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掌嘴和錐帽
連綿的陰雨昨夜不知何時停了,太陽升起,雖然溫度不算太低,但架不住初冬的風(fēng)寒,人們紛紛換上了冬裝,走在街上,依然忍不住瑟瑟發(fā)抖。
一隊彪悍的黑衣虎衛(wèi)騎馬來到蕭府,咣咣砸門,待門一開,不等門子開罵,一塊令牌就杵到他的眼前。
“奉巡撫使令,捉拿殺人奪妻嫌犯蕭建業(yè),爾等速速退開,否則,格殺勿論!”
“反了!反了!他英雄當(dāng)我蕭府是什么地方?真以為在哪里都能擺他的少宮主架子嗎?”
聽到管家來報,正在吃早飯的蕭承安重重一拍桌子,起身便要去前院。
“老子倒要看看,他們敢不敢對老子格殺勿論!”
“主公!主公息怒!”得了消息的玉柏先生匆匆趕來攔住他,“昨晚的事情還沒有消息傳來,請主公暫息雷霆,小不忍,則亂大謀??!”
蕭承安額角青筋跳了跳,揮手讓管家退去。
“玉柏,這是怎么回事?英雄為何又來抓業(yè)兒?”
“這個……”玉柏先生面露尷尬,“屬下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正要遣人去問。不過,我猜測,很可能是哪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岔子,英雄得到了新的證據(jù)。
畢竟,二公子當(dāng)初做……那事時太過張揚,大半個村子的人都看見了。雖說咱們都一一做了安撫,但上百戶人家,難保不會有那良心發(fā)……呃,不知滿足的刁蠻之輩,出爾反爾,偷偷告發(fā)。”
“該死的賤民!”蕭承安一拳打在旁邊的樹干上,目露兇光,“待除掉了英雄,老子要屠盡整個趙家莊!”
這時,之前退下的管家又跑了回來,大聲道:“老爺,那些當(dāng)兵的馬上就要跟咱家的護院打起來了!”
蕭承安看看玉柏先生,玉柏立刻就道:“屬下這就去查。主公若是不放心,可一起跟隨前去,拖延時間。
但是請主公一定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要暫時忍耐,切莫沖動。
屬下向您保證,定不負主公期待?!?p> “那就有勞玉柏先生了?!?p> 咬了咬牙,蕭承安轉(zhuǎn)身大踏步的去了前院。
有了老爺命令,蕭府護院不敢再阻攔虎衛(wèi),仍在睡夢中的蕭建業(yè)被拖起來,丟進一輛馬車,連同劉小妹和他的侍從、丫鬟、伴當(dāng)?shù)扔H近之人在內(nèi),一起押往太守衙門。
大街上,有好事者大叫天使大人要重審蕭建業(yè)殺人奪妻一案,聽到的老百姓,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是閑著沒事兒干的,全都跑去圍觀,將衙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殿下,蕭建業(yè)的案子不是已經(jīng)審結(jié)了嗎?人證物證確鑿,為何今日又要重審?”
衙門后堂,陸堅城自城南大營匆匆而來。
“陸叔叔來的正好?!庇⑿坌δ樝嘤?,“這幾日,小侄派了人四處走訪,終于查出了新的證據(jù)和線索。不過,小侄對于刑名之事實在懂得不多,上次就鬧了個大笑話,煩請陸叔叔代我上堂,治那兇犯之罪!”
“新的證據(jù)?確定可靠?”
“十拿九穩(wěn)?!?p> 陸堅城皺起眉,沉思片刻,拱手道:“殿下,既然證據(jù)充分,微臣以為,還是應(yīng)該由您來審最好。
因為,幾日前您初次審案,雖無太大不妥,但結(jié)果終究不夠明朗,百姓對您還是稍有微詞的。
若是您今日能當(dāng)堂定下那蕭建業(yè)之罪,必可令百姓交手稱贊,這對您的聲望可是有大大的好處呀!”
“是這樣嗎?”英雄猶豫片刻,點頭,“好吧!本案就還由我親自審理。但同時,小侄也希望陸叔叔能在旁助我,查遺補漏。”
陸堅城微笑:“此乃微臣本分?!?p> 這時,一名虎衛(wèi)進來稟報:“殿下,人犯、人證俱已帶到。不過,蕭建業(yè)之父蕭承安也一同前來了,要求旁聽。”
“殿下,無論如何,蕭承安目前還是江右道最大的豪商,名德重望,且是梁國王族,不宜過分折辱?!标憟猿堑馈?p> “名德重望?”英雄嘴角一翹,“好,給他在門外擺把椅子?!?p> 頓了頓,又對陸堅城道:“陸叔叔,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升堂問案吧?!”
片刻,一聲嘹亮且莊嚴的宣號后,身穿玄色飛虎袍,頭戴紫金冠的英雄轉(zhuǎn)入大堂,在公案后落座,驚堂木一拍,沉聲道:“帶原告、人犯!”
站在門口的虎衛(wèi)立刻扯著嗓子喊:“帶原告,人犯上堂!”
話音落下,蕭建業(yè)被用擔(dān)架抬了過來??邕^門檻,抬擔(dān)架的人雙手一掀,便將他滾落在地,登時痛得他大聲慘叫。
門外的蕭承安目呲欲裂,但記著玉柏先生的告誡,強忍住沒有吭聲。
接著,帶著鐐銬的趙大郎被押了過來。他雙眼無神,形容枯槁,似乎已經(jīng)失了魂,對外界一無所知,讓走就走,讓跪便跪。
之后進來的,是劉小妹。一看見丈夫的凄慘模樣,她就再忍不住,撲過去抱住趙大郎,哭道:“大郎哥,大郎哥!你……你還好嗎?小妹對不起你!是小妹害了你呀!”
“小……妹?”趙大郎的瞳孔慢慢恢復(fù)了焦距,感受到懷中熟悉的柔軟和溫暖,一下子就激動起來。
“小妹!真的是你嗎?我……我不是在做夢吧?!你怎么樣?他們有沒有打你……”
聽著丈夫話語中的濃濃關(guān)切,劉小妹感動的無以復(fù)加,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緊緊抱著他,拼命搖頭。
這一幕把蕭建業(yè)驚的不行,完全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屁股上的疼痛都忘了,大聲斥道:“劉小妹,你干什么?想死嗎?”
啪!
又是一聲驚堂木響,英雄冷笑:“大膽嫌犯,竟敢在公堂之上當(dāng)著本使的面威脅受害人,來呀,掌嘴!”
“是!”
一名虎衛(wèi)上前,倒轉(zhuǎn)長刀,刀鞘照準(zhǔn)蕭建業(yè)的嘴巴狠狠抽了上去。
啪啪啪……
聲音一下比一下清脆,沒一會兒,蕭建業(yè)的嘴巴就變得血肉模糊,一口牙全都被打掉了。
蕭承安血灌瞳仁,渾身繃緊,死死抓著扶手,不讓自己沖動。
他望著堂上的英雄,視線里只有濃濃的怨毒和殺意。
似乎是感應(yīng)到了他的目光,英雄看過來,沖他微微一笑,然后指了指頭頂。
他不明所以,正茫然著,忽見一旁有條黃狗跑過。
那狗很普通,臟兮兮的,和大街上的野狗沒有任何區(qū)別,除了它的頭頂。
它戴了一頂帽子,一頂做工精致漂亮,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錐帽。
梁國上到王公貴族,下到普通百姓,都最喜歡戴的花翎錐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