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信仰

　　大家圍著圓桌坐下。

　　弟弟黏喻琛黏得緊，硬抓著他的手臂，可一雙明眸卻直溜溜地盯著想勾他手指的星星。

　　“咿咿呀呀”.....哥哥，這小姐姐捏我的臉，好奇怪啊。

　　“咿呀咿呀！”....哥哥，小姐姐手上的東西好好玩噢，還會響欸。

　　“嗚..哇.....”.....哥哥，這小姐姐怎么一直看著我啊，我好怕啊。

　　“咿呀！”.....哥哥，小姐姐頭上怎么有個亮閃閃的星星，好好玩，我要我要！！

　　星星看著一會笑瞇瞇，一會哭的“撕心裂肺”卻沒有鼻涕眼淚的弟弟，手上更賣力地轉(zhuǎn)著波浪鼓，手足無措，拉著喻琛的衣角看著他。

　　“沒事，他應(yīng)該餓了，讓我媽去喂就不會哭了?！睂⒌艿軓澰诒蹚澙?，像擺搖籃床一樣晃了幾下，趁著安穩(wěn)了些，抱到喻媽媽懷里，可眼睛還提溜提溜地看著他們兩的方向。

　　兩人相視一笑。

　　而這一幕都落在了林媽媽眼里，滿是欣慰，睨了侃侃而談的林父一眼，意味深長。

　　...

　　飯后，兩家人坐在沙發(fā)上聊著天，說起當(dāng)初搬走時，喻爸爸喻媽媽眼里除了對自家大兒子的歉疚，還有那么些顯而易見的自豪，映得眼眸像閃著光似的。

　　喻爸爸摸了摸喻琛的腦袋，一臉平靜，像是說著別人的故事。

　　“那年A省爆發(fā)流行性傳染病，為了防止擴散，立刻采取了封城的措施，可是那兒的人也沒想到這次疾病來的這么急，這么猛，都亂了陣腳?！?p>　　“我們醫(yī)院立刻派醫(yī)生護士趕去支援，咱們倆啊，也自愿報了名。”

　　說著，伸手撫在一旁的妻子的肩上，溫柔的看向她，她眼眸中懸而欲滴的眼淚讓他像是回到那陣子。

　　“我們把阿琛安排到他臨市的姥爺家，收拾了行李就往那奔?！?p>　　“剛到那醫(yī)院時，走廊上都擠滿了人。一下電梯，病床就堆在電梯旁，我們立馬換上防護服就開始救治，可是哪有那么簡單...”

　　“我看著幾位老人眼含期待地看著我們，可是有些事我們也沒有辦法...他們失聲痛哭，我們心里也未嘗好過?！?p>　　“沒日沒夜的換班，手術(shù)，換班。她啊，有時候看著她媽發(fā)來的阿琛的照片，躲在廁所里哭呢”

　　看著大兒子個頭都比自己高了，終究還是錯過了很長的青春。

　　“有的時候飯來不及吃，連水也來不及喝，一場手術(shù)下來清潔了一遍又往另一個手術(shù)室奔。”

　　“后來過了幾天，各處都有醫(yī)生護士趕來支援，好多年輕的小伙子小姑娘送來一堆又一堆的物資。不知道他們心里怕不怕，但說實話，我是挺怕的。都是爸爸媽媽的心頭肉，但還是義無反顧的逆行而來?！?p>　　“我們那時候哪有現(xiàn)在醫(yī)療那么發(fā)達，情況也繼續(xù)惡化?！?p>　　“病重的老爺爺老奶奶看著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心里更沒底，生怕下一秒就被死神奪取了時間?！?p>　　“后來我們醫(yī)院安排我們幾個隨行的醫(yī)生護士住在那城里醫(yī)院的宿舍樓，及時替上城里的醫(yī)生?！?p>　　“期間我們回臨市過一次，給阿琛在他姥爺家那安排了學(xué)校，可能人家也看我們不容易，馬上就安排他入校。不敢多待，怎么也說在醫(yī)院里那么久，怕身上帶著點病菌傳染給老人家和孩子，我們又立刻趕回去工作。”

　　“那時候阿琛還小，就扒著大鐵門哭著喊爸爸媽媽，有時候想自私點就這樣待在這，陪在孩子身旁，看著他長大，結(jié)果連抱他一下都是奢望。”

　　“情況反反復(fù)復(fù)幾個月，人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國家支援力度一直增強，終于...疫苗也研制出來?！?p>　　說到這，他握緊妻子微微有些顫抖的手。

　　“我們倆自愿留下來掃尾，每天宿舍醫(yī)院兩點一線，閑下來給小孩和家里老人掛個電話?；仡欉@幾個月，除了對阿琛和家里老人感到歉疚，我們算是自豪地履行自己作為一名醫(yī)生的義務(wù)?！?p>　　“之前在自己醫(yī)院里沒遇上這種事，每日的工作都像是被固化了一般。那次的支援，看著控制病情后大家落下的淚，真正覺得不悔醫(yī)生的職責(zé)，沒違背當(dāng)初的誓言，也沒被生活打壓地丟了自己的信仰。”

　　...

　　大家安安靜靜地聽著他講那段時間里經(jīng)歷的一切，他們沒有歷經(jīng)現(xiàn)場，卻也被震撼到了。

　　聊了許久，喻琛一家人準(zhǔn)備道別，回家里再和孩子敘敘舊，

　　星星拉著喻琛“叔叔阿姨你們先回去，我把禮物給喻琛哥！”

　　兩家父母失笑。感慨分開那么多年，兩家孩子還是黏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