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昉也不抬頭,唯唯諾諾地答道:“回大人,小的剛給倉房幾位值夜送些吃食過去。”
“倒是不虧待自己”,武官緊了緊腰環(huán)上的佩刀。
“要不小的給大人們也送一些?”安亦昉試著問。
“今晚不必了,以后再說?!闭f完帶隊往前走。
安亦昉長出一口氣,抿了抿手心上的汗。
只聽那武官又問:“報上你的名字”。
“小的賈亮”,安亦昉脫口而出。
“嗯,下次差人去找你,要好生準(zhǔn)備?!?p> “是,大人?!?p> 安亦昉回到房中,心想如果借送吃食搭上牙內(nèi)軍,就有機(jī)會進(jìn)入前院,行事也能方便許多。想到此便要與明延商量,見他睡的安穩(wěn),只能放下念頭,收拾睡下。
第二天,安亦昉等明延昨晚早課,把昨晚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大師,今天你帶我去見圍房的管事,要成此事沒有他不行?!?p> 用朝食的時候,明延不再帶著齋飯回房間,而是直接領(lǐng)著安亦昉去找圍房管事。
管事名叫田貴,四十多歲,細(xì)眉細(xì)眼,兩撇小胡子耷拉在嘴角,見到明延也算客氣。
明延單手一禮,“田管事,這是總倫禪師派來的小廝,前幾日的事情你也知道,總倫禪師擔(dān)心貧僧,這才讓他過來陪著我?!?p> 田貴一聽是總倫的人,笑逐顏開地說:“總倫大法師真是慈悲,不愧為高僧大德,高僧大德啊?!?p> 安亦昉趕緊湊過去,遞給田貴一個布袋,“小的賈亮,勞煩管事大人了。”
田貴掂量了一下袋子,臉上笑意更盛,皺紋糾纏在一起,“好說好說,來人吶,給賈兄弟安排床鋪?!?p> “賈施主和貧僧住一間房”,明延淡然說。
“也好也好,這樣方便?!碧镔F倒是為所謂,然后吩咐人給安亦昉講了各種規(guī)矩。
就這樣,出乎兩人意料的順利,安亦昉在王府里有了名分,如此看來總倫的名頭的確不小。
連著兩日,都沒有在圍房的院子里見到倉房那幾個守衛(wèi),安亦昉倒是和其他年齡相仿的雜役混熟了,雖然自己進(jìn)不去前院,但基本摸清了王府的貴人們游園賞花的習(xí)慣。
安亦昉晚上趁著圍房院里沒人,翻墻進(jìn)入倉房。趁巡邏的間隙,走到東北角的一間倉房,用鐵釬輕手輕腳撬出門鼻兒上的鐵釘,抬著門板緩緩?fù)崎_一條縫,閃身進(jìn)去。
關(guān)好門后,安亦昉展開一盞黑布蒙住的燈籠,點(diǎn)著黃蠟之后,從黑布上一個圓洞中透出的燭光,只能照亮眼前不大的一塊地方。
房中滿是潮濕發(fā)霉的味道,安亦昉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借著亮光看見堆得密密麻麻、猶如小山的糧食。在房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見沒有其他東西,搬起一袋試了試,足有十斗,用刀扎破麻袋,抓出一把細(xì)看之下,稻谷雖不新鮮,但勉強(qiáng)可以吃。
安亦昉在心里算了一下,至少要弄出去四五袋,省著點(diǎn)吃,才夠泐棲寺的四人和明延吃兩個月。
安亦昉從懷中取出兩個布袋,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也沒能裝走麻袋中的一半。熄滅燈火,把燈籠折好藏在還剩大半的糧袋中,兩個布袋系在一起掛到肩上,來到門前,等到守衛(wèi)回到門房,走到倉外,把門鼻兒裝好,翻墻回到圍房。
明延見到兩袋糧食,微微皺眉,似是對安亦昉,似是自言自語說:“竊來之物,不可納。”
安亦昉知道明延又犯倔,抓起一把放到他臉前,“大師,你看看這些,在倉庫里再扔半年,就徹底發(fā)霉不能吃了,那才是罪過?!?p> “即便如此,這也是他人之物,貧僧既然知曉,便不能隨意拿走?!?p> 安亦昉知道拗不過他,想了想說:“大師,你看這樣如何,這些糧食暫且放在這里,如果我們離開的時候,符家兩位小姐同意給我們,我們就帶走,不同意,我再送回去,你看如何?”
明延默不作聲,不置可否。安亦昉就當(dāng)他是同意了,心想回頭你看看泐棲寺那幾個和尚都餓成什么樣了。
把糧食倒進(jìn)箱柜,騰出袋子,又鉆進(jìn)夜色中。
就這樣晚上去倉房偷偷運(yùn)糧,白天在屋里悄悄晾曬,不知不覺糧食多的屋子里已經(jīng)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