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無風搖搖頭,靜以望道:“我們要留下來為師傅守孝七七四十九天?!?p> 花若聞言,滿眼凈是失望,雖想力勸二人歸去,卻也知道是徒勞,于是,動了動嘴唇,花若道:“待我回去,排一隊人馬前來駐守,以免你們再受那惡人叨擾?!?p> 靜以望道:“如此甚好!你且速速歸去吧!我們銜山再見?!?p> 花若默默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靜無風,心中暗道:“我等你回來?!?p> 而后,花若翻身上馬,隨信使快馬加鞭奔銜山而去。
送花若離開,靜以望嘆道:“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老天爺是怎么了?我現(xiàn)在真是不知該擔心花若呢,還是該擔心我們自己。”
靜無風苦笑了一下,道:“我們也先回吧?!?p> 說罷,二人齊齊舉步向前,哪知,走了不到半丈遠,靜以望忽感腳下一陣微風,低頭一看,自己踩中了層層枯葉之下的陷阱,在他還未來得及反應之時,人已經(jīng)被繩子捆住高高掛起在樹上。
靜無風大驚失色,飛身躍起欲砍斷靜以望身上的繩索,哪知,樹上瞬間鋪下一張巨網(wǎng),將靜無風網(wǎng)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此時,凌云才獰笑著從樹林中現(xiàn)身。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今天,你們即是我的獵物,那一個也逃不掉!原本,我打算連那個囂張的蠢小子一起抓了,算他命不該絕,竟讓他就這樣白白跑了。不過,你們二人,注定就是我案板上的魚肉,任憑你們怎么逃,也終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來人啊,把他們二人給我弄起來,綁到樹上!本座還有話要問?!?p> 須臾,靜無風與靜以望便被綁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說,老妖怪到底偷偷將什么寶貝傳給你們了?”凌云面色猙獰道,“別當我是傻子!誰都知道師傅有一本曠世絕學,一直被他老人家雪藏,無人有幸拜讀,所以……昨晚,老妖怪是不是把他的藏書之地告訴你們了?”
“或許這真是我們兩人的一劫,躲也躲不過,當下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叫我們二人全身而退。”靜無風一面想著,一面應道:
“大師兄,師傅等著我們二人歸來并非要托付給我們什么寶物,而是希望在他仙逝之前可將我二人身世相關(guān)的真相告知于我們罷了?!?p> “哦?你們的身世?據(jù)我所知,你們兩個不就是老妖怪云游四海之時,路上撿回來的兩個野小子嗎?你們的身份,還有何懸念?值得老怪物到死都念著嗎?師弟啊師弟,我說你,也出山去市井江湖混了這么些年,怎么連編個謊話都變得如此撇腳?!绷柙评浜咧幻鎻街鄙锨白プ§o無風的胳膊細看了一下道:
“喲,這傷口包扎得倒是不錯啊,不過可惜包得有點兒早了吧?”
語畢,凌云將拇指狠狠地戳進靜無風手臂的傷口處,傷口處的血瞬間翻涌出來,靜無風卻面不改色。
凌云氣惱異常,索性調(diào)轉(zhuǎn)掌心,將四指深深扣如靜無風的傷處,一層細密的汗珠從靜無風額上冒出來;一旁的靜以望大喊道:
“有本事你沖我來??!折磨一個傷者,你算什么好漢!”
“哈哈哈,好漢?”凌云獰笑道,“你被捆成一個粽子,還大言不慚地在這兒跟我說什么好漢?我告訴你!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今,你們倆個就是我腳下的石子兒,我想怎么踩就怎么踩,想踩誰就踩誰,除非你將本座想知道的秘密說出來,不然,今天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里!給我打!打到他們說為止!”
“等等!”靜以望喊道。
“怎么?你終于想通了?”凌云道。
靜無風滿是鮮血的衣袖叫靜以望不忍直視,他轉(zhuǎn)而向凌云道:“是不是只要我將昨日師傅所言之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你就放了我們?”
“那是自然,”凌云湊到靜以望跟前,“你還等什么?還嫌被綁得不夠嗎?”
靜以望看了凌云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將昨天玄知真人見他們二人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玄知真人之所以希望在死前見靜氏二人一面,乃是因為,一直以來,玄知真人都未將姐弟二人的真實身份告知他們……
昨日,病榻前,靜無風與靜以望聽完玄知真人所述之事,震驚不已。
靜以望結(jié)結(jié)巴巴道:“所以……師傅您是說……我們并非靜氏夫婦的親生兒女……我們是西風國先王的后人?是……是……當前西風王是我們的親叔叔?”
玄知真人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當年,你父王韓松亭一夜之間突發(fā)癲狂,見人就殺就砍,宮里的婢女侍衛(wèi)無一人敢攔,最后,還是你叔叔韓敬山出面制伏了你父王,而你父王也因為亂殺亂砍之中誤傷了自己,導致失血過多,最終不治身亡?!?p> 雖對于這位父王早已全無印象,便是靜靜聽著師傅的述說,靜無風與靜以望也早已經(jīng)不知不覺雙眼含淚。
靜以望側(cè)身快速拭去眼角的淚水,問道:“那我們母親呢?我們二人又為何會落得被仇家追殺的下場?”
玄知真人頓了頓,道:“當年,我收到一封匿名書信,托我去銜山救兩個無辜的西風先王之后人,信上大致書寫了你們父王的遭遇,對于你們母親之言未提。不過,后來我聽江湖上有傳聞說……”
“說什么?”靜以望追問道。
玄知真人嘆道:“唉,罷了,傳聞終歸是傳聞,對于我未曾親證之事,還是不要擾亂你們才好。若是你們急于知道事實的真相,或許,回一趟西風國,親自問詢尚在的舊人是為最佳。”
言及此,玄知真人已經(jīng)力不從心地微喘起來;靜以望還欲再問,卻被靜無風制止了。
“師傅累了,叫他老人家先休息吧。”靜無風將被子輕輕向上拉了拉;卻被玄知真人制止了。
玄知真人拉著靜無風的胳膊,顫聲道:
“扶為師起身?!?p> 靜無風阻止未果,只得快手快腳將玄知真人扶起,助其盤腿而坐。
一陣折騰后,玄知真人臉色時而煞白,時而鮮紅,額上豆大的汗珠滴滴滾落衣衫;靜無風看得眼圈發(fā)紅,心中暗自道:
“原來,老之將至是如此叫人疲累不堪之事?!?p> 如此想著,靜無風頓覺得愧疚不已:“師傅……都怪徒兒沒用,沒能給你找來延壽減痛的良藥,叫你如今受如此之苦?!?p> 玄知真人微微睜開眼道:“師傅一生,門下弟子無數(shù),但真正視我為師為長為人,而并非一個傳授絕學權(quán)威的人,卻是屈指可數(shù)。說實話,師傅真的很感激當年哪封匿名信,不論是誰,他都給了我一個經(jīng)驗鮮活師徒之情的機緣。這些年,若不是你東奔西走,替為師尋覓各類奇招妙方,恐怕為師早就已經(jīng)去見你們祖師爺去了??瓤瓤取?p> 說到此,玄知真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靜無風忙輕拍玄知真人的背,一面將桌上的水杯端置師傅面前,玄知真人卻輕輕推開,向二人道:
“不需要了。不早了,你們回去休息吧?!?p> 靜無風搖頭道:“我們不走,求師傅準我二人在此守您一夜吧!”
玄知真人輕笑道:“也好,那就辛苦你們二人在此陪師傅走完最后一程罷。”