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如在川川的床邊守了一夜,但他卻依舊沒有醒來的痕跡。
他的眼睛仍舊是緊閉著,清晨薄弱的微光在他冷白的皮膚上漆上一道釉光,這讓川川精致漂亮的五官生出一種冷淡的疏離感。
“小姐,您一夜未睡,身子吃不消的?!睈們嚎粗鴾R如眼下的烏青,心疼地給她加了件披風。
“不礙事?!睖R如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讓自己稍微清醒了點。
她之前不是沒通宵改過文案,但如今難道是因為換了副身子,所以她的身體也跟著弱了嗎,這才幾個時辰?jīng)]睡,淩如就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您不能仗著自己歲數(shù)小,便不愛惜自己,不然等您老了,那可有的苦頭吃呢?!睈們核坪跏窍诱f的還不夠多,又補充道:“小姐,您還是先休息休息吧,這兒有我和小容姐姐看著呢?!?p> “是啊小姐,您風寒剛好,可別又把身子給累壞了?!毙∪菀姕R如有被勸動的跡象后,就趕忙跟在悅兒后頭添了把火。
“說的也是,那你們在這兒守著,若是川川醒了,第一時間告訴我?!睖R如說著,便站直了身子,這時有個小東西卻‘啪嗒’一聲,從她腿上落在了地磚上。
“小姐,這不是吳少爺昨日給您送的信嗎?”悅兒把信從地上撿起來,然后遞給了淩如。
這信淩如從昨日拿在手里后,便沒有收起來,想來是她照顧川川心思太集中,不小心就松了拿信的手,所以這信才會在她起身的時候落在地上。
“普陀大師佛法高深,小姐您去向他求個平安符如何?”悅兒用手摸著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想著什么,“我之前聽人說,吳夫人老是生不出孩子,但她一向普陀大師說了心愿,來年開春就懷上吳少爺了?!?p> 那普陀大師又不是送子觀音,哪有這般神通,淩如本想著這是封建迷信,不愿去,但當她回頭看到床榻上昏迷著的小小身影時,話到嘴邊卻變了:
“那我便去看看?!?p> “普陀大師下午才來,小姐您先休息會兒。”
“嗯?!?p> *
淩如這一睡,就睡到了午時,太陽已經(jīng)掛在了天幕正中,最近天氣有些轉暖,連帶著這日光也帶了點熱度,她留著小容在淩府照顧川川,帶著悅兒去了金方寺。
臨行前,悅兒還給淩如上了點脂粉,以此來遮掩她稍有憔悴的面容,她本就長得好看,平日里不施粉黛那都是惑人心智的存在,如今淩如薄施粉黛,那更是艷麗無比。
一路走來,不少年輕年長的男人都或多或少地偷瞄著淩如,但她本人卻對這些目光熟視無睹。
旁人愛看那就看,反正她也不會少塊肉。
“小姐到了,這處就是金方寺?!睈們褐钢媲澳撬聫R,神色略帶激動地說道。
金方寺作為這方圓百里香火最盛的寺廟,即便在平時,也是人來人往的,遑論如今普陀大師講經(jīng)于此,來往的行人那都是肩靠肩,背靠背的,哪怕是洪水來了,怕也是要被這人流給擋住。
“可是人這么多,我們如何進去?”淩如話還未說完,就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人給撞了一下。
這一撞,直接把她和悅兒給撞分開了,而隨著人流的行走,淩如只能眼看著她和悅兒的距離越來越遠,直至最后再也看不到悅兒為止。
淩如本就不認路,如今和悅兒分散,她更是徹底沒了方向,只能跟著人流,像個斷線的風箏似的,風往哪兒吹,她便往哪里走。
正在想著下一步怎么辦的淩如,卻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用力的拉住,然后她就被拉出了人群。
“是你?”淩如回頭,看著正拉著自己手的吳沐說道。
“嗯?!眳倾謇淅涞貞暫?,就跟碰到火似的,飛速松開了拉著淩如的手。
“我看見你和你家丫鬟走散后,便讓我家沐兒去將你拉回來的。”吳夫人從吳沐身后走到淩如身邊,然后十分熟稔地牽起她的手,輕輕地拍了兩下,像極了一個疼愛晚輩的長輩。
“如此,還真是要謝過吳夫人,不然,我還真不知要如何是好?!眳欠蛉肆獠恍?,淩如想把手抽回來,但是抽了兩次都沒抽動。
“你和我見外什么?!眳欠蛉怂剖潜凰@番話給逗笑了,眉眼都彎成一定弧度,“對了如兒,我昨日不是讓沐兒給你送了那封信嗎,既然你有那信,為何還從這擁擠的前門進?”
“他只與我說有信才能進,不曾和我說走前門還是后門?!睖R如斜瞟吳沐一眼,便收回視線。
她今日畫了眼妝,眼尾略帶些紅,所以平日滿是不滿的斜瞟,今日看來卻像是妖姬勾引人的媚眼。
吳沐看到她這眼后,立馬別開頭,不再看她。
“你這孩子,也不與如兒說清楚。”吳夫人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笑著放下握著淩如的手,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吳沐的肩膀。
“嗯?!眳倾迮d許是自知理虧,應了一聲后就不再開口,只是那驕矜慣了的人,如今怎么看都有些羞惱的意味。
“說來也是緣分,本來我和沐兒是打算直接從后門進的,誰成想,吳也是個腦子不靈光的,出門前忘了拿府里的斗香,我怕誤了時辰,就打算從這前門的香店里買?!?p> “這一買,可不就遇到如兒你了嗎?!眳欠蛉艘孕溲谧欤Φ氖諗?。
而被她稱作腦子不靈光的吳也,則是默默地把手上抱著斗香上的‘吳’字給遮了個嚴嚴實實。
“不說了不說了,都這個時辰了,普陀大師該到了,如兒你隨我走吧?!眳欠蛉擞衷僖淮螤科饻R如的手,然后把吳沐拋在身后,仿佛她手里牽著的這個,才是她親生的。
雖然是后門,但是金方寺的后門卻和前門所差無幾,甚至隱隱還要勝上幾分。
后門兩側站著穿淺褐色袈裟的僧人,他們手里拿著武棍,清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走上臺階的人,以防有不軌之徒混入。
淩如學著吳夫人將手里的信遞過去,然后才得以進金方寺。
mathi
吳也:腦子不靈光是不可能的,他腦子靈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