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表露心跡

　　近日朱棣并不在府中，而是暗自去了粵地，但朝中發(fā)生的事，卻悉數(shù)盡知。

　　夜闌珊，雨風來，將白日的燥熱一掃而盡。

　　朱棣借著昏暗地燭光將方才暗影送來的信箋打開，當看到“胡芳芷”時，朱棣眸地閃過一絲憤怒，捏著信箋的手不斷地收緊，蹙眉不語。

　　“此事當真?！敝扉μ裘伎聪虬涤?。

　　“當真?！卑涤罢Z氣中帶有一絲堅定。

　　朱棣又不言語，側眸看著正在燃燒的蠟燭，蠟油不斷地流向燭臺，心想，“就那么喜歡爭嗎？和你那在天上的父親一個模樣。”朱棣冷哼一聲，“既然你那么喜歡爭，我就奉陪到底?！?p>　　“暗影，明日把·······”朱棣不知和暗影說了些什么，便轉身上榻，一掌扇過，燭滅蠟盡。暗影拿起信箋推門離去。

　　翌日，朱棣早早便于庭院中舞劍，揮舞間殺氣重重，面色凝重，又散發(fā)出絲絲薄涼。

　　暗影走在前面，后面跟著一體型壯碩身披墨黑斗篷的男子，“殿下，人來了。”

　　朱棣手腕旋轉收劍于背后，下頜微微抬起，“來了？坐吧！”

　　那身披墨黑斗篷的男子上前單膝跪地，“屬下不敢?！?p>　　“無礙，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起來說話。”

　　男子起身，掀起斗篷，眸底一片釋然，“不知殿下有何事？”

　　“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朱棣將斟好的茶水，倒入杯中推到男子面前?！袄^續(xù)尋找赤霄云劍。”

　　男子猛然一驚，“殿下，您？！”

　　此男子便是相川遠藤，當年揚言要血洗五臺山的東瀛人，而此事竟然是朱棣一手策劃。為得到赤霄云劍，朱棣私下以粵地沿海一帶的鹽稅為抵押，讓其為他效力。

　　“怎么？不合作了？”朱棣眉梢挑起。“那日東壇桃林，你不是還派你們東瀛忍者前來打探消息嗎？”

　　“這······當年一戰(zhàn)后，赤霄云劍便不知下落，屬下恐怕······”

　　“那赤霄云劍你可曾見過？”

　　“見過?！?p>　　“見過就好，不急，你且慢慢尋來?！敝扉⒉杷偷阶爝?，吹了吹，便一飲而盡。

　　相川遠藤亦是端起茶杯，送到嘴邊，若有所思地喝下去。

　　“暗影，準備好馬車，即日回京?！敝扉Ψ路鹨粫r半刻都不能再等了，因為京中有他牽掛的人。

　　“是。”

　　話說，那日呂妃娘娘明知朱允炆有意騙她，卻佯裝笑意，不曾揭穿，不得不說，宮中之人城府極其深不可測，若心中沒有點算計，定不會走到今日。

　　男子從后院悄悄潛入玄龍鏢局，見歐陽紫宸在園中耍鞭用劍，便知此女定是有武功在身，不可輕易擒來。

　　于是。便趁歐陽紫宸午間小憩時，吹入迷藥，將其迷暈帶走。

　　待歐陽紫宸醒來時已被五花大綁，跪在呂妃娘娘面前。

　　“你們是誰？”歐陽紫宸環(huán)視四周后，見此處裝飾與別處不甚相同，略顯雍華之氣，心中便猜出了一二。

　　“大膽，這是當今皇太孫的生母呂妃娘娘?！蹦奚颜f道。

　　歐陽紫宸心中納罕，“皇太孫？呂妃娘娘？”

　　呂妃娘娘笑得不可思議，掃了一眼說道：“朱允炆？你不識？”

　　歐陽紫宸頓了頓，心猛然收緊，“莫非，您就是朱四的母親？”

　　“朱四？”呂妃娘娘轉眼看了霓裳，冷哼一聲說道：“這小子，還知道用化名?！?p>　　歐陽紫宸立即端正身子，說道：“娘娘可否給我解綁？”

　　“解開吧。”

　　歐陽紫宸又甩了甩胳膊，起身拱手，“小女子不知娘娘身份高貴，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娘娘恕罪?！?p>　　“嗯嗯，教養(yǎng)不錯。坐吧?！眳五锬锵驓W陽紫宸示意道。

　　呂妃娘娘屏退所有人，只留自己和歐陽紫宸倆人在殿中，至于說了些什么······

　　當日紅樓離別之際，夜里不堪惆悵，如今，香燈隱隱約約地照射在半卷的流蘇帳上，殘月將要落下，金輪趁機升起，茗煙閣一角中，又見歸人。

　　“你可還好？”胡芳芷雙手拄腮，一臉柔情地說道。

　　“一切都好，你呢？”朱棣言語中透出從來沒有過的溫柔。

　　“有一點不好。”胡芳芷撅起小嘴，許是因為喝酒的緣故臉頰發(fā)紅，一副可憐楚楚，我見猶憐地說道。

　　朱棣神色慌張，有點不知所措地問道：“發(fā)生何事了？”

　　胡芳芷不覺眼圈微紅，雙腮帶赤，低頭不語。

　　朱棣見胡芳芷遲遲沒有說話，便移步坐于胡芳芷身邊，“乖，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顯然，朱棣聞到胡芳芷一身酒味，猜測也許她是喝醉了。

　　朱棣搶下胡芳芷手中的酒杯，將她摟在懷里，額頭頂著胡芳芷的頭頂，“是受了什么委屈嗎？”

　　胡芳芷一臉軟怯嬌羞地從朱棣懷中爬起，臉上滾熱，似有委屈之狀，“他們都逼我嫁給皇太孫，可芷兒不想嫁給他，芷兒不想，真的不想?！?p>　　朱棣心頭突然震顫，雖說他早就知道此事，但經由胡芳芷口中說出，總歸不是滋味。

　　“那芷兒想嫁給誰？”朱棣貌似明知故問。

　　“芷兒，芷兒想嫁給你，想做燕王妃?！焙架茡溟W幾下睫毛，忸怩著身子，似笑非笑地說道。

　　朱棣不覺一陣歡喜，面帶激動之色，隨后心便撲通撲通地跳動著，一把托住胡芳芷的臉，將唇瓣輕輕地覆在胡芳芷的唇瓣上，溫柔且深情地吻了下去。

　　片刻后，胡芳芷安靜的像個孩子似的蜷縮在朱棣的懷中，朱棣將胡芳芷抱起，向燕王府走去。一路上行人議論紛紛，不停地唏噓。

　　一民婦和另一民婦小聲說道：“燕王殿下竟然抱了個男子回府，難道燕王殿下喜歡男子？”

　　另一商販說道：“難不成這燕王殿下性取向有問題？”

　　另一民婦推搡旁邊的民婦，附在其耳邊小聲說道：“燕王殿下這幾年都未成親，想必和他抱著的這個男子有關。”

　　那民婦點點頭以表贊同。

　　“殿下，您這是？”暗影見朱棣青天白日抱回一男子，心中不覺納罕。

　　“少廢話，去端盆熱水來，在命人煮完醒酒湯。”朱棣抱著胡芳芷跨進自己房中，左手端住胡芳芷的頭，右手扯來睡枕，小心翼翼地將胡芳芷的頭落在睡枕上，并脫下她的白靴。

　　暗影端著一盆熱水走來，“殿下，熱水來了。”

　　朱棣擼起衣袖，將臉帕放入盆中，沾濕后，俯身坐彎腰地坐在床榻邊，輕輕地擦拭胡芳芷的額頭，仿佛有種蜻蜓點水之感。

　　暗影在旁邊，看到朱棣這樣寵溺地照看床榻上這個似曾相識的男子，不經意間心生疑竇但又不敢僭越。

　　片刻，胡芳芷感覺額頭發(fā)濕，便伸手摸去，誰知竟然摸到了朱棣的手，只覺那手白皙修長又骨節(jié)分明，胡芳芷這才意識到自己先前可能喝醉了，隨后雙眸徐徐睜開，見朱棣在側，不覺一陣臉紅心跳。

　　“你醒了?！敝扉谐錆M愛意地問道。

　　胡芳芷欲要起身，朱棣立即放下手中的臉帕，右手攬其腰，將胡芳芷扶起，“我這是喝醉了？！”

　　“嗯，先把這碗醒酒湯喝下去?！敝扉陌涤笆种薪觼硪煌胄丫茰p輕搖動湯匙，放在嘴邊吹了吹，欲送到胡芳芷的嘴邊。

　　胡芳芷先是頓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朱棣，便喝了下去。

　　朱棣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問道：“方才，你說你要嫁給我，此話當真？”

　　暗影聽到后，心中也猜出了一二分，床榻上的這個女扮男裝的人可能就是宰相之女，胡芳芷。

　　“······”胡芳芷沒有說話。

　　朱棣回頭瞥了一眼暗影，暗影心領神會地端著臉盆離開，臨走時還不忘關上門。

　　“難道芷兒是不愿意？”朱棣一雙清眸溫柔地看向胡芳芷。

　　胡芳芷露出嬌羞的神色，心里卻暗自歡喜，“愿意，當然愿意。”話音未落，胡芳芷便裹起被子，背朝朱棣躺下。

　　朱棣輕輕地搖了一下頭，嘴角勾出一抹甜蜜的弧度，故意向床榻里面坐去，又將胡芳芷拉回自己的視線里，二人四目相視，似有道不盡的繾綣愛意。視線從胡芳芷的臉頰不斷地下移，直至到她的唇邊，猝不及防地吻了下去。胡芳芷一臉驚喜錯愕，只覺嘴唇上下在不停地蠕動著。

　　歐陽玄從杭州府回來后，沒有先回玄龍鏢局而是直奔宰相府。

　　“大人，現(xiàn)兵馬糧草已準備就緒，只待您一聲令下，我們便能······”

　　“不急不急，時機未到?！焙┯狗路饎偃谖?。“目前尚有一件棘手之事?！?p>　　“何事？”

　　“朝中以皇太孫為首的黨派，竟然想利用娶親牽制我?！?p>　　“莫非是娶？！”歐陽玄一入京，便有人將那日朝堂之事悉數(shù)告知。

　　“大人，有何計策？”

　　“將她送回五臺山?！焙┯拐Z氣鏗鏘。

　　“也好，這樣一來只需要對外宣稱宰相之女因身體抱恙，不得不回山修養(yǎng)，至于成親一事，實在是深負皇恩。如此一來，這事便迎刃而解，朝臣們自然也無話可說。”

　　胡惟庸捋順捋順胡須，擺正坐姿說道：“令愛想必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了吧？”

　　“嗬！那個瘋丫頭呀，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紀了。”

　　“令愛好像與我家坤兒自幼便定下娃娃親。我看不如······”胡惟庸故意說了半句又咽回去。

　　歐陽玄內心大喜，但面色平淡如水，貌似早就等著胡惟庸這句話，“實在是小女的福分?。　?p>　　歐陽玄深知，如果歐陽紫宸嫁給胡承坤，也許將來就會成為一國之母而他自己就是國丈。

　　雖說胡承坤是庶出，但前頭的兄弟不是死就是傷，根本無法與胡承坤相比，何況胡承坤滿腹經綸，才高八斗，將來一定是個棟梁之才。

　　二人心中各懷鬼胎，仰面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