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明明記得它是在桌子上的，直到他接到王心蕾的電話，走出去前，它也還是在桌子上的。
難道，他也要變嗎？
懷里的人還在不停地啜泣著，不過李瑾沒有催她，直到她自己慢慢地收住眼淚，抽泣著從他胸口離開。
李瑾的風衣被哭出兩個濕噠噠的眼洞。
王心蕾尷尬地說道：“對不起?！?p> “沒事，你忙。”
她點點頭，掏出手機撥打了電話，向那邊講述了一下辦公室的情況。
隨后，她說道：“學校方叫我去開會，你能在這等我嗎？”
李瑾點點頭：“沒問題。”
“那我去了?！?p>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學?？隙ǖ猛Ｕn一段時間了，這是肯定的，畢竟這次的事情太惡劣了。
王心蕾離開不久之后，就有人過來檢查尸體，然后封鎖現(xiàn)場。
李瑾在旁邊觀察了好一陣，那顆頭都沒有再動過了。
記錯了嗎？他心想。
出乎意料的是，會開得很快，幾乎二十分鐘不到，王心蕾便跑了回來，李瑾問道：“開完了？”
“嗯，經(jīng)過上面的討論決定先停課一段時間?！?p> “這樣是最好的?！彼参康溃骸澳阋矂e太自責，發(fā)生這種事情是無法預料的?！?p> “嗯。”她點點頭，然后猶猶豫豫地說道：“藝涵也死了，紙條……真的是她寫的嗎？”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已經(jīng)死了?！?p> 王心蕾可能并不這么想，只是若有所思地說道：“抱歉，我得去和學生們說一下停課的事情。”
“好。”
李瑾跟著她一塊去了，不為別的，主要是因為她還沒給錢。
走到了她帶領的班級，那些學生嘰嘰喳喳地說著，王心蕾進門前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后走了進去。
“同學們……”
她剛叫了一聲，便有人在下面喊道：“老師，是不是王藝涵死了？”
“對啊，是不是她死了？”
兩句話，讓她原本難看的表情更加難看了，她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地宣布道：“學校從今天開始停課，上課時間老師會再通知的，希望同學們都能爭取在今天內(nèi)離開學校?！?p> 底下的學生哪怕好奇心再強，看見王心蕾已經(jīng)那樣子了，還是沒敢問出口。
她說完之后，便走了出來，擦了擦臉上忍不住想往下流的眼淚。
這時，一個走路左顧右盼的中年婦女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視線里，很矮，面黃肌瘦的，一看就知道是辛勞過度。
她看見了王心蕾后，又看了看教室門口上的班號，然后膽戰(zhàn)心驚地走過來問道：“請問您是這個班級的老師嗎？我是藍盈的媽媽?！?p> “藍盈媽媽？”王心蕾有些納悶，不過還是回道：“我就是藍盈的班主任，藍盈的身體好些了嗎？”
“沒呢，她讓我來給她辦休學。”
“但是她已經(jīng)高三了，這個時候辦休學，影響太大。”
“我也是這么想的?！彼{盈媽媽有些無奈地說道：“她不愿意聽，說自己得了玉玉癥。”
王心蕾納悶地重復：“玉玉癥？”
“我也不知道她在說什么，反正我不同意給她辦她就鬧……唉……什么玉玉癥嘛……”
李瑾在旁邊插嘴道：“她說的是一種精神病吧。”
藍盈媽媽眼前一亮，點著頭說：“對對，她還說我不懂，她給您寫了封信，讓我給你送來?！?p> 說著，她將那張紙從口袋里拿了出來，因為放在屁股底下壓著，拿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皺巴巴了。
王心蕾拿出來打開，自己看過了一遍后，李瑾便拿了過去看了起來。
她不知為何，竟然有些期待地看著他。
李瑾看完將紙折好，說道：“看來藍盈的確是有抑郁癥，我是心理師，我可以和她聊聊嗎？這種病，弄不好是會沒命的?！?p> “這么嚴重？”她疲倦的眼睛微微睜了一下：“那你收費貴嗎？”
“不要錢。”
“真的？那什么時候去看？”
“咱們現(xiàn)在就走吧，我這邊也忙完了?！?p> 王心蕾雖然弄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在家長面前，她沒有追問下去，而是說道：
“既然這樣的話，那辦休學的事情就以后說吧，學校從今天開始停課，說不定重新開課藍盈已經(jīng)治好了呢？”
藍盈媽媽點點頭道：“有道理，那我?guī)闳ァ！?p> “好?！?p> 就這樣，藍媽帶著李瑾出了校門，沒多久，他的手機就收到了王心蕾的信息。
大概是問他什么意思，因為她知道李瑾根本不是什么心理師，但是他撒這個謊讓她很好奇。
李瑾沒有回復。
從學校到她家其實離得不算遠最多騎單車就半個小時，李瑾在路邊騎了個共享單車就一起去了。
他們家在一棟老的樓房里，從來到這邊，李瑾就發(fā)現(xiàn)他們家條件可能比較普通，來到她家后，就驗證了他的猜想。
房子很狹窄，是一室一廳的，客廳里除了有一張床外，還塞滿了空的塑料瓶，整個房子好像廢品回收站。
自從李瑾說免費給藍盈治病之后藍媽對他態(tài)度就一直很好，將他招呼進門，穿過滿是塑料瓶的過道，她敲了敲里面的房門。
喊道：“盈盈，盈盈?！?p> 里面可能拿了東西往門上砸：“砰！”地一聲，外面的藍媽卻沒有嚇到，看樣子完全習以為常。
繼續(xù)說道：“我給你找了個治玉玉癥的醫(yī)生，你開門?！?p> 里面沉默了一會，就聽見咔嚓一聲，門打開了一條小縫。
藍媽會心一笑，對李瑾道：“好了，進去吧，我們家盈盈脾氣不好，但是她沒壞心的，沒事的?！?p> “嗯?！崩铊c點頭，推門進去，空間很狹窄，里面放了張一米二的床后只放得下一張書桌了，她還只點著一盞昏黃的臺燈。
使得原本就狹窄的空間顯得更加壓抑了。
藍盈打開門后又坐回床上去，她長得并不好看，額頭很高，眉毛很淡，眼睛又小，臉卻很長。
是那種有些刻薄的面相。
她陰森森地坐在床上打量著李瑾，眼神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覺得發(fā)毛。
他將床邊的椅子拿過來坐下一邊說道：“聽你媽媽說，你因為有玉玉癥要辦休學，我特地來看看。”
“你是誰?。俊彼{盈的語氣透著絲絲的不屑。
“我是學校的心理咨詢師，過來給你做心理疏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