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雨夜

　　古人說春雨急，卻不知夏雨在北方卻是猝不及防。超市就在郵電宿舍對面，剛過了馬路，大雨就唰唰地落了下來，讓人絲毫沒有防備。

　　與其說是郵電宿舍，倒不如說是為過去的郵政局和電業(yè)局職工修建的住房區(qū)。不同的是，這是二十幾年前的房子了。

　　打開院門，一股風(fēng)吹過，我們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她直接跑進(jìn)家里，衣服被打濕有些透明。

　　“小心滑倒。”

　　放在客廳里東西，我便從柜子里取出兩條浴巾，把其中的一條遞給她：“去洗洗吧，省得感冒?！?p>　　聽著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陰沉下來狂風(fēng)大作，就像晚上一樣。剛要邁腿進(jìn)去，就聽到院子里的“砰”地掉下來一片玻璃，走到窗前看了看，發(fā)現(xiàn)沒什么大礙，看了她一眼說道：“上面的窗戶被刮下來了?！?p>　　“哦……”

　　拿浴巾擦干頭發(fā)和身上，便走進(jìn)廚房去熬姜湯。喝了一碗，用小火慢燉，來保證姜湯的溫度。

　　等她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來，說道：“我去洗一下，鍋里有姜湯，你關(guān)了電源盛一碗喝點(diǎn)，以免感冒?！?p>　　“知道了?！?p>　　我微微一笑，正準(zhǔn)備脫衣服，看到了她放在洗衣機(jī)上的衣服，愣了愣，隨即就拉上簾子，把自己的衣服脫掉放在盆里。

　　外面?zhèn)鱽硪粋€聲響，順手關(guān)了水，仔細(xì)聽了聽，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便繼續(xù)洗，出去看到只有我一個人的碗，有些納悶。

　　“顧思媛？媛媛？”

　　叫了幾聲沒有回復(fù)，我趕緊往廚房走去，發(fā)現(xiàn)她倒在地上，旁邊不銹鋼的碗散落在一旁。

　　“媛媛？媛媛?！蔽疫^去抱起她放在床上，掐了掐人中，她緩緩醒來，看到我往過靠了靠。

　　“這是怎么了？”我不由得皺了皺眉，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有些白。

　　“就是暈了一下，摔倒了，沒事的?！?p>　　“那行，你先休息，我去收拾一下?！?p>　　“好?！?p>　　收拾好走進(jìn)去，顧思媛已經(jīng)睡著了，看著她靜默的臉龐，我微微一笑，輕輕在她唇上輕點(diǎn)，走出房間合上門，去浴室把外衣放在洗衣機(jī)開始洗，順帶將內(nèi)衣手洗。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diǎn)了，太空罩上烏云，顯得格外昏暗。因?yàn)橹百I了酸菜，就把冰箱里的那條鯰魚燉了一鍋，看見她走出來，我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現(xiàn)不燙。

　　她沒想到我會直接伸手摸她頭，臉頰霎時有些紅。我看著她微微一笑，說道：“你身上沾了姜湯，脫下來有時間我給你洗衣服?！?p>　　顧思媛沒想到我會說這么一句話，臉頓時就更紅了，喃喃道：“我會洗?！?p>　　盛好飯菜，顧思媛只顧著自己吃飯，低著頭默默無語。因?yàn)樗呀?jīng)看見我?guī)退岩路戳?，自然是羞澀無比。

　　看著她偷偷瞄我一眼，心里微微有些好笑，吃完飯，顧思媛來幫忙洗碗，被我拒絕了。

　　“你這人……”

　　“我這人挺好的，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蔽倚ξ乜粗?，沒給她留下反口的機(jī)會。

　　她氣得有些抓狂，拿起一個桃子惡狠狠地咬了一口：“唔……怎么這么酸！”

　　我拿過來看著她咬下的牙印說道：“這桃子不是給你吃的，這是用來釀酒的?！?p>　　“你還會釀酒？”

　　我聳聳肩，見她表情有些興奮，我就看著院子里粗壯的大梧桐樹說：“樹下埋著桃花釀。”

　　“那什么時候就能喝了？”

　　我苦笑道：“已經(jīng)埋了好多年了，還是小時候埋下去的。至于什么時候能喝……你若想喝，雨停了挖起來一壇就是了?！?p>　　“??？這樣好嗎？”她明顯被我的話驚到了。

　　我問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時候？”

　　“七月十三號呀，怎么了？”

　　我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零一年七月十三號，就是這些酒下壇的日子，配給你可當(dāng)女兒紅了?！?p>　　“移家只欲東關(guān)住，夜夜湖中看月生。”看到我在看她，顧思媛吐吐舌頭說道，“這是陸游的詩?！?p>　　“汲取門前鑒湖水，釀得紹酒萬里香?！蔽蚁肓讼耄皇前堰@句說了出來。

　　“你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你身上的淡漠更多的是一種孤獨(dú)。如果有人陪著你，你就不是這個樣子了?！?p>　　聽到她的評價，我的心猛然被扎了一下，不由得長長出了口氣，隨即就搖搖頭，把頭扭向一邊。

　　她轉(zhuǎn)過身看著我，眼睛里有淚光閃動，我笑出了聲，可心中卻是無限的悲涼。就聽她說道：“我真想陪著你，不讓你再傷心。”

　　我輕輕搖搖頭，說道：“我們不一樣?！?p>　　顧思媛一反常態(tài)，很嚴(yán)肅地說道：“你看著我。”

　　我輕微一愣，下意識迎向她的目光，就見她直接吻上來，很快就分開，看著我說道：“這是我的初吻?！?p>　　我一把摟住她，仿佛要把她融化進(jìn)我的身體里，難以割舍。

　　躺在床上，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聲，我看著她問道：“你為什么會想來這里？”

　　“沒有為什么，就是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樣子的。我從小就在那樣的一個家庭里長大，上了高中才好不容易掙脫開他們的束縛?！?p>　　“你偷跑出來家里人不擔(dān)心嗎？”

　　她遲疑了片刻，搖搖頭：“或許他們覺得我的離開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說什么，畢竟有很多事情我并不能說什么。這不是我能參與的。

　　頓了頓，顧思媛說道：“我以為你會要了我?！?p>　　我搖搖頭說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梢员舜讼嗷u寒問暖，卻唯獨(dú)無法坦誠相對?！?p>　　顧思媛沒有說話，她很清楚這話里的意味，這也是事實(shí)存在的事。

　　“我餓了?！?p>　　我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披了件衣服出去，將食材岔開，將幾片牛肉分別在不同的醬料里翻滾，打開烤箱，將肉片放進(jìn)去，從冰箱里拿一瓶奶昔，嘗了嘗味道，從暖壺里倒了一杯水，水浴微冷的奶昔。

　　面包是現(xiàn)成的，從今天在超市里買的生菜上拆下幾葉，在水槽里洗過后，在四十度左右的溫水里一浸，立馬撈出來。

　　打開烤箱，發(fā)現(xiàn)肉已經(jīng)烤的有四分熟，便把雞蛋和面糊裹在上面，重新放進(jìn)烤箱繼續(xù)烤，一時間，香氣四溢。

　　我對這些食材已經(jīng)是輕車熟路，什么時候該放什么已經(jīng)掐的很準(zhǔn)了。一扭頭看見顧思媛穿著內(nèi)衣就跑出來，便走過去說道：“夜里涼，還是穿點(diǎn)衣服吧！”

　　“我不?！彼軏赡绲乇е遥屑?xì)感受著她可以體會到的味道，久久未松開。

　　吃完宵夜，顧思媛象征性地舔了舔指尖，說道：“你應(yīng)該去做廚師?！?p>　　我搖搖頭，對這件事情沒有回應(yīng)，有很多人都說過同樣的話，我都否決了。

　　她看著我，很不理解：“為什么？”

　　我苦笑道：“因?yàn)槲业牟酥蛔鼋o懂得欣賞的人吃?！闭f著把她抱在懷里給她擦擦嘴。

　　她這是輕聲“哦”了一聲，便回去睡覺去了。我想了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看著院子里初現(xiàn)的月光，側(cè)過頭靜靜地看著。

　　聽到有人推開門，直接睡在床上，我轉(zhuǎn)過身抱著她，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再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了。

　　看了看表，輕輕從她身子下抽出了手，起身準(zhǔn)備做飯。顧思媛直接就一把把我拉倒在床上，整個人就壓在了身上。

　　“既然醒了就起床吧！”

　　“我不?！?p>　　一巴掌拍在她的臀部，她氣呼呼地從身上翻騰下去，頗為委屈地“哼”了一聲。

　　我微微一笑，便去準(zhǔn)備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