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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找他

最后的掙扎(三)

全世界都在找他 黛麗司 2127 2020-10-15 22:55:13

  阿拉斯和田雨在老年夫婦家里吃了便飯,他從背包里掏出一疊錢遞給兩位老年人。

  兩個老人慌忙地擺手又搖頭:“不,不?!?p>  阿拉斯:“給小孩買些衣裳,玩具?!?p>  倆人還是不收。

  阿拉斯一把塞進老頭的衣兜,拉著田雨,頭也不回地走。

  “謝謝,謝謝啊……”

  身后傳來兩位老人深深的感激。

  一股暖流,漫上田雨心間。

  “你人不壞。”田雨突然看著阿拉斯。

  “是么。”

  “嗯,外表看起來冷酷無情,心底委實是個暖男啊?!?p>  “呵?!?p>  “看,又高冷了。”

  兩人悶著頭走了幾步。

  阿拉斯:“你走吧?!?p>  田雨驚喜:“你是說,放我走。”

  “嗯?!?p>  田雨很想問他——你真不要那20億?但怕自己問了他突然改變主意,讓自己再次陷入綁架。

  這些天,兩人同吃同住,雖然彼此之間不存在真正愉悅的思想交流,但畢竟共同經(jīng)歷過一些時光,田雨微微泛起不舍,她是個念舊的孩紙。剛看到阿拉斯對小孩和孩子一家的善意,加上自己知道他是個孤兒,并不是生下來就愿意選擇殺手綁匪這條路。

  百感交集。

  田雨轉身得有些踟躕。

  她站在鄉(xiāng)間的院壩里,周圍是樹木和野草的清香,焚燒枯枝的味道。午后的風拂過他倆的臉龐。

  倒是阿拉斯。

  先她一步轉身離開。

  田雨盯著他的背影,慢慢轉過身邁出步伐。

  9月初的天廓云淡,碧空下一男一女由同一軸心向不同的方向行走。

  就當這是一個夢吧,田雨想。

  剛踏出十幾步。

  “啊——”

  田雨聽見背后阿拉斯一陣慘叫,她連忙轉身跑過去。

  阿拉斯受了重傷走路不穩(wěn),被石頭絆住腳,倒下時肩部槍傷重重磕到石頭尖上。

  她扶他起來。

  “你咋這么不小心?!?p>  他一掌推開她。

  “你這人好倔。”

  阿拉斯單手強撐住身體欲站起來。傷口剛才撞石頭上,血液滾滾地流。

  田雨掀開他衣領望里一探,傷口發(fā)炎了,周圍一圈紅紅的腫起來老高,溢出黃的膿水。想是先前白酒消毒不到位,受到了感染。

  “你發(fā)炎了,疼你都不知道說!”

  阿拉斯推開她:“你走。”

  面前的這個男人,自己畢竟跟他同一屋檐下相處過十天,槍傷感染發(fā)炎繼續(xù)下去是會死人的。

  可是,自己現(xiàn)在不走,他反悔了自己怕再也跑不掉了。

  她立在那,耳旁是初秋鄉(xiāng)間的蟲鳴與鳥喃。

  阿拉斯掏出手槍對準田雨:“滾?!?p>  田雨蹲下來,看著他的眼睛:“我會走,現(xiàn)在你傷口感染了危及人命,不治就會死你知道么!”

  阿拉斯眼睛瞬間紅了。

  “你眼睛咋紅的?”

  “不知道。”

  “我看看?!?p>  “你走開?!?p>  田雨顯然已經(jīng)習慣了阿拉斯的淡漠,且覺得這符合他的自然規(guī)律。

  自打第一次在JA區(qū)那幢老舊紅磚瓦公寓田雨救了阿拉斯,他一直銘記這份恩情。綁架她實屬無奈。今天再次被她救下,自己無法做到再繼續(xù)綁架傷害她,何況她懷著小孩。于理于情,都做不出。

  與田雨相處的十天,阿拉斯自己也慢慢對她滋生了情愫。

  作為殺手這個高危職業(yè),平日真正接觸到女人的機會很少。盡管自己的外表讓自己無論行走何方,總會第一時間吸引到女人駐足,但也僅僅是片刻的相逢,何況自己沉悶的性格,根本表達不出關于眷戀的所思所想。

  而阿拉斯,亦是訂過婚的。

  未婚妻筱田和美,是亞洲最大黑幫山口組現(xiàn)任六代目組長司忍(筱田建)的女兒。

  背叛山口組組長的女兒,就是背叛日本黑幫山口組三萬弟兄。

  田雨執(zhí)意留下,“喂,我不是留下繼續(xù)被你綁架,你現(xiàn)在這猴樣也就能拎只雞,我是怕你死在這里變鬼還來找我?!?p>  說著,扶起他向先前的村民家走去,恐怕得再打擾那兩位老年人幾天了。

  田雨和阿拉斯再次折返剛才踢門闖入得老年夫婦家,倆老人遠遠見到不由得哆嗦。田雨告訴她們自己是護士,這男人受了傷,需要靜養(yǎng)。

  并再次塞了些錢。

  倆老人之前收了阿拉斯給的錢,多少覺得虧欠,硬氣回絕了田雨的再次給予。雖心生余悸,但還是應允了他倆的入住。

  老倆口騰出外出打工的兒子的一間陋室,讓田雨照顧阿拉斯。

  田雨用鹽巴泡水為他清潔干凈傷口部位,再抹上老人家里僅有的阿奇霉素消炎片碾磨成白色粉末,涂抹上傷口,睡了一覺,疼痛腌了,褪了腫。

  田雨倚靠床邊的椅子上。

  阿拉斯躺床上閉目思詢。

  電話鈴響。

  阿拉斯:“喂?!?p>  橫肉男的聲音很大:“兄弟!我已經(jīng)幫你聯(lián)系好一艘船,今晚你去寶山區(qū)羅涇鎮(zhèn)羅涇碼頭,會有人接應你,把你裝箱,跟船出海到杭州。晚上7~8點,我們白天分別時那戶人家處,會有車送你過去。”

  “謝謝?!?p>  “保重!兄弟!”

  黑道上的弟兄,惡歸惡,倒是義氣味濃厚。

  阿拉斯一直盯著天花板。

  半響,他開口:“能再幫我個忙么?!?p>  田雨:“你是對我說么?!?p>  “這有第二個人?”

  “哦,什么忙啊。”

  “送我去羅涇碼頭?!?p>  田雨埋著頭思考,倘若去了就等同于協(xié)助犯罪分子。倘若不去,這男人留在上海早晚被抓。

  幫,還是不幫?

  想到這男人雖綁架了自己,卻從未對自己不好。且,他并不算壞,加上他可憐的身世。被警察捉住,一生全毀了。

  “那你走吧?!?p>  阿拉斯的眼角劃過一顆淚。

  滴在枕帕上,悄無聲息,無人發(fā)現(xiàn)。

  像漫漫長夜里,獨自熬過世間的苦。

  “行,我?guī)湍??!?p>  田雨重重吁了口氣。

  并給自己承諾——這是最最最最后一次幫他。

  用過鄉(xiāng)野晚膳,田雨攙扶著阿拉斯在院壩里等候。夜里7點,一輛銀色面包車由樹林子深處搖搖晃晃駛到這戶人家門口。

  他倆作別了老人家和小屁孩。

  坐上車。

  黃昏披上夜的黑。面包車林子里穿梭,輪胎碾壓著泥土和青草,劃過長長的兩路泥道。窗外驚飛鳥群一片,撲扇著翅膀。上弦月美得清冽脫俗,襯著更黑的夜。

  如果說,幾個月前,田雨還沒有遇到金正宇,那時她不過是個純白如梔子花苞的小女孩。

  時至今日,已經(jīng)略顯風霜。

  終于可以回家了!

  田雨揚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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