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長安城進入到了武德九年六月初一。
例行的朝會照常舉行。
文武百官中有很多是在士兵的監(jiān)視之下才得以到太極殿的。
昨夜右威衛(wèi)進城之后就把長安城封鎖了,百姓接到通知,今天所有人不得外出,只能在所居住的坊內(nèi)活動。
上一次皇帝下令封鎖長安還是武德四年的時候,那時云海入獄引起了城中不小的混亂,直到云浩老娘寫給李淵的私信送入宮中事情才平息下來。
長安百姓在承平多年后再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不免心中惴惴,何況昨夜城中的廝殺和西城的火光都說明這次的事情要比當(dāng)年云海入獄更嚴重,刀兵一起,長安的百姓陷入到恐慌之中。
程咬金這個老魔頭把李淵的命令執(zhí)行的非常徹底,他帶著右威衛(wèi)的軍卒從北城開始抓人,第一個目標就是王家大宅。
此時的王家大宅內(nèi)已是人心惶惶,昨天下午王養(yǎng)德帶走府里大部分的護衛(wèi)之后,王家在長安的話事人王戌就封閉了大宅的所有進通道,防止有亂軍沖進來。
亂軍沒有來,來得時老魔頭。
他來到王宅的正門,二話不說就讓士兵用巨大的沖車撞開了大門,兵卒一擁而上,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把里面的人一個不落的揪了出來。
“宿國公,你這是什么意思?”
王戌被兩個兵卒反剪著手臂,他努力地抬起頭怒視著程咬金,面色蒼白,卻是疾言厲色地質(zhì)問道:“你要對付我太原王氏!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呵呵”老魔頭無視了他的威脅,笑著道:“你的長子去干什么了你不會不知道吧?要不是那位義士不給某王養(yǎng)德的首級,某真想看看你悲傷的表情?!?p> 王戌聞言身體一震,聲音顫抖道:“你說什么?大朗死了?不可能,你在詐老夫!”
其實在右威衛(wèi)的兵卒闖進他的房間時,他就知道昨晚的行動失敗了,只是不曾想自己的兒子死在了行動當(dāng)中。
他有些承受不住喪子之痛,身體搖晃幾下,就翻起白眼暈了過去!
老魔頭讓人打了盆井水,照著他當(dāng)頭澆下,將他弄醒,看著他有些呆滯的眼睛說道:“別傷心,你們這些人的運氣好,陛下不打算要你們的命,某來次就是帶你們到龍首原上去避暑的,等你們各家的家主來了長安,自然會把你們贖回,不過下半輩子你們可能回不了長安了。”
現(xiàn)在的龍首原在夏季的時候也的確涼爽,但那上面還沒有美輪美奐的大明宮,有的是數(shù)不清的蚊蟲蛇鼠,偶爾還會跳出一兩頭猛虎野狼。
目前李淵還沒有能力摧毀世家門閥,即使他手里攥著他們作亂的證據(jù)也不能下殺手,把這些人弄到野地里也就是出口氣罷了,這些人會被當(dāng)做談判的籌碼,最終還是要放回去的。
老魔頭親自抓人,爽的不要不要的,胡瑜則帶人在長安城內(nèi)查封幾個世家的產(chǎn)業(yè),金銀銅錢收歸李淵私庫,商鋪牙行全部查封,連城外世家所屬的田產(chǎn)都沒有放過,盡數(shù)進行了收繳。
老魔頭和胡瑜手握大義,行事非常順利。
朝會上李淵也不手軟,凡是涉及到的官員勛貴一律降職降爵,就連云浩和沒在場的程咬金都沒能逃過。
云浩的“靖海候”直接變成了“涇陽縣男”,從頂級勛貴的行列一下子掉到了幾乎吊車尾的程度。
程咬金更慘,因為他給登州艦隊的官兵下瀉藥,他的國公位被一擼到底,連爵位都沒保住,只保住了南海艦隊副帥的軍職,可謂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就這程咬金也比薛萬徹還好一點,因為爬了李淵的墻頭,老薛不但沒了侯爵位,還被奪了軍職,成了登州艦隊一名光榮的火頭軍。
最慘的應(yīng)該是魏征,他教唆太子給李二下毒,要不是看在他立功頗多的份上,李淵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將他踢回老家種地已經(jīng)說明李淵這個皇帝心胸開闊了。
秦瓊、尉遲恭、段志玄和屈突通也沒逃過懲罰,都是去職留任,他們的爵位倒是沒怎么動,不過段志玄這個不要臉的家伙因為昨晚騎馬的時候沒來得及勒住馬僵,一不小心在朱雀門上撞破了大洞,李淵要他給朱雀門包上一層一指厚的黃銅,還要把門釘也換成銅包金的。
老段算了一下花費,當(dāng)即就暈倒在大殿之上。
李淵準備把那些被俘的私兵全都殺了,給世家一個警告。
昨晚真正死掉的私兵并不多,完好無損地活下來的有三千多人,云浩可舍不得這些上好的勞力,就花錢全部買了下來,準備送到海南島上去修路,那里可是很缺人的!
從昨晚一直懵逼到現(xiàn)在的孔穎達也挨了罰,他的國子監(jiān)祭酒的頭銜前面多了個“代”字,這就是對他不能理解領(lǐng)導(dǎo)意圖的處罰。
高士廉、宇文士及、長孫無忌、長孫順德、常何、杜如晦、房玄齡、李世績、侯君集等等這些或參與或謀劃的人也沒逃脫懲罰。
不過凡事有壞的就有好的,比如云海就以“南華國公”的身份上演了一出大唐驚魂,他在太極殿一露面就有幾個上了年紀的官員鬼叫著倒地不起。
一番折騰過后,眾人接受了云海沒有死的事實,討論起這“南華國”是在哪里問題。
李淵心里藏著事,也沒多解釋什么,只說“南華國”是云海的出生地,把那里當(dāng)做他的封地合情合理合法,這事就算糊弄過去。
因為要處理的人數(shù)太多,內(nèi)侍監(jiān)都來不及抄錄每人一份的詔書,李淵也懶得一個個蓋章,干脆按照他們的品級寫了七八張詔書,每張上面都有一連串的名字。
這大概是李淵稱帝以來下發(fā)的最不嚴謹?shù)脑t書了,好些人的處罰直接就是一刀切,只有云海撈到了一張正式的、單獨寫著他名字的圣旨。
李淵的想法就是老子沒時間去管你的罪責(zé)大小,表明態(tài)度才是目的,其他的不重要。
他的態(tài)度在這些詔書中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昨天太子和秦王弄出的兵薦就是一出鬧劇,老子不想追究詔書上的這些人了!
眾臣也不是傻子,皇帝都做的這么明顯了,哪個不開眼的還敢提意見。
他們不光是不敢提意見,還恨不得此事到此打住,免得不小心牽扯到自己身上,認真算起來,大殿當(dāng)中的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誰的屁股都不干凈,李淵不追究,他們就陪著他演場戲,大家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