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吾之所欲 - 2
一玥忍不住評論道:“真是勢利!”
青蘘嘆了口氣,說:“長輩們的事,我們做晚輩的也不好妄加評議?!?p> “那后來呢?”一玥其實更急于知道的,是為什么最終那紙婚約綁住的會是藿。
“后來我父母在一場瘟疫中雙雙離世,族里的叔叔伯伯們?yōu)榱舜蟾绾透绺缇烤褂烧l來繼承丹雄石爭鬧得不可開交。雖然父親生前曾說過會讓大哥繼承,可族里的老人們都不同意,說丹雄石從來都是讓嫡子繼承,從來沒有庶子繼承的先例。如果堅持要讓大哥接管,那就要把我父母的靈位逐出宗廟。我父母的靈位一旦被逐出宗廟,那就意味著大哥、哥哥和我都不再是神農(nóng)氏的子孫了。丹雄石自然而然不能由我們中的任何一個繼承,甚至連繼續(xù)住在神農(nóng)山都不行了。奶奶不懂醫(yī),年紀(jì)又大,當(dāng)然是管不了丹雄石的,這樣一來,丹雄石就成了族中的共有財產(chǎn),或是重新分給哪一支,或是被拆散了瓜分。”
“我聽哥哥說,其實父親一開始提出將來讓大哥繼承丹雄石時,族里并沒有人有異議。但是父親突然早逝,他們就跳出來反對,是因為當(dāng)時大哥已經(jīng)成年,而哥哥尚年幼。他們就先以我父母的靈位要挾我們不讓大哥繼承,然后讓哥哥接管,他們就可以以扶孤為名,堂而皇之地插手丹雄石的生意從中獲益,甚至在哥哥成年之前耍個什么手段把丹雄石占為己有。奶奶看出了他們的意圖,卻又沒有力量和那些親戚們爭斗,只能拖著:既不讓大哥接管,也不松口讓哥哥接管?!?p> “奶奶想拖到哥哥成年再做計較,可族里的叔叔伯伯們自然不可能答應(yīng)。正在為難,南宮叔叔來找奶奶,說愿意幫忙,既讓哥哥接手丹雄石,又不讓族里的人插手。但是必須要奶奶同意,把大哥和爍陽的婚約改成哥哥和爍陽的婚約?!?p> 一玥問:“他既然有好手段,為什么不頂蘗大哥?按理說當(dāng)時婚約上寫的是蘗和爍陽,他幫蘗爭下丹雄石不是更合理?”
青蘘說:“這是因為爍陽自己看上了哥哥。我聽爍陽說,她是求了南宮叔叔很久,南宮叔叔才答應(yīng)想辦法幫她改婚約??墒且晕覍δ蠈m叔叔的了解,他應(yīng)該不會只因為爍陽喜歡就替她改婚約。多數(shù)還是因為他始終覺得大哥是庶出,即使一時接管了丹雄石,終究不保險。讓哥哥接管丹雄石才是一勞永逸的。畢竟當(dāng)時哥哥離成年也沒多久了,他只要花點功夫,讓族里那些叔叔伯伯們?yōu)榱擞烧l來教導(dǎo)協(xié)助哥哥管理丹雄石起了內(nèi)訌,他們自己爭個幾年,拖到哥哥成年后,他們也就沒什么借口染指丹雄石的事務(wù)了?!?p> 爍陽自己看上了藿要求改婚約?一玥在心里反復(fù)咀嚼這一句話。雖然看上去藿的確是不喜歡爍陽,可要說爍陽有多喜歡藿,似乎也不是那么顯而易見……
青蘘等了半天,一玥都沒說話。隔著簾子瞅了一眼,見一玥閉著眼睛仰躺在浴桶里。輕輕叫了兩聲不見回應(yīng),知道一玥被熱水浸泡后全身血脈漸通,人難免會覺得困乏。便輕手輕腳地起來出去,又下了禁制以防有人不知道誤闖進(jìn)去,才離開。
青蘘在醫(yī)館了轉(zhuǎn)了一圈:藿、周允之和殷藍(lán)在書房里談事情;蘗不在家,說是很久沒來云都郡,出去逛了;沒看見爍陽,聽祥嫂說看見她去了老夫人的房間。
青蘘來到老夫人的房里,果然看見爍陽一臉委屈地坐在老夫人身邊,顯然是來向老夫人告狀的。
青蘘笑著打趣爍陽:“怎么,昨天晚上哥哥沒有陪你玩兒,生氣了?”
爍陽忿忿地說:“他不想陪我,自己溜出去玩兒也就算了,干嘛還帶著那個凡人?”
青蘘雖然和爍陽交好,但聽她每次說起一玥,都是用輕視的口吻以“凡人”稱呼,心里也不太高興,說:“你不要老這么說一玥。她莫名其妙地來到九州,舉目無親,又沒有靈力,其實挺不容易的。”
爍陽聽青蘘替一玥說話,心里更氣,繼續(xù)抱怨:“又不是你們把她弄來九州的,她憑什么賴在丹雄石里不走?”
青蘘也有點生氣了,說:“她被靈血石反噬,差點死了,難道把她扔在門外不管嗎?”
爍陽提高了聲音嚷道:“救活了就該讓她走啊!她又不懂醫(yī),留下她干嘛?吃白飯嗎?”
“吃白飯?”青蘘火了,反問道:“你能不能三天學(xué)會一種新的文字,認(rèn)識上千種藥材?你有沒有耐心每天花四個時辰切藥碾藥,四個時辰謄寫病歷?一玥在丹雄石的這幾個月,我和哥哥都輕松了不少,很多積壓了幾年都來不及做的雜事全讓她做完了。一玥每天干那么多活,卻連一個貝幣都不肯收,這也叫吃白飯?你來云都郡玩兒,第一天就要出去看花燈看大戲,一玥來了這么久,昨天晚上也是第一次出門。哥哥不過帶她出去逛逛,你犯得著生那么大的氣嗎?還跑來找奶奶告狀!”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崩戏蛉丝扌Σ坏玫卮驍鄡蓚€女孩兒的爭吵?!扒嗵Z,爍陽是你未來的嫂嫂,你不該說話這么沒輕重!”又說爍陽:“藿是不聽話,回頭我替你罵他。不過就像青蘘說的,藿也就是帶了那個孩子出去玩兒了一晚,你真沒必要生這么大的氣?!?p> 爍陽沒想到老夫人也不把藿和一玥的單獨外出當(dāng)回事兒,急得快要哭了。老夫人卻沒有像平時一樣溫柔地安慰她,而是嚴(yán)肅地說:“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藿的未婚妻,將來會是丹雄石的女主人。你卻為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凡人當(dāng)眾對藿發(fā)脾氣,讓藿難堪,這可不是神農(nóng)氏的媳婦該有的氣度?!?p> 爍陽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心里埋怨,可看老夫人的臉色,知道不是開玩笑,也不敢吭聲。只能低著頭默默聽著。
“你當(dāng)著外人的面跟藿吵鬧,只會讓別人覺得神農(nóng)氏未來的媳婦善妒,讓人笑話南宮家不會教女兒;也讓別有用心的人有機(jī)可乘。”
“因你是姐姐的外孫女,我對你一向都是寵溺放縱;這次你母親請我?guī)阋黄饋碓贫伎み^節(jié),原本也是讓你和藿有機(jī)會多接近,彼此之間學(xué)著相處,再過兩年就把婚事辦了。既然是來學(xué)著相處,就要先學(xué)會怎么收斂脾氣,怎么尊重你未來的丈夫。藿有不是,我自然會去教訓(xùn)他,但不要再讓我聽說你對藿大呼小叫?!?p> 爍陽含著眼淚從老夫人屋里出來,青蘘叫她,她也不理,一個人跑出了醫(yī)館來到街上。
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爍陽心生厭倦:人那么多,車那么多,亂糟糟,鬧哄哄的,真是煩人!年半已經(jīng)過了,那些花燈還掛著干什么?靈力早就泄光了,一個個黯淡著,耷拉著,真是丑!那些賣小吃的,油煙飄得到處都是,各種味道混在一起,讓人惡心!
爍陽覺得看什么都不順眼,挑了一條僻靜的岔路走進(jìn)去,漸漸地遠(yuǎn)離了鬧市。又走了一會兒,在小路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汪碧綠的湖水。爍陽走到湖邊,四周看看沒有人,就一頭扎進(jìn)了湖水里——滿肚子的火氣,正好用這清涼的湖水疏解一下。
爍陽在湖水里游了近一個時辰,直游到筋疲力盡,才爬上岸,坐在湖岸上用靈力烘衣服,忽然聞到一陣濃郁的香味。爍陽早上沒來得及吃早飯,又游了半天水,早就餓了,被這香味一勾,更覺得肚子里餓得發(fā)慌。
她順著香味尋去,見在灌木叢后面,有幾塊石板搭了一個簡單的灶臺。旁邊的地上隨意地扔著十幾個大河蚌,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正背對著她在烤河蚌?;鹕系膬蓚€蚌已經(jīng)快要烤好了,也不知那男子用了些什么調(diào)料,這烤蚌的味道鮮香撲鼻,極其誘人。
爍陽吞了口口水,從小荷包里掏出三枚白貝,丟到男子身邊,說:“喏,給我一個!”
男人頭也沒回,說:“我又不是做生意的。要吃自己烤?!?p> 爍陽心里本就不痛快,此時被男子拒絕,更是心中火起。一揚手,幾團(tuán)火球從袖子里飛出,直對著男子飛去。
男子冷笑了一聲,身也未動,爍陽丟出的幾個火球卻連男子的衣服都沒碰到,就像是撞到墻似得,一個個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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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初見
今天是初見的生日,多更一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