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九月。熱氣蔓延。
“歡迎光臨”一聲機械音從便利店某處傳來。
一雙白色拖鞋,黃色背帶褲,奶杏色T恤,隨意扎起的高馬尾。便利店老板娘從下而上抬首,即見到這樣一個長相水靈的女孩,從腦海中搜索一通,記起是小區(qū)里常來買東西的一家人的姑娘,便隨意聊起來?!懊魈炀烷_學了吧?”
女孩微愣,“嗯。”了一聲,眨著一雙大眼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心想:這姑娘真是好看,眼睛還亮亮的。網(wǎng)上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眼里有星辰,大概就是這樣吧。
她笑呵呵地,擺著手中的物品:“上次你媽來買東西,聊了一會,你今年高二了吧?”
女孩點了點頭,隨聲應(yīng)道:“對的?!北阕呦蛞挥?,拿了瓶醬油和醋放在收銀臺前。
老板娘報了價格,轉(zhuǎn)身去拿袋子,又絮叨起來:“那明年就高三了,那時候就累咯...”
女孩彎彎嘴角,客氣地點頭,掃碼付錢,接過袋子。轉(zhuǎn)身離開。
...
拉開玻璃門,熱氣涌上身,下意識的瞇了瞇眼。
再睜眼時,一個身材高挑戴著鴨舌帽,背著黑色背包,拉著銀色行李箱的男生就這樣闖入她的視線之中。
“哥哥..?”她下意識地想要叫住前面的人。但也許是熱氣沖淡了聲音,前方的那個男孩似乎沒聽到,女孩將提著的兩瓶調(diào)味料改為抱在懷里,生怕兩瓶撞在一起,邁著小碎步又向前走了幾步。
帶著些不確定,她又躊躇地喊了幾聲“哥哥...哥哥。”
前方的男生回首那瞬間,黑色背包上的小棕熊掛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
“思晗?”
不知是因為看著陽光下拉的好長好長的影子,還是因為那個熟悉的酥酥的嗓音。女孩愣了一下,隨即揚起笑臉,向前跑去,快到身邊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抱著兩瓶東西,又慢下了腳步。
“喻琛哥,真的是你!好久沒見啦!!”
女孩明晃晃的笑容,讓他想起小時候天天跟在自己身邊的的“小跟屁蟲”,無論是討好的笑著說:“哥哥,我想玩你的玩具...”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將自己的喜悅同他人一同分享時的笑意...記憶和眼前的景象重疊。
“好久不見了,星星。”他講話總是不急不緩的,如沐春風大抵說的就是如此。可是女孩沉浸于興奮中沒發(fā)現(xiàn),他語速卻比平??炝嗽S多。
“哥哥,你怎么回來啦!”
“走了那么久,也不經(jīng)常聯(lián)系我!”
“你是不是把星星給忘記了!剛剛都遲疑了一會才和我打招呼”
女孩問這問那說個不停,視線在男孩身上看來看去。
男孩笑意淺淺,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怎么會,我剛剛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我的行李箱里還有給你的禮物呢,等會送過來給你好不好?!?p> 發(fā)頂柔軟的觸感讓兩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的日子。
他們是對門鄰居。他只比她大了一歲,但是他卻很懂事,在女孩眼里就跟個小大人一樣,她也總愛跟在他身后,甜甜的叫著“哥哥,哥哥?!彼捄苌伲⒖偸菄\嘰喳喳,時刻都不停。
他曾經(jīng)皺著眉頭看向媽媽“鄰居家的思晗有點吵!我玩魔方,她總是問個不停,可是我教她她又學不會”。
媽媽撫了撫他皺著的眉頭,笑著說:“那可能是因為思晗喜歡你這個小哥哥啊,你得對人家好一點,你可是個小紳士對不對”。伸手輕捏了捏圓潤潤的小臉蛋,捏出一道小弧度,心里卻想:咱家小孩這么高冷,要是思晗能做咱家媳婦兒就好了,臉上笑意更甚。
...
聽到禮物,女孩眼里斟得太滿的笑意像要溢出來。
“好!快走快走。外面好熱噢,媽媽就懶,還要我下來買醬油和醋。哥哥你要不要我?guī)湍隳眯欣钛剑??”她?cè)過身子,問道。
男孩扶正她:“好好看路,我拿的動,這么大了走路還和小時候一樣不安分。乖點,嗯?”
她擺了個鬼臉,這才安分地向前走。
...
兩人到了自家那一棟樓,等著電梯下來。
“等等我回家收拾完行李再洗個澡,再過來拜訪叔叔阿姨,然后把禮物給你好不好?”他說話的聲音磁性、溫柔,像是重力的吸引,讓人想每分每秒都向他的聲音靠近。
“不急啦,那你直接過來吃午飯吧。我爸媽看見你肯定非常開心?!?p> “不用了,剛在高鐵上吃了點,也不是很餓?!?p> “不行,必須來噢!高鐵上東西又不好吃,而且爸爸媽媽要是知道我沒叫你來吃飯,肯定又要說我啦?!?p> 他縱容著她,無奈點了點頭。
電梯門隨話落便打開,兩人朝反方向走去。
兩聲關(guān)門聲,似是同時響起。
...
“媽!吶,醋和醬油。還有噢,喻琛哥哥回來了!”她拿起桌上的楊梅往嘴里塞著,含含糊糊的說道。
“喻琛回來了?那你叫他過來吃飯啊”
就知道,你就最喜歡喻琛哥。她心想,也點了點頭“我叫啦!他說等等就來。”
吐了楊梅核,她慢悠悠的走回房間,打開房門。窗紗在風中蕩啊蕩,攜著一股熱氣,她順手關(guān)上了窗,窗紗落下,陽光印著窗紗上的星星圖案,房間像是盈滿了光,影子處,星星影影綽綽。
她在窗前坐下,一手轉(zhuǎn)著筆,一手撐著腦袋往窗外望。
拿出一本微舊的牛皮本,封面上的一層塑料薄膜被歲月打磨的稍微蜷曲,翻開一頁,寫下曾看過的一首詩:
“淺藍色的夜溢進窗來夏斟得太滿
螢火蟲的小宮燈做著夢
夢見唐宮夢見追逐的輕羅小扇
夢見另一個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