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魚與熊掌相比只選熊掌（二）

　　“好好好，娘親說什么兒子都聽，別說三章，就是三十章兒子都遵守?！眳峭┢炔患按恼f了出來，面露急切的樣子讓六娘忍俊不禁。

　　吳六娘雖說歲數(shù)比從前長了許多，可耳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吳桐跪在地上說的話她聽得一字不差。她假裝說道，“可是你說的三十章，那娘親可說了…”

　　吳桐眼見娘親真要把他說的話當真，心里無奈，面上微微一怔，臉上的表情也又些僵硬，隨后小聲嘟噥了一句，“別啊…兒子…說笑的…”

　　“那好，你娘我要說的三章便是，其一練功期間便不得一心二用，要做到心無旁騖才好，否則一著急走火入魔，縱是你娘親我拉著你楊五叔都救你不得…”吳六娘把心無旁騖放在第一條，她總是擔心吳桐學得過快而武功內(nèi)力不及消化。所以特意把這一點提在最前面，希望吳桐牢牢記住，甚至以后練習了多么絕世的武功都不要忘記。

　　吳桐桀然一笑，對于他來說這并不是什么難題，點頭后又想追問后面兩條約定又是什么，便對六娘問道，“好好好，這個簡單，兒子一定做到。那另外兩條呢？”

　　“后面兩條，則不關于練功，而關于你自身。這第二條嘛…則是練功期間不得再上銷魂殿，去庾嶺后山和那小丫頭一起練功也不行，四長老若是執(zhí)意讓你上山那就另當別論。你心里別埋怨我，待你把煥光決學到手，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為娘再也不管便是了。別怪娘親，我現(xiàn)在不讓你上山也是怕你被那小丫頭亂了心思。至于這最后一條我便是要你發(fā)誓，不得偷學絹布上的最后三招奪命決，否則你我便斷了這母子的情分，橋歸橋路歸路吧?！眳橇锉臼墙樱环捳f得果敢不輸于男子的行事做派。她甚是了解吳桐的性格，要他不學最后三招，無異于在他心里放了一根刺，怎樣都是想撓心撓肝的把它取下。

　　吳桐眼前的吳六娘，是他心里最親的親人，從小沒有父親的陪伴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親人。而斷了母子情分，對于他來說…也相當于是最重的誓言，真的立下誓言他就不會偷偷練成煥光決的絕命三招嗎？吳桐苦笑，他眼圈微微一紅，眉眼中帶著意外甚至是迷茫的說道，“若…這是娘親想聽的，兒子便在您面前立此重誓。我，吳桐，此生不學煥光決的絕命三招，如有違反…則與吳六娘母子情分盡斷，從此遠走天涯兩端，永不…永不相逢?！?p>　　六娘，明知道他不會對煥光決死心，甚至那絕命三招才是贏得英雄榜大會的制勝法寶。不讓吳桐沾染絕命三招的分毫，是想讓他在英雄榜大會之后，便這輩子就都不再得以返回銷魂道，返回這個家嗎？還是…如娘親在他小時候所說，他就不適合在銷魂道里呢？想到這，吳桐拳頭緊握，先前舒展英俊的濃眉也皺成了彎鉤，心里的怒氣和難過，不解，都十分憋悶。是所有的不甘和不解都想沖出心里的重重包裹跑出來問上一問，到底他為什么不能學那些招式，為什么他不能真真正正的和旁人在比武場上用盡全力的比上一次？

　　他不是為學武功而生的，但也不想只學個半吊子武功，去真正群英薈萃的英雄榜大會上糊弄了事。吳桐想學的是煥光決真正的靈魂，真正的招數(shù)絕學。

　　吳六娘起初只是想讓他斷了關于煥光決最后三招的所有幻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她知道吳桐看重絕命三招，看重英雄榜大會，但不知道他心里竟然是這么看重，甚至盲目的認為六娘是在用煥光決逼他做取舍，是想逼他離開銷魂道。

　　“那好，此事便說定了。既然如此，你倆就別跪著了，起來各忙各的吧。”六娘沒有發(fā)現(xiàn)吳桐表情上的任何不對。事情已經(jīng)說好，只是讓秋辰和吳桐起身別跪在地上。隨后叫著吳桐收拾妥當，到客房繼續(xù)練功打坐。

　　吳桐被大師姐秋辰攙了起來，沒有說話?？此廊皇茄廴t紅的，牙齒緊緊閉著，甚至當秋辰看他雙眼時，都是極力的躲避著，不想讓別人看到他欲奪淚而出的紅眼眶。秋辰一直在他們身旁聽得真切，從見到煥光決的第一天心里便知道吳桐的渴望，他的難過和不忿，怎么就這么難以實現(xiàn)呢？那眼神中的癡狂，就像秋辰小時候看到全家被歹人殺害一般不解，為什么就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呢？若一切能回頭…秋辰不想讓吳桐也像她一般都是遺憾，甚至要抱憾終生。忽然她腦海中燃起一個任她無法拒絕的想法…

　　即便吳六娘已經(jīng)離開飯桌許久，吳桐的表情還是保持剛才的樣子一般無二。他呆呆的望著前方，雙目之間毫無神采，仿佛有的，只有空洞。好像被掏空了所有一樣，只是嘴唇有意無意的動了兩下，并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秋辰見吳桐這樣，心像是也要沉了下去…

　　秋辰拍著吳桐后背，想盡力安撫卻不起什么作用，最后她苦笑著說出內(nèi)心的想法，“小師弟，真的…那么想練這絕世武功嗎？師姐…猜不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也不必多說。如果真的…那么不甘心，你讓師姐怎么做，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師姐…嗯？”聽得秋辰說出這話，吳桐猛的一抬頭，就看到在他身旁表情異常嚴肅的大師姐秋辰。這還是只聽娘親一人話的大師姐嗎？他原本傷心欲絕的神態(tài)，此時也被秋辰感染。擔心她再說出什么要命的話，吳桐趕緊捂住秋辰的粉唇，示意娘親聽得見，讓她別再多說。他緊張的目光四處移動，似乎在搜尋娘親吳六娘的聲音，他是那么不安，甚至不敢接觸秋辰的目光，而后又把頭低下，生怕被大師姐看了去的樣子。

　　秋辰掙脫了吳桐捂住她雙唇的大手，還想再多說幾句，卻被他再次捂住嘴唇“我說的…是真的。小師弟，我…真的可以…”

　　“師姐的苦心，師弟…心領了?！彼麌@了口氣，接著說道，“娘親還等著我練功，我先去了?！眳峭┲狼锍叫郧橹彼?，是把他當作親生弟弟才這么說的，寧愿擔當違抗師命的罪責，甚至被六娘責罵，也想幫助他夢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