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許文靖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站起身走到陽臺吹風,打算醒醒酒。
旁邊陽臺,突然發(fā)出了開門聲,許文靖有些好奇的看了過去。
他在這里住了快一個月了,偶爾也會看到隔壁陽臺上晾曬一些女性的衣服,但是人還真沒有見過。
當他看見從里面走出的女人時有些愣神,是王麗菲。
許文雅這人有毛病吧,今天把自己當賊一樣放著,卻把自己安排住在王麗菲旁邊,這是什么意思?今天故意找自己麻煩?
王麗菲看到許文靖的時候也有些發(fā)愣,然后大大方方打招呼道:“你好,許文靖,沒想到你居然是我鄰居。”
“你好。”許文靖點了點頭,難怪這一個月來沒怎么見到過人,是王麗菲就不奇怪了。
就在許文靖準備再說點什么的時候,不遠處突然放起了煙花。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繼續(xù)交談的意思,同時看向了在夜空中綻放的絢麗花火。
許文靖不知道是因為什么放煙花,但他已經有整整兩年沒有看過煙花了。
最后一次看煙花,還是兩年前回老家過年,在鄉(xiāng)下看見煙花綻放,他記得很清楚。
煙花易冷。
絢麗轉瞬。
繁星點點的夜空,再次安靜了下來。
許文靖扭頭看了眼旁邊的王麗菲,她看著遠方的燈火闌珊,望著煙花消失的夜空,沒有任何笑容,也沒有拍照之類的,就安安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
許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王麗菲看起來有點傷感,有些孤獨。
不知道為什么,腦海里突然就浮現(xiàn)起了兩句詩詞。
兩世一身,形單影只。
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前一句說他自己,后一句則是王麗菲,他覺得王麗菲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適合這句詞。
“今天喝了不少酒?”王麗菲突然轉過頭看著他。
“還好,喝了一點?!?p> “聽文雅說你現(xiàn)在是公司的音樂總監(jiān)?下半年我就是公司的藝人了,還得請你多照顧。”
許文靖有點跟不上她的跳躍性思維,上一秒還在說他喝酒,下一秒就說到了公事上。
“呃······是有這么一個名頭,不過你應該知道公司的情況,大家都圍著許文雅轉,我這個音樂總監(jiān)沒什么用,而且你可是許總的閨蜜,也用不著我照顧,說起來我應該請你多照顧?!?p> 王麗菲笑了笑,沒說話。
許文靖看了她一眼,準備回屋子。
“你知道嗎?”
許文靖一聽她突然開口,只好停下了腳步。
“一旦踏入了這個圈子,大家都會漸漸變得現(xiàn)實,所謂的閨蜜,都是看在你有沒有價值的份上,在這個圈子里能有一個知心朋友,很難。”
許文靖點了點頭。
不知道王麗菲和許文雅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王麗菲說的對,想在娛樂圈想找個知心朋友的確很難。
那年他還在橫店跑龍?zhí)住?p> 那年他才剛出校園。
那年他還很天真。
好不容易拿到一個網(wǎng)劇男二號的角色。
回到出租屋跟曾經的好哥兒們分享自己的喜悅,親手做了一桌子的美食,大醉了一場,認為從此草雞變鳳凰。
第二天下午,醉酒醒來,他就接到通知,他的角色沒了。
等到網(wǎng)劇開拍,男二號是他同寢室四年的好兄弟。
一起同過窗,一起擼過槍,穿過同一條褲子的好兄弟。
從此之后,許文靖對待任何人,都是抱著懷疑的目光對待的,除了爸媽和弟弟之外。
“我和文雅認識多少年,已經記不清了,我們很小的時候她爸媽很忙,我媽是個家庭主婦,所以常常帶著我們玩。”
清幽的月色肆意灑落在地上、陽臺上,令略微有些炎熱的初夏夜晚升起了幾分涼意。
王麗菲像似自言自語的敘述著,她不需要任何人回應,她只是需要一個聽眾。
許文靖就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沒有打擾她,聽著她說她和許文雅之間的事,從幼兒園到小學,再從小學到高中,最后到兩人為了夢想進入娛樂圈。
然后,話音戛然而止。
至于許文靖好奇的她跟許文雅最近發(fā)生的事,或許是覺得在背后說這些不妥,她并沒有提及。
許文靖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她笑道:“你可以學學我的樣子,盡量把自己放空,人生本就很艱難了,總要學著自己給自己一點放松的時間?!?p> 如今的社會,尤其是在大城市里生活,節(jié)奏快而緊張。
青年男女,尤其是九零后年輕男女,活得太難也太艱苦。
不見漲的工資,蹭蹭往上漲的房價以及······彩禮,若是沒有點背景,家庭條件很一般,就連活著便需要我們拼盡全力了。
當然,不是只有男人,女人,雖然壓力要小一些,但同樣過的很艱辛。
誰不曾向往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自由?
誰不曾向往過那蘑菇屋里的生活?
誰不曾向往過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無拘無束?
我們總是在說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可是說走就走容易,生活卻不容易。
每天過著8116的生活,活著就已經很艱難了,很多人已經麻木到活著就只是為了活著而已。
所以,人要適當?shù)慕o自己釋放壓力。
許文靖就學到了一個釋放壓力的辦法,在夜深人靜時呆呆地看著夜空,然后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放空自己一段時間,心情會不由得好起來。
他不知道適不適合王麗菲,但他希望自己的辦法適合她。
他呆呆地望著夜空,她呆呆地看著他。
學著他的樣子,也緩緩閉上眼睛,享受著夜晚涼爽的輕風拂面的感覺,把自己放空。
她最近一段時間太累了。
或者說,她自從為了夢想踏進這個圈子后,就一直很累。
以前忙著跑行程,最近幾年忙著維系大家的友情。
作為空降人員,在組合里并不受大家歡迎。
尤其是她家庭發(fā)生變故后,一次次的被邊緣化,還要維系大家的感情,她真的累了。
今年合約到期,被邊緣化以及相比其他成員名氣不顯的她只能另謀出路。
許文雅可以說是她最后的出路,但這條路也不順暢。
只說藝人合約,其實比起現(xiàn)在的公司給她的合約好不了多少,所有收入七三開,她只能拿到三成。
用許文雅的話說,她已經快三十了,唱歌跳舞沒幾年了,不是她許文雅心狠,而是她許文雅也要養(yǎng)活一個公司的人。
許文雅是什么時候變得,王麗菲不知道,她們其實已經有兩三年沒聯(lián)系了。
自從許文雅一飛沖天,自從她們組合漸漸開始走下坡路,她們之間的聯(lián)系就越來越少,到最后大家干脆也就不聯(lián)系。
當然,拋開藝人合約不談,許文雅和她現(xiàn)在的公司相比,還算是不錯,最近這個月讓趙虹帶著她跑了些關系,聯(lián)系了好幾個劇組。
最后能不能成,不重要,但這個恩情她會記住。
王麗菲做不到像許文靖那般完全放空自己,但心情卻好了不少,她甚至沒察覺自己嘴角那點淺淺的弧度,像極了一個淡淡的笑。
許文靖比她先回神,看著月輝落滿全身的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謝謝你,許文靖,我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放松過了?!彼犻_眼睛看著他,嘴角的弧度漸漸擴大,露出了感激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