,我也不想恨你們,別逼我。爸,你好好想想,三天內(nèi)給我答復(fù)。”
說完,就離開了盛父的書房。
盛父跌坐在椅子上,手上青筋暴起。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得和如今老父親同樣的局面了?
另一邊,盛熠回到自己房間,一口氣喝了一瓶冰礦泉水。
隨后倒退摔躺在床上,摸著自己心臟,聽著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心里一股莫名的喜悅。
此前,他還不太懂。
現(xiàn)在,他懂了。
看到林晚神色狼狽地從自己家離開,他就懂了。
枉他以前自稱是合格的心理醫(yī)生,可是如今卻患了大忌,喜歡上了患者。
從前,我的心很大,志在救治天下人;如今,我的心很小,只求與你朝朝暮暮白頭到老。
此時此刻,他特別想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可是,這么重要的事情,還是當(dāng)面說比較好。
林晚在聽到他說,“我喜歡你,想和你結(jié)婚的那種喜歡,你呢?”
她的心就突然變得像棉花糖一樣,柔軟絲甜。
她點了點頭,“我也是?!?p> 盛熠抱著她,把頭埋到她肩膀上。
林晚輕輕回抱了一下他,還是右眼先流的淚,和他第一次給她披衣服一樣。
人們常說,左眼先流淚是傷心到極致,而右眼是喜悅高興的淚。
她閉上眼睛,嗅著專屬于他的清檸氣息。
盛熠,如果是你,騙我也可以,只是麻煩你騙久一點。當(dāng)然也不會很久了,我的身體不太好。
盛熠感受到濕意,退開一些,捧著她的臉,“林同學(xué),你怎么哭了?”
林晚回他,“我很開心?!?p> 盛熠挑了一個眉,笑得很好看,“我也很開心。那么,女朋友,我現(xiàn)在可以吻你了嗎?”
沒等她回答,一個吻就落在她的唇邊,溫潤,清甜。
因為盛熠執(zhí)著,盛父也退了一步,“盛熠,你可以跟那個小姑娘結(jié)婚,但是必須等你從國外回來才行,否則免談,這是我和你媽的底線。再逼我們,我們倆就去跳河。”
盛熠沒辦法,只好同意。
林晚聽后一點沒覺得委屈,反而安慰他,“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會等你回來?!?p> 帶著歉意的盛熠最后被林晚安慰了一通,才放下心來。
“我會給你打電話,寫信,你要等我?!?p>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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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熠出國后,林晚在學(xué)校附近找了份工作,離盛家不遠(yuǎn),離他也會近一點。
剛開始,林晚每個月都會接到他的電話,可是后來由于盛父的干擾,她只能說自己很忙讓他少打電話。
因為學(xué)業(yè)的問題,盛熠打的電話也越來越少,只是信卻積攢了很多。
他準(zhǔn)備到時候一塊兒寄回去,可惜信沒到林晚手上。
五年后,盛熠終于要回來了。
林晚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憔悴不堪。
盛熠不在的日子,她每一天都過得很辛苦,家里和心里的雙重折磨。
可是她不能倒下,盛熠還沒回來呢。
去機(jī)場接機(jī)的時候,她看到機(jī)場大屏幕上插播的一條喜訊。
“重大喜訊?。?!周氏珠寶和盛氏地產(chǎn)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合,將于月底聯(lián)姻!”
屏幕上的男人,一如當(dāng)年的少年,可又不是當(dāng)年的少年了。
林晚看到那個裝扮精致的女孩,旁邊有兩個黑衣人保鏢舉著碩大的牌子“歡迎盛熠回國[愛心]”。
女孩高貴迷人,和屏幕里的男孩很是登對。
盛熠下了飛機(jī),一眼就看見那個周小姐。
不過,他爸媽說,只要和周小姐一起出了機(jī)場以后就再也不插手他的婚事了。
他同意了,也沒看見站在外圍的林晚。
那一刻,林晚覺得有些呼吸不上來,似溺水,似墜落。
當(dāng)天,林晚就被盛父安排送去了別的城市,連和盛熠告別都沒有完成。
盛熠再次見她是在醫(yī)院的ICU病房,她已經(jīng)瘦得皮包骨了,家屬早已簽訂了放棄搶救協(xié)議書。
藍(lán)色的病號服下,細(xì)弱手腕上的四葉草手鏈松松垮垮,那是他第一次送她的生日禮物。
她說,“這是我第一次收到這么珍貴的禮物,我會一直戴著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白布被蓋到病人身上,右手垂在床側(cè),手鏈滑落,掉在地上。
他跪在地上,撿起手鏈,緊緊護(hù)到胸口,“林同學(xué),你怎么能說話不算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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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兩銀子
哭死[嗚嗚嗚嗚嗚嗚X﹏X] 這就是挽挽和阿硯上一世的故事,到此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