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湯晶晶還固執(zhí)地等在黃子軒家中,郭飛也不得不陪在旁邊。他細細想來,心中也有很多疑問,比如,黃子軒為什么讓雷雨去淮清,湯晶晶為什么要關(guān)注張曉曉,他心中似乎有些端倪,但是又不那么肯定。
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黃子軒的指示,說什么做什么。黃子軒對他不錯,至少說總經(jīng)理助理的位置,不是誰都能有機會的,這么高的起點,單憑自己的努力,這一輩都無法企及。黃子軒還能讓他一起住,盡管這有拿他當作擋箭牌的意味,但是至少可以證明黃子軒信任他。
外面?zhèn)鱽砺曇?,他和湯晶晶同時站起來,向外走去。黃子軒和王戎鸞小聲交談著,走了進來。見到湯晶晶也在,王戎鸞熱情地說道:“晶晶,你還在呢?”湯晶晶笑著剛要回應,黃子軒冷冷地說道:“不是讓你早點回去嗎?”
看著湯晶晶一臉失落,郭飛抵了抵黃子軒,黃子軒一愣,這才臉色緩和了一些:“我那么大人了,能有什么事情?讓表姐給你們打電話,就是不想讓你們擔心?!蓖跞蛀[補充道:“是啊,子軒擔心你,特意讓我打電話,他不想讓你等太久?!?p> 湯晶晶:“他生病了,我能不擔心嗎?”
王戎鸞:“沒什么,我?guī)メt(yī)院看了,沒什么!”
湯晶晶:“那......為什么到現(xiàn)在?”
王戎鸞:“我想買套房子,請他參謀一下?!?p> 湯晶晶半信半疑地點點頭:“表姐,以后這種事情你找我就可以了,子軒比較忙。就算是缺錢什么的,我也可以幫得上忙的?!?p> 湯晶晶說這句話本是熱心,但是給王戎鸞聽起來就比較尷尬了。這分明就是站在女朋友的角度說:我男朋友很忙,你不要總是打擾他,不就是要錢嗎,我可以給你!大家都不是傻子,湯晶晶的話剛落,已經(jīng)走到里面的黃子軒回頭,冷冷地回頭盯著她。
王戎鸞見狀立馬解圍:“好的,晶晶,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妹了,有什么話我就跟你說,一樣的?!?p> 一大早,張曉曉就被手機鈴聲吵醒,接起電話,就聽到劉慶著急的聲音:‘曉曉,你幫我看看你姐姐有沒有回家?”
張曉曉:“她不是在醫(yī)院了嘛,回家干嘛?”
張大靜第一次化療結(jié)束,就從BJ回來,參照BJ醫(yī)院的方子,在淮清化療,這樣,也方便和家里互相照顧。這次是第一次在淮清化療。
劉慶:“你姐姐不見了,她昨天化療反應比較大,但是我昨晚太累了,睡得比較死,一早起來發(fā)現(xiàn)人不在,以為去上廁所去了,后來找了整個樓層,都沒找到人,你幫我找看看?!?p> 張曉曉連忙起身,跑到主臥室一看,有一個人蜷縮在床上,一動不動。她內(nèi)心害怕急了,慢慢地向床邊走去。所幸,她還沒走到床邊,張大靜就微微轉(zhuǎn)過頭,虛弱地說道:“曉曉,你起來了?”
張曉曉:“姐姐,你怎么跑回來了?”
張大靜:“曉曉,我不想去化療了,太痛苦了,生不如死!”
張曉曉心疼地蹲在床邊,溫柔地說道:“姐姐,你現(xiàn)在的治療效果很好,你怎么能隨隨便便放棄呢?”
張大靜:“我挺不下去了,還有幾次化療,要怎么熬?”
張曉曉:“可是你不治療,姐夫和燕子怎么辦?”
張大靜:“我管不了了!”
張曉曉剛要開口,忽然聽到身后有抽泣的聲音,她回頭一看,劉燕飛站在門口已經(jīng)泣不成聲,她連忙說道:“燕子,你趕緊去洗漱準備上學。”
劉燕飛聞言不僅沒有出去,反而上前趴到張大靜床頭,哭著大聲說道:“媽媽,你一定要好好看病,你要是有什么,我就沒有媽媽了,那我可怎么辦?”張大靜頓時也哭了:“燕子,媽媽就是難受,回家睡覺舒服,待會還要去醫(yī)院呢,你不要害怕,媽媽好著呢!”
劉燕飛:“媽媽,我真的好想為你分擔這些疼痛!”
張曉曉也流著淚勸道:“燕子,你要是能考上重點高中,這比神藥都要強?!?p> 劉燕飛:“可是我也熬不下去了,我現(xiàn)在只要聽到救護車的聲音,我就什么也聽不進去了!”
劉燕飛所在的學校,正處于淮清市醫(yī)院和區(qū)醫(yī)院之間,那里整天救護車來來往往,這樣下去,怎么得了?
張大靜一下子坐了起來:“我什么都沒有,就是小病,不信你問你小姨?!?p> 劉燕飛哭著說道:“你們就別瞞我了,外婆都說了,你得的是癌癥,說沒就沒了?!?p> 張大靜頓時暴跳如雷:“曉曉,你說,我怎么攤上這樣一個媽?我得了病,指望不上她就算了,還整天給我添亂。我真是受夠了,我再也不會跟她有來往了,她已經(jīng)放棄我了,這是我親媽......”
這是張大靜第一次歇斯底里地不加掩飾地抱怨自己的家庭,張曉曉心疼地上前摟住她,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張曉曉:“燕子,不要聽外婆亂說,她年級大了,不懂這些。媽媽的病去BJ已經(jīng)看好了,現(xiàn)在就是恢復治療。你要是不相信,下次帶你去醫(yī)院,咱們一起問問醫(yī)生,好不好?再說,你看她剛才發(fā)火的樣子,像是生病的樣子嗎?”
劉燕飛破涕為笑:“真的嗎?媽媽的病真的好了嗎?”
張曉曉:“嗯,你安心學習就好了,讓媽媽也安心治療。”
劉燕飛開心地說道:“媽媽你放心,我爭取考上一中,你也要好好看病?!?p> 張大靜也忍不住笑了:“好了,就知道哄媽媽開心,你可別吹牛,還考上一中呢!”
湯家大宅,晚上。
“什么?”湯永年眉頭緊縮,拳頭用力地敲著桌子,“你沒去查查什么原因嗎?”
對面的王藍頓時有些緊張,支支吾吾地說道:“當然,但......但是我的權(quán)利有限,下面是什么情況,具體我也不清楚?!?p> 湯永年:“你沒讓晶晶去打聽下嗎?”
王藍欲言又止:“她......”
湯永年厲聲道:“有話直說!”
王藍:“晶晶小姐的注意力都放在黃子軒身上,我倒是提醒過她幾次,但是......她也沒給我什么反饋。況且......”
湯永年不耐煩地說道:“況且什么?你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別吞吞吐吐的?!?p> 王藍連忙說道:“晶晶對黃子軒一往情深,我擔心她的立場不夠堅定,有些話和事情,我真的不方便和她明說?!?p> 湯永年嘆口氣:“你說的沒錯,這丫頭確實太單純,成不了什么大事。對了,上次新京集團高層開會,不是說過,各大區(qū)域如果不完成任務(wù)的話,會影響獎金的嗎?這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就不信,如果沒有黃子軒的指示,各大區(qū)域會把銷售壓著。”
王藍:“可是據(jù)我打聽,很多總部中高層對此事都一無所知。他們也搞不懂,往年的這個時候,正是各大項目沖銷量的時候,如今下面卻靜悄悄的?!?p> 湯永年:“你明天去看看,各個項目本月的運營計劃。對了,利潤增長怎么樣?”
王藍:“利潤增長已經(jīng)超30%了,今年地拿得少,加上成本這一塊控制得比較好?!?p> 湯永年這才松口氣,笑著說道:“幸好,當時留了一手。”
王藍:“利潤增長率有什么關(guān)系?”
湯永年得意地說道:“新京集團去年和今年的發(fā)展模式不同,所以,我料到利潤率增長會比較快,反倒是營收這一塊增長比較困難,畢竟,新京的基數(shù)比較大。我簽對賭協(xié)議的時候,思量再三,又加了一條,營收和利潤率兩項中的任何一項,增長超過30%,就可以視為湯氏集團贏?!?p> 王藍立馬喜出望外:“您的意思是,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贏了?”
湯永年:“暫時還不能這么說,我們要保持冷靜,盡量不要提到這一點。協(xié)議中加入利潤增長率這一塊,知道的人并不多,新京集團只有黃子軒知道,我們不要去刺激他們,以免打草驚蛇。”
王藍點點頭:“我懂了,董事長,我知道該怎么做了?!?p> 湯永年:“好了,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p> 王藍起身打開房門,向外走去,忽然她一身驚呼,湯永年連忙也跟了過來。原來是王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燈也沒開,黑漆漆的冷不丁一看,也確實嚇人。
王樺陰陽怪氣地說道:“怎么了,我長得有這么嚇人嗎?”
王藍:“不不,不是,王總,剛才沒注意到您?!?p> 王樺冷笑了下:“哦,我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是吧?”
湯永年:“小王,你先回去吧?!?p> 王藍這才如得到特赦令一樣,趕緊開溜。
看到王藍走后,湯永年說道:“你跟她這么說話干什么?你就不怕人家笑話?”
王樺冷笑著反擊:“我怕?你不怕嗎?在家里談話,還要緊閉房門,這家里還有外人嗎?”
湯永年:“我在跟她談工作的事情,并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關(guān)門是習慣。”
王樺:“工作上的事情?談工作上的事情,還要化著濃妝,穿著超短裙?”
湯永年本來就心煩,被她這么一攪,頓時有些上火:“你這思想太齷齪了,人家對我來說就是個孩子!”
王樺也被激怒了:“我思想齷齪?你打什么算盤我不知道嗎?你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這么貪婪的人,哪里甘于一輩子找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一路從小會計升到財務(wù)總監(jiān),我就不信她清清白白的,你別以為我天天在家,就沒人跟我說這些事情?!?p> 湯永年:“行,你也不要血口噴人,你拿出證據(jù)來!不可理喻!”說完,他獨自一人上樓去了。
郭飛半夜起身上了個衛(wèi)生間,感覺有些口渴,于是去廚房找水。一抬頭,卻看到二樓依舊亮著燈。他猶豫了一下,走了上去。奇怪的是,黃子軒臥室燈亮著,卻空無一人,他走向走廊盡頭,看到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露臺上。
郭飛推開玻璃門,輕聲說道:“董事長,外面太冷了,小心著涼?!?p> 黃子軒聞聲轉(zhuǎn)過頭,猶豫了一下,進了屋。“你也睡不著嗎?”他問道。
郭飛:“沒有,就是起來上了個廁所。你昨天奔波了一天,不累嗎?”
黃子軒:“累,睡了一會,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
郭飛:“董事長......你昨天去哪里了?當然......我只是好奇,如果不方便,您可以不說?!?p> 黃子軒沒回答,徑直向樓下走去,到沙發(fā)上坐定,才開口問道:“老郭,你說,我怎么樣才能讓湯永年吃了虧也不敢叫,也不敢反擊?”
郭飛忍俊不禁,之前黃子軒一直稱他郭總,如今居然喚他老郭,聽起來有些搞笑?!扒疤崾窍茸屗蕴?,一招致命,再無反擊之力。至于他叫不叫,有什么重要的?”
黃子軒:“一招致命,我已經(jīng)有一些頭緒。但是,我必須讓他再無反擊之力?!?p> 郭飛笑著說道:“那很簡單啊,你把湯晶晶娶到手,只要你對她好,湯永年哪里還舍得對你下手?”
黃子軒沉思片刻:“你說的對,湯晶晶是湯永年的軟肋,要想拿住湯永年,我們必須用好湯晶晶這張牌?!?p> 郭飛:“董事長,您......不會真對湯晶晶下手吧?”
黃子軒冷冷地說道:“我難道還能吃了她?我不過是......把她父親對我們新京集團所做的一切,悉數(shù)還給她!”
郭飛看著黃子軒冷峻的面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寒意。有時候,他覺得黃子軒很單純,愛憎分明。有時候,他又覺得黃子軒過于冷漠,似乎毫無感情。他不知道自己在黃子軒心目中,是一個真正可以信賴的人,還是一個用完就扔的棋子。
黃子軒仿佛窺破他的心思,微微笑著說道:“我父親曾經(jīng)教導我,要有一顆感恩的心。但是他忘記教我,這個世界是黑白對等的,我們更應該學會去應對陰暗的一面。你放心,我允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郭飛連忙說道:“你誤會了,董事長,我不是在想這個?!?p> 黃子軒:“不管你想哪一個,都無所謂。你跟我相處,也不必過于拘束,畢竟,我們可以相處的機會并不長,不必總想著給我留一個好印象,我更看重的是你的工作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