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大明風(fēng)華
看著進(jìn)進(jìn)出出的官員,程堂想起一事,那就是明朝的吃喝風(fēng)那是大名鼎鼎,可以說明朝的滅亡和吃喝風(fēng)盛行有很大的關(guān)系。大量的公帑被吃掉喝掉了,朝廷拿不出錢,無法發(fā)軍餉,士氣低落,軍心渙散,兵無戰(zhàn)心,李自成輕松打進(jìn)了北京城,滅了明朝。
而且,李自成本人也是國庫空虛的受害者。他本是陜西的一個郵差,國庫空虛,拿不出錢來養(yǎng)這些公務(wù)員,崇禎粗暴的裁員,不管這些‘下崗’人員的死活,李自成走投無路之下,不得不參加農(nóng)民起義,最終推翻了明朝。
要是明朝能夠剎住吃喝風(fēng)的話,結(jié)局或許又不一樣。
程堂正想著,康海臉色難看,道:“程兄,我們回去吧?!?p> 程堂一愣,道:“為何?”
康海雖是書生,卻是心系天下,道:“如此吃喝盛行,遲早要害苦朝廷,程兄,我們不能當(dāng)這罪人?!?p> 明朝吃喝風(fēng)太有名了,程堂一定要見識下,哪會就此離去,道:“你心系天下,不愿沾染這些,我能體諒。但是,吃喝風(fēng)如何,你沒有見識過,豈能清楚?”
聽說過吃喝風(fēng)盛行,但是康海沒有參與過,不清楚具體的情況,有些語塞。但是,要他沾染這些,他很不情愿。
程堂接著忽悠,道:“再說了,你不沾染,他們就不吃喝了?該花的錢,一個子兒也不會少,與其便宜別人,不如便宜自己?!?p> 這話沒毛病,不管程堂和康海參與不參與,官員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一點也不會少??岛S悬c遲疑。
程堂又道:“你要想阻止這些,剎住這股歪風(fēng)邪氣,就要執(zhí)掌天下權(quán)柄,不然的話,想都別想。沒有實力的憤怒,毫無意義?!?p> “沒有實力的憤怒,毫無意義。說得好!”康海細(xì)品之下,大為贊成這話,道:“既如此,我就見識見識。”
兩人小聲交談,迎賓的戶部司務(wù)見程堂到來,滿臉驚奇:“程公子,你也要來?”
程敏政清廉正直,從不吃請,不參加這些部門之間的宴請,而且他還多次上書,要弘治剎住這股歪風(fēng)邪氣。程堂竟然來參加這宴請,戶部司務(wù)不能不驚奇。
程堂眼睛一翻,道:“怎么?不歡迎?”
程家少爺能來赴宴,那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戶部司務(wù)滿臉笑容,熱情得不得了,道:“程公子多慮了,我不是這意思。程公子能來,這是我們戶部的榮幸。程公子,請,快請,快快有請?!?p> 戶部司務(wù)熱情萬分的把程堂三人請進(jìn)醉仙居,請到最好的房間。
這房間里有不少貴客,不是一部之首,就是一部的要員,程堂見到不少熟人,蘇黎洪鐘這些部門高官都在。戶部尚書鄭亦然陪著他們說話,見程堂三人到來,熱情的招呼三人坐下,命人送來茶水。
蘇黎和洪鐘很是驚奇,程家人從來不參與這種宴請,程堂竟然能來,真是怪事。雖然驚奇,卻是笑臉相迎,陪著程堂說話,程堂也是好言好語侍候。
聊了一陣,客人到得差不多了,宴席開始。鄭亦然想要程堂與他們一桌,程堂一瞧,那么多部門要員,他們都擠不下了,自己再去,就沒意思了,婉拒之,三人與各部門的中層官員一桌。
模樣漂亮俊俏,身材姣好,穿著得體的侍女推著銀制餐車,開始上菜,一道道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佳肴擺在紫檀木餐桌上,配上銀盤象牙筷,高端大氣上檔次,很是不凡。
陶梓辛是個吃貨,沒少參加部門之間的宴請,對這些菜肴極是熟悉,為程堂介紹道:“賢弟,這是日本蝦,肉嫩鮮美,特別可口。”
這是日本牧丹蝦,程堂上一世就吃過的,再次見到,心里很是好奇,問道:“從日本運來,這可不容易。”
要是在現(xiàn)代社會的話,吃到日本蝦不算什么,不要說日本蝦,就是全球美食也沒問題。問題是,這是明朝,從日本運到京師,難度不是一般的大。瞧這色澤,這蝦下鍋之前,還是活的,這就不容易了。
陶梓辛不以為意,道:“這算甚?賢弟,你瞧,這是咖喱海蟹,是天竺的咖喱和南洋海蟹一起烹調(diào)。下鍋之前,海蟹一定要是活的,才好吃?!?p> 南洋就是東南亞,在明朝能吃到東南亞的海蟹,的確驚人,程堂也是吃了一驚。
康海的臉色難看了,這得耗費多少民脂民膏?
陶梓辛對桌上的菜肴極是熟悉,道:“這是羅剎國的魚子醬,這可是好東西。”
程堂一瞧,正是俄羅斯的魚子醬,他特別驚奇。當(dāng)時的俄羅斯,還沒有經(jīng)過彼得大帝的改革,俄羅斯的實力很弱小,是東歐的一個弱國,雖然版圖面積不小,卻是四分五裂,內(nèi)耗嚴(yán)重,沙皇對國家的掌控力很弱,還龜縮在東歐,并沒有向東方擴(kuò)張。
明朝與俄羅斯并沒有接壤,隔著千山萬水,在京師能見到俄羅斯的魚子醬,程堂還真是沒想到,特別驚訝。
陶梓辛吞口水,道:“奴兒干都司還未內(nèi)遷之際,魚子醬不少,能經(jīng)常吃到。如今嘛,太稀少了,這么點價值十三兩銀子?!?p> 魚子醬不多,一個小銀盞里盛了一勺而已,這就值十三兩銀子,貴得嚇人。
“這么貴?”程堂雖然見識不凡,也是震驚。
陶梓辛的話匣子打開了,有點收不住,道:“不要說魚子醬,就是桌上這些海外奇珍,是越來越貴。永樂年間,魚子醬一勺也就一兩銀子,如今要值十三兩銀子;日本蝦不過二兩銀子,如今要值十兩銀子;咖喱海蟹不過四兩銀子,如今要值十八兩銀子?!?p> 永樂年間,雖然這些奇珍也價值不菲,但是也沒有貴得這么離譜,那是因為永樂年間明朝開海禁,交通海外,鄭和七下西洋,開啟了新的航道,進(jìn)行海外貿(mào)易的百姓不少,帶回來的海外奇珍多。
如今,明朝廢掉了鄭和艦隊,重新禁海,無法進(jìn)行海外貿(mào)易。即使有百姓不顧朝廷禁令,下海經(jīng)商,因為沒有強大的艦隊進(jìn)行保護(hù),安全是個大問題,因而帶回來的海外奇珍就少了很多。
程堂感慨一句,道:“從這桌上的珍饈,就能看出,大明廢掉強大的鄭和艦隊,重啟海禁,不與海外交通,失去與海外的聯(lián)系,風(fēng)華不再也。”
陶梓辛大是贊成這話:“要是朝廷能重新開海,再派出強大的艦隊出海,與海外重新貿(mào)易,將會大為不同?!?p> 對這話,程堂大為贊成。
明朝明明在大航海時代處于領(lǐng)先位置,大有可為,卻是神奇的自廢武功,廢掉強大的鄭和艦隊,失去與海外的聯(lián)系,最終走上閉關(guān)鎖國的道路,讓無數(shù)后人扼腕嘆息。
康海的關(guān)注點不同,問道:“為何滿桌海外奇珍?”
陶梓辛理所當(dāng)然的道:“各部宴請成風(fēng),三天一小請,十天一大請,國內(nèi)的佳肴早就吃膩了,唯有海外奇珍方能入口?!?p> 程堂差點驚掉了下巴,明朝這吃喝風(fēng)遠(yuǎn)遠(yuǎn)超過傳聞,堪稱千古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