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夢

　　今天是清明天，我們的一些親戚都從遠處回來了?；旧线@一個節(jié)日，大家都會回來，特別是幾個老一輩的叔公。可能是年輕的時候，就離開了家鄉(xiāng)吧，所以，每個這個時候，都約齊了回來，掃墓，然后，幾兄弟們，一起吃飯。氣氛總是那么的快樂，我們小的就在旁邊開一個小桌，每次我們吃完了，這些大人們，都還是在吃。說是在吃飯，倒不如說是在談笑人生吧，一杯小酒，幾道家鄉(xiāng)菜，就可以這樣聊上幾個小時了。

　　那時的大家，都不會想說到外面餐廳吃。都是自己買了，然后自己煮。經(jīng)常說在外地吃不上這么好的東西。而且還便宜。

　　圍在一起吃飯，總是會聊著大家的日常，有些是好的，有些是壞的。到了大了之后，我也可以坐在旁邊了。那時感覺自己真的是一個大人了，因為終于可以聽到他們在聊的是什么。

　　今年這次，聽到他們在聊的是，現(xiàn)在年齡越來越大了，自己的一些小孩都不愿意回來了。只有他們幾個老人家，才愿意回來?？赡茉龠^幾年，自己都老了，就沒法回來了。

　　聽到這些的時候，突然覺得原來，大家不知不覺的都老了。

　　其中一個叔公說，自己的孩子們都搬出去住了，各有各的家庭。而且，再也不像以前小時候，吵著要回來?，F(xiàn)在是根本都不愿意回來了。

　　另一個叔公也是說，我們幾兄弟，從小就離開了這里，還記得第一次回來的時候，那是多風(fēng)光啊。那時候，賺的錢，算是很多了。

　　其實他說的那次，后來問了，原來是姥姥過世的那一次，全部第一次回來了，而且賺的錢又多。把整個喪禮辦到全社區(qū)都知道。這個是我后面問我爺爺?shù)摹?p>　　我爺爺一共有七兄弟，除了一個年輕的時候就意外過世了，最大的大哥也是十二年前過世了，其它的全在，現(xiàn)在最大年齡的算是我爺爺了。另外還有幾個妹妹。但有兩個小時候就給別人作童媳婦了。

　　那次坐在旁邊的我。雖然插不上話，但從話中，依然可以感覺到。他們對于以后會越來越少的回來，已經(jīng)提前準備了。

　　早早吃完飯的我，先行離桌。就準備上樓的時候，從高處看一下這桌上，原來。大家都老了。

　　突然間，一個接著一個的消失了。最后，全部不見了。

　　就這樣被這個嚇醒了。

　　醒來后，回想起這一個，原來是夢。

　　梳洗完，下了樓，看見爺爺就在沙發(fā)上，靠著，聽著那電視發(fā)現(xiàn)的聲音。眼睛卻瞇著。

　　我看時間都過去了吃早餐的時候了，于是無意去廚房了。走到沙發(fā)的另一邊，坐下來了。

　　誰知道一坐下，爺爺?shù)难劬捅犻_了。

　　今天爺爺?shù)木袼悴诲e，不過，跟一個月前相比，明顯瘦了，而且氣也沒那么足了。

　　“小讓，你知道以前，春節(jié)一過，我們接下來就是清明了，以前大家都會回來，但今年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了?！睜敔斦f

　　“不能回來，你是指叔公們不回來呢，還是不能回來？”我反問

　　“現(xiàn)在這個環(huán)境，誰也不知道會持續(xù)多久。”

　　“現(xiàn)在離清明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應(yīng)該是可以控制的吧？”

　　“難說。我看電視新聞上播放的大多都是往不好的走。而且雖然現(xiàn)在是控制了，但卻不知道何時才能排清所有可能性?！?p>　　“現(xiàn)在確實是，誰也說不準的?！?p>　　“所以，這次清明，如果都沒有回來了，你可能就是代表性去做這個事情了。”

　　“代表性？什么意思？”

　　“往年都是我們幾個老一輩的在做這個事，但是現(xiàn)在如果都不回來了，而爺爺我現(xiàn)在又是這個身體情況，總得要有男的去做這個事，至于購買東西的，就可以給幾個姑姑們?nèi)プ??！?p>　　“我爸難道又不回嗎？”

　　“我也不知道，但叔公們都回不來的，他估計也回不了。”

　　“那這個奶奶不是也在嗎？”

　　“是的，但這種事，始早有一天，需要你來接下的。畢竟，男孫就是男孫?！?p>　　“行吧，到時候，真需要我們了，再來吧?！?p>　　“嗯，你現(xiàn)在知道有個底就好了?！?p>　　“你今天身體怎么樣了。有哪里覺得不舒服嗎？”我問爺爺

　　“還是那樣了，只不過，我感覺胸口以下會不時的發(fā)痛。特別是晚上。其它也就那樣了。人老了，機器也壞了?！?p>　　爺爺說的其實應(yīng)該是肝的位置吧。可是我又不能跟他說實情。

　　“你的藥還是得記得吃，里面有這個情況的特治藥。吃了應(yīng)該會好一些的?！?p>　　“嗯，你奶奶又問了一個老醫(yī)師，說要給我開中藥。我現(xiàn)在都快成藥罐了?！闭f完爺爺冷笑了

　　“中藥也好，沒西成藥那么傷身體了。”

　　“其實身體的事，爺爺我知道得很，只是沒想到，年老了，最后還會受這種罪。天天吃那么多的藥?！?p>　　“這個有病了，肯定是要吃藥啊，而且現(xiàn)在不用你去醫(yī)院住都算好了，醫(yī)院那個環(huán)境，真的呆不下去了?！?p>　　“誰也不想去醫(yī)院的，更別說住院了?！?p>　　“奶奶呢，怎么不見了，難道跑出去了？”只能轉(zhuǎn)移話題了。

　　“她啊，去你姑姑了，說是自己人，不怕”

　　“那中午應(yīng)該不回來了?！?p>　　“等下就回來了，她不放心我這個老頭，說什么也要回來。”

　　“奶奶對你還真是好啊，”

　　“其實你奶奶也算是姥姥的女兒來的，不過，在那個時代，這些都被叫成是童媳婦。你的二叔公，也是一樣，他的老婆也是童媳婦。”

　　“說起這個，我聽奶奶說，大叔公可是結(jié)過兩次婚的是吧，”

　　“嗯，我大哥，就是你的大叔公，以前年輕的時候，就結(jié)過一次婚了，不過，那個也算是童媳婦，但是后面就去世了。所以，他就再娶了一個了?！?p>　　“那第一任沒有生小孩嗎？”

　　“沒，那個年代太苦了。”

　　“那我們算了一下，好像少了一個三叔公啊，”

　　“我三哥，年輕的時候，就意外過世了，留下一個老婆，帶著一個女兒，嫁到別人去了?！?p>　　“那你們跟她們還有聯(lián)系嗎？”

　　“嗯，跟她女兒還有聯(lián)系，過節(jié)什么的還是會來的，”

　　“哦，哦，原來是她，我還一直在猜她是什么人呢?！?p>　　“這些，你應(yīng)該都不知道了，你爸就知道一些?！?p>　　“我當(dāng)然不知道了，你們都不說，”

　　“你得問，要我們說的話，從什么時候說起。”

　　“好吧，以后我就多問就是了。”

　　“人啊，這么快就老了，仿佛年輕的時候，就在昨日一樣，雖然那個時候苦，但是我們家，在這里，也是算半個小地主來的，以前是收租的，后面改革，都被收了?！?p>　　“那后面怎么辦？”

　　“能怎么辦，只能種田羅”

　　“聽你這么一說，你們加起得有12兄妹啊，”

　　“如果加上童媳婦，得有14人了”

　　“真厲害”

　　“那個年代的，誰都有七、八個以上的小孩的，如果生得少的，更容易被人取笑的。”

　　“難不成，大家都不考慮吃跟教育的問題嗎？”

　　“哪有這么多考慮。吃的，吃一餐，跟吃三餐，一樣長大。教育上學(xué)的，有些人能讀到小學(xué)就算不錯了。而且大部分寧愿不讀書也是想要盡快出來工作的?！?p>　　“所以，當(dāng)時大家都是懂了自己的名字，就出來工作賺錢了。是吧”

　　“嗯，差不多的，有些條件好的，可能就會多讀幾年吧，但懂的知識也是有限的?！?p>　　“哪像你們現(xiàn)在這個年代，這么多東西可以學(xué)。但還是有人不愿意學(xué)?！?p>　　“不愿意學(xué)的人，哪個時代都會有。就像懶的人，哪個時代都存在。”

　　“嗯，也是，條件多好，不自覺，也是沒用的”

　　這個時候，奶奶已經(jīng)回來了，手里拿著一些東西，估計是姑姑讓她帶回來了。

　　“外面的人真的太緊張了，去到哪里，都要經(jīng)過那么多的檢查，現(xiàn)在進去市場都要戴好口罩，一進就是要查一次體溫。”

　　“沒辦法的，嚴格些好，之前就是有人不知不覺就被傳染了，后面一查，原來就是在買菜的時候，跟另一個人對望了。然后就這么被傳染了?！?p>　　“不是吧，這種對望還能傳染，那真的很厲害了。”

　　“所以，不能因為怕麻煩了，得注意的還是得多注意一下。特別是老人家，這種病毒對于年老的，更容易傳染的”

　　“那我以后還是少出去好?！蹦棠掏艘幌聽敔敽笳f

　　“快來吃飯吧，這個是你姑姑做的，說帶回來，也不用我再去做一次飯了?！?p>　　我扶起了爺爺，然后往餐廳里走，剛扶起爺爺?shù)臅r候，嚇了一跳，怎么突然覺得爺爺又輕了一些呢。

　　今天爺爺?shù)奈缚谒悴诲e，可以吃到一大半碗了。平時吃小半碗都覺得吃不下了。

　　今天，陪著爺爺吃著飯，而奶奶在旁邊忙碌著，時間就像是回到了以前一樣。安靜而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